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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7章 吊娃

  我在直播的時候,對觀眾向來不客氣,尤其是在黑粉多過鐵迷的情況下。

  進到精神病院里邊,我敷衍地介紹地自己所見,其實沒什么看頭,廢棄建筑千篇一律,破舊的樓體、黑洞洞的窗戶,外加一院子的垃圾塑料袋。

  我沒GET到觀眾覺得恐怖的點,何況我能暗中視物,就是再黑的環境,也不覺得恐怖。

  此時,有人給我發私信,科普這棟建筑的‘兇’,這人說得非常詳細,我不由得認真閱讀起來。

  我邊讀邊念,讓看觀老爺們也聽聽,這間精神病院建在九十年代,是那時候少有的私人病院,據說是有錢人的私人療養院。

  有錢人也得精神病,而且還不少,炒股失敗的、公司倒閉的、爭奪財產落空的…光是受刺激精神失常的就有不少。

  當然還有天生不正常的,到了年齡就發病,家里人嫌丟人,偷偷送到這里來‘治’,說是治療,實際上是終生軟禁。

  發私信的人自稱是這間病院的護士,當時她二十出頭,剛做護士沒兩年,她有個學姐在這里工作,跟她說這邊的待遇好,病人家里條件都好,家屬經常打點醫生護士,拜托他們多照顧自己的親人。

  她動了心,托那位學姐疏通,也應聘到這工作。

  她入職后的第二個月,便感覺這間醫院有些古怪,首先是某些特定病房不讓她進,只有入職超過三年的‘老員工’可以進去。

  但據她所知,她入職的時候這間醫院剛開兩年,理論上根本就不存在工作超過三年的老員工。

  她那個學姐,也不過比她早來半年,一樣沒資格進那些房間。

  她學姐是個心大的人,按月拿錢,并不關心這些古怪的規定。

  這個網名叫‘勾魂使者444’的觀眾,明顯是神秘事物愛好者,越是隱藏的秘密,她越想挖出真相。

  好奇心這種東西,得到滿足的同時,很可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某天她值夜班,趁其他人不注意,她偷偷跑到一間禁止入內的病房前,用偷來的鑰匙打開了房門。

  偷鑰匙的細節她沒寫,反正是從老員工那偷的,當她鬼鬼祟祟推開病房門,借著當晚明亮的月光,她清楚地看到房間里吊著一個人!

  那是個肚大如蘿的女人,穿著吊帶短睡裙,臉色慘白如紙,雙眼血紅、雙腳懸空,吊在天棚的老式風扇上。

  她那個時候不信鬼神,只當是有病人自殺了,但她好歹是護士,屋子里的尸臭和尸體腐爛的痕跡讓她清醒地意識到,這個人死了有些時間了。

  因此她迅速關上房門,將鑰匙放回原位,假裝無事,繼續夜班工作。

  她想的比較簡單,以為是醫院想繼續收錢,故意隱瞞病人已死的事實,有的病人被送到這來,費用按年付,家人卻從不露面。

  444以為發現了醫院的黑料,不敢聲張,又怕將來事發受牽連,連三個月試用期都沒過,便想辭職走人。

  院方沒為難,一個還在試用期的護士,走了也就走了。

  可她人走了,惡夢卻剛剛開始…

  讀到這,我已經站在病院大樓門口,走近了看,我發現這里和其它廢棄建筑還真些不同。

  別的廢棄建筑總有人造訪,或是拾荒的、或是流浪漢,又或者是熊孩子,建筑內外都會留下生活過、以及亂寫亂畫的痕跡。

  既然這里是出名的兇宅,‘XXX到此一游’的標記應該少不了。

  我站在大樓門口張望一陣,樓體舊了些,除此之外還算得上干凈。

  “大門鎖上了,咱們從二樓進去。”我看了眼大門上掛的鎖頭和鐵鏈,鎖心都銹死了,有鑰匙也打不開,沒必要把鎖頭破壞,二樓有窗戶玻璃碎了,從窗戶翻進去也行。

  觀眾聞言立刻刷起了評論,有老觀眾知道我身手好,說SHOWTIME,還有人說‘是時候表演真正的技術了’。

  我輕松從一樓爬上二樓,又打開二樓的窗戶翻進去,評論刷的全是WC和高手!

  我沒有借助繩子和梯子,徒手翻進二樓窗戶,只用了短短的時間,毫不拖泥帶水,把新進直播間的路人驚了一跳。

  甚至有人揚言要報警,說我是飛賊的材料,說不定已經作案頗多,他懷疑他晾在六樓陽臺的臘鴨腿是我偷的。

  “就這?哪里恐怖了。”我嘴角掛笑,輕蔑地對著手機攝像頭拋出一句話。

  我翻進來的地方是護士站,落地踩了一腳碎玻璃,鞋底碾著玻璃渣,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評論里有人說不管有鬼沒鬼,他只想打死我。

  他們亂給我按名頭,說我是四千年一遇最想打她但肯定打不過的女主播。

  護士站墻上掛著值班表,平臺上放著登記簿,老舊的電話機落著厚厚的灰塵。

  護士站對面就是一間病房,門沒關,我走到門口向里邊看了看,病床、床頭柜、暖水瓶,全都在原位。

  床上的被褥也在,全都發霉腐爛了。

  這里被廢棄的夠徹底,給我的感覺就是人跑了,東西全留下了。

  評論不乏喜歡咋呼的人,說病房恐怖、病床嚇人,還說會不會病人的靈魂留在房間里。

  他們純粹是自己嚇唬自己,有人開始慫恿我去444提到的那個房間。

  有意思的是她提到的房間號剛好是444,我不喜歡制造懸念,看到大家都刷這個,就邁步直接上到四樓。

  無論是黑粉、鐵粉,他們看我直播不是為了看故弄玄虛,他們想看我大顯身手。

  四樓沒有44個房間,我其實也想不通,這個房間應該是404號病房,但門牌上確實印著444,夾在403和405號房中間。

  門關著,但沒鎖,我輕輕一推,門上掉下一層灰,門軸發出吱吖的聲音。

  這間病房和別的房間沒什么不同,簡單的家具擺設,只是評論里炸了鍋,有人嚇得魂不附體,帶出一排驚嘆號。

  我抬頭,看著吊在風扇上的娃娃,嘆了口氣:“一只布娃娃。”

  不知道誰淘氣,把個長頭發的布娃娃吊在風扇上,繩子套在娃娃脖子上,娃娃身體垂下來,眼睛正好盯著門口。

  娃娃的眼睛特別大,不過就是兩個黑紐扣,塑料紐扣有什么嚇人的?

  “嗯?吼,444同學,這是你布置的嗎?”我不知道發私信的人是不是也在看直播,只當她在看,沖著攝像頭眨眨眼,做出仿佛看穿她把戲的表情。

  本來事情不該這么巧,她剛講了個上吊女人的故事,我就在444號病房看到個上吊娃娃。

  弄得好像我和她串通好在按劇本演戲,這不評論里就有人開始懷疑,我抽取地址作弊,根本是自導自演。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串電子合成的假笑音從娃娃肚子里發出,突然得我都被驚了下。

  只不過我沒有心,不會心驚,僅是轉頭去看了眼那娃娃。

  但此時正在看我直播的人,恐怕有人已經把手機扔出去了。

  其實真沒什么恐怖的,很多娃娃都有這功能,一拍就會出聲,笑聲也談不上陰森,只是電子合成的音效,但蹊蹺的是沒人拍它,它靜靜掛在風扇上,屋里連陣風都沒有吹過。

  “惡作劇是吧?遙控的是吧?”我對著攝像頭笑,我就不信隨便拍點東西詐個騙,還能真遇上邪祟。

  現在評價陷入了兩極分化,一部分觀眾認為我在演戲;一部分觀眾認為我真撞邪了。

  這時候444的私信又過來了,問我要不要繼續聽她的故事。

  “我先說好啊,我不是靈異主播,別給我講鬼故事,封號算誰的?我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記住,今晚是吃播來的。”

  巧克力吃沒了,我掏出整根的人參接著吃,有人在評論里呼喊,為什么進來看個吃播,要承受一個吃貨不該承受的驚嚇。

  我更想喊,播成這樣了,還沒被封,不知道平臺在搞什么。

  更多的人是抱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攛掇我把娃娃摘下來看看。

  在我看來,這就是人為制造的假象,不知誰搞的惡作劇。

  我倒不怕那娃娃,正想去摘,身后突然有人喊了聲:“別碰!”

  觀眾又被這突如其來的畫外音嚇一跳,我回頭一看,驚嚇沒有,但驚訝是有的。

  “公——孫素夢!”我差點把公主倆字叫出來,還好腦子轉得快,臨時改口,給公主改了個華夏人都知道的姓,素夢是她本名。

  一百勇士想殺死的那個公主是她姐姐,可憐她跟姐姐一同降生,最后當反派都沒資格,連個名字也沒留傳下來。

  “是我,你不要靠近那個東西。”

  我把畫面切了,只播聲不播影像,因為公主剛出土,她的樣子暫時來說對外保密,不能播。

  現在不宜提她的事,我沖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對觀眾解釋說,我好朋友過來了,這丫頭向來膽小還篤信鬼神之說,看我探兇宅馬上就跑過來阻止我了。

  素夢還點點頭,有點委屈地說:“我擔心你。”

  看她這樣劇情又要崩壞,我趕緊對觀眾說她來搗亂,直播到此為止,我得把她送回家去。

  下了播,我才問她怎么跑出來了,看守她的人呢?

  她說她并非完全沒有自由,她手環里有定位裝置,還有監聽的紐扣戴在身上,她一舉一動守衛都知道。

  我回頭看看風扇上的娃娃,想著誰布置的誰收拾,我是不管了,便帶著素夢往樓下走。

  她身上全是土,看來也是從窗戶爬進來的,就是沒我身手好,手上、袖子上還有褲子上全是灰。

  我拎著她從二樓窗戶跳下去,她還驚得哎呀一聲,落地后眨著星星眼夸我好厲害。

  “這就厲害了?有點出息吧,說,你怎么知道這的,還自己跑過來?行啊,這才多久,你就適應現代城市生活了。”

  其實她適應現代生活的第一步是學會使用手機,在她進觀察室的第七天,她就學會打電話、發語音了。

  她學會看視頻后,第一時間關注了我的直播賬號,要說聰明她是真聰明,就是太神叼,我好頓跟她商量,她才勉強不叫我駙馬,改叫‘相公’了。

  叫相公就相公,反正旁人聽了都不會當真,以為這是閨蜜間的親昵稱呼。

  沒人信她的占卜結果,她跟單位里負責觀察她的同事們也說了,他們也不信。

  我給陳清寒發消息,威脅他說再不回來,我要娶老婆了。

  這雖然是玩笑,但也表示我是真想他了,平日里沒見怎么膩歪,可長時間看不著,心里又覺得空落落的。

  素夢拿出她的手機,屏幕上還顯示著地圖導航界面,她現在連導航都會用了。

  “我用這個找到這的。”她帶點小得意地笑著說。

  她的觀察屋離這不遠,地鐵大概兩站地,下車從車站走過來花的時間稍微長點,得走個二十多分鐘。

  對于一些沒有明顯危險性的觀察目標,單位會將他們安置在普通民居里,不會關在單位的審訊室或囚室。

  像云海那樣的,就跟在銀河身邊沒有另租住處,其實想想,云海和素夢挺像的,都是腦子不大好,云海是頭腦簡單,素夢是戀愛腦。

  他們沒有野心、沒有反社會人格,雖說身份特殊,危害還沒偷電瓶車電池的賊大。

  想到云海,我就想到銀河最近正煩著,有好幾個星探找上云海,要包裝他,說什么要讓他當模特、當明星。

  銀河已經禁止他上街,對于一個孤僻冷絕數千年的老冰山,她受不了出門有人搭訕、逛街被人尾隨。

  反觀素夢,她這憨憨白兔的呆樣,怕是出來亂逛也不安全。

  我想到這就問她,坐車的時候遇沒遇到麻煩,她搖頭說沒有,現代人都很熱情,好幾個人要加她微信和她交朋友。

  果然…

  素夢如今穿著現代款式的衣服,根本不用化妝,皮膚又白又嫩,大眼睛水靈靈的,跟山中跑出來的精靈似的,笑起來甜死個人,那是相當招蜂,還招變態的,關鍵又是個憨憨。

  “一會兒我給你傳點電影電視劇,你好好看看。”我準備把自己看過的罪案劇全找出來給她看,讓她了解下這個世界有多危險。

  “我會好好學習的。”憨公主狠狠點頭。

  “行了,送你回去。”我看時間也不早了,地鐵都末車了,只好騎電動車送她。

  “不不,我要跟著你,那東西一定會來害你,我得保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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