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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7章 變質

  園長辦公室里,我坐在她對面,態度隨意,我不想裝什么溫柔好媽媽了,在勢利眼面前,溫柔賢淑加不了分,高檔服裝和昂貴的首飾才行。

  園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頭發梳得溜光,鼻梁上架著咖啡色眼鏡,白色職業裝包裹著她保養得宜的好身材。

  就是她一遍遍給我打電話,希望我跟那幾位家長道歉,明里暗里地向我透露人家的家世不簡單。

  能簡單嘛,打架的監控我也看了,幾個小朋友打架的時候那口氣可是不小,我爸誰誰誰、我爺誰誰誰,張口就來。

  這么小就懂得用權勢金錢當籌碼壓人,看來他們媽媽的懷疑還真是有理有據,小朋友的世界照樣可以這么復雜。

  小女王當時只是冷眼旁觀,對他們不屑一顧,起因是他們想請她周末去家里玩,她全都拒絕了,幾個男孩子就起了爭論,攀比自家有什么好東西,老實說,我覺得他們最后打起來的原因,應該是炫富。

  但他們幾個的媽,卻說是小女王挑撥的,才讓幾個孩子打起來。

  不是說高門大戶素質高嗎?看來不全是如此。

  總之,我們家的‘條件’最差,合該當炮灰,成為她們息事寧人的犧牲品。

  小孩子打架,各自拉回家教育就是了,偏偏她們都不想讓自家孩子低頭認錯。

  那只能由‘罪魁’認錯,結果我又不肯,當面和她們叫板,她們就想把小女王趕出幼兒園,只是沒想到這么困難。

  欺負我們這普通上班族,沒錢沒背景的,她們連手段都不屑于用,直接要求園長將小女王退學。

  “李園長,我的時間也很寶貴,不能一趟一趟往這跑,怎么,是我家寶貝淘氣了?”我假裝不知道她叫我來的意圖。

  “知道知道,沒有沒有,是這樣…”

  她說來說去,還是想讓小女王退學,以前交的費用園方都可以退給我們,甚至她愿意多出一筆錢,算是給我們的賠償。

  “我家寶貝又沒犯錯,她也很喜歡這里,園長,您這…不合適吧,收您的錢退學,這成什么事兒了,鬼鬼祟祟的,好像我們之間有不光彩的交易,說出去,好聽嗎?”

  “陳太太,非常抱歉,但園方真的有難處,已經有好幾位老師辭職了,這——”

  “唉?園里有老師辭職,和我們有什么關系?您這話說的,是在暗示我,老師的辭職和我家寶貝有關?這話可不能亂說。”

  園長擰巴著臉,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她懷疑是一回事,但沒證據,園里到處是監控,小女王平時在哪、在做什么監控里都有,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園中發生的怪事和她有關。

  而且小女王的腿還傷著呢,園長老師小朋友們都知道,她可不能隨意跑跳。

  那墻上消失的畫如果是小孩子,需要踩椅子才能夠到。

  她也沒那個速度,去藏教室里的玩具,更別說走廊上的嘻笑聲,老師聽到聲音立刻去找,聲音就沒了。

  園方誠然是墻頭草,而且已經站了隊,她們想把小女王這顆燙手的山芋盡早扔掉,我偏偏不讓她如意。

  只有那位美男老師,一直很照顧小女王,對她的態度始終如一。

  我聽小女王說,那位美男老師的夢想是在偏遠地區開一間兒童福利院,盡可能地幫助孤兒和棄嬰。

  他在這工作一段時間,就打算辭職,去福利院工作,先積累經驗。

  貌似這位美男老師就是被母親遺棄的私生子,明明知道生父是誰,也不能相認的那種。

  不佩服不行,小女王剛來幾天,已經可以和美人老師探討人生了!

  人類的世界有黑有白,有好人就有壞人,不像我們血母人,全員惡人。

  小女王不是真孩子,她之前有顧慮,想要一走了之,見我沒有退讓,這才有了底氣。

  園長給陳清寒打過電話,陳清寒告訴她,家里的事老婆做主。

  所以園長又回到我這兒來,問我有什么條件,盡管提。

  “我的條件簡單,讓那六個小家伙給我家寶貝道歉,我這個人大度,不和那幾位大嬸計較,但凡事都有個度,如果園方不給出合理的解釋,就強行讓我家寶貝退學,唉,那只能說,我們弱小無助,希望老天有眼,會為我們抱不平。”我抬頭看看天花板,有左右看看辦公室的布置,在看到園長身后左側墻角的時候,視線微微停頓,笑了笑。

  園長就在我對面坐著,她自然注意到了我的小動作,連忙回頭,但墻角空空,那個位置什么也沒有。

  “咱們看看,最后是誰滾出幼兒園。”我留給園長一個淡淡地微笑,看到她立刻變臉,連挽留的話都忘了說。

  這話是那幾個孩子媽媽背地里跟園長說的,說要看著我們小女王滾出幼兒園。

  她們通話的時候,她人在家里,而且家里就她自己,不會有第三方聽到。

  嚇唬完園長,我得回單位上班,我跟小女王交代過,不要嚇小朋友,她說她有分寸,她對付的都是勢力眼的老師。

  后來家長委員會的會長找過我,想出面協調,被我以公務繁忙為由推了。

  而只要小女王在一天,她的魅力就發散一天,幾個小男生不認錯也不死心,總是想方設法接近她。

  其他孩子被家長警告,不要跟小女王玩,確實孤立了她一段時間,我不信這其中沒有家長委員會的‘功勞’,所以她們想出面協調,門兒都沒有。

  小女王繼續當她的幼兒園小女主,虐熊孩子、虐渣家長、虐無良老師。

  陳清寒看到她更新的朋友圈,問我就不怕園長報案?

  “報案?查什么?鬧鬼嗎,還是失竊,不管事后結果如何,還有家長敢把孩子送去上學嗎?”

  我賭園長不敢冒這個險,她會私下查,但絕對不會報案。

  事實是,園長私下請了法師,而且是從香島請來的著名…法師。

  先給幼兒園從新布置了風水局,又除晦氣又凈化土地,全套服務據說沒個三十萬下不來。

  這還不包括其它項目,比如捉拿鬼怪。

  然而小女王不是鬼怪,法師換了一茬又一茬,園長的錢流水般花出去,效果是一點沒見著。

  其他人因為園中怪事惴惴不安的時候,美男老師還在認真工作,他的課上,小朋友一起玩耍,他有意安排小女王和別人組隊游戲,化解孩子間的隔閡。

  園里聘來新的老師,但怪事依然沒有止息,那幾個小男生給小女王道了歉,據說之前大病一場,把幾位家長嚇壞了,全都準備轉學。

  園長多方求助,迷信的、科學的方法都試個遍,請來的各路高人不少,沒一個能解決的。

  陳清寒問我覺不覺得有點怪,我說有點,我和陳清寒都以為幼兒園的怪事是小女王搞出來的,目的是讓熊孩子道歉,給園長點壓力,叫她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可是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安全范疇,惡作劇性質的怪事,在有人受傷后變了質。

  我記得提醒過小女王,不要嚇唬小朋友,先是有小男生大病一場,后來園長又從樓梯上滾下去,摔斷了腿和胳膊。

  我到小女王家詢問她這是怎么回事,發現她支支吾吾,說她不小心弄的,是意外。

  她的腿還沒養好,愛妃也不能跟著她去學校,應該說自從她把心鈴給我,行動不太方便的愛妃就在家待著沒出去過。

  先前負責接送她上下學的工作,交給了一位網約車司機。

  那司機住的離她家比較近,還是陳清寒出面談的,說我們上班走得早、回得晚,家里沒有老人,只有個行動不便的哥哥在,所以需要請司機接送孩子。

  園長是在放學后,處理完工作下樓時摔倒的,那個時間段小女王已經被司機接走了。

  我給司機打電話確認過,園長摔倒的時間,小女王還在他車上坐著,因為他那天要順便去接下他在讀小學的女兒,所以送小女王回家的時間,比平時稍晚了二十分鐘。

  他跟陳清寒打過招呼,因此如果他說的是實話,那導致園長摔斷腿的人,就不是小女王,因為她現在控制不了別的尸體幫她做事。

  而園長醒來后十分害怕,說有人從背后推了她一把,當時孩子們和老師都走光了,況且她那層樓里沒別人,樓梯附近也沒有別的房間,她沒聽到腳步聲,就那么突然被一股力量推下樓,當時來不及想,過后越想越怕。

  園方有工作人員調出監控,但監控里顯示園長身邊沒人,別說她身后,那一層樓里都沒人。

  這下別說是幼兒園的老師,就連園長自己也不敢去上班了。

  不過她的胳膊和腿釘著鋼釘打著石膏,暫時在醫院住著,想動也動不了。

  園長的職務由別人代理,孩子們只知道園長摔傷需要休養,家長們卻聽到風聲,說幼兒園里不太平,甚至打聽到園長曾請過法師過來做法,而且請了一個又一個,事情貌似并沒有得到解決,反而更嚴重了。

  聽到風聲的家長給孩子們以各種理由請假,不去幼兒園上課,但是問孩子,他們對最近幼兒園發生的事毫不知情,像換老師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小朋友生病請假,那更是常事。

  孩子們照常玩耍,大人們卻察覺情況不對,幼兒園里的學生,在一夜之間少了三分之一。

  園方的家長群,加的是陳清寒的微信,事情悄然鬧大,陳清寒收到了一位家長的私聊消息,問他是不是有人在報復幼兒園。

  陳清寒問他這話從何說起,誰會跟幼兒園有仇?

  那人不愿多談,只說沒什么,隨便問問而已。

  我感覺小女王應該知道點什么,便單獨找她談話,她仍像上次一樣,一問三不知。

  終于有一天,一個男孩兒的媽媽打電話給我,說想跟我見面談談。

  這位寶媽就是六個‘小男主’之一的小富豪媽媽。

  豪媽媽在電話里的語氣和上次見面時截然不同,我剛好也想多了解些情況,于是答應和她單獨見面。

  我們約在一間咖啡廳,豪媽媽提前到的,我一進咖啡廳,她就朝我招手示意。

  今天的她沒化妝,眼底有掩不住的細紋和眼袋,人顯得很憔悴,皮膚狀態很糟糕,似乎是有些日子沒好好打理自己了。

  上回見面,她的嗓門最大,給我的印象是潑辣的豪門闊太太,跟電視劇里專門欺負女主兒媳的惡婆婆特別像。

  “豁,您這是多久沒睡了,可得注意休息,幾天沒見氣色變這么差。”我是為談事情而來,想著態度盡量和善點,但是豪媽媽似乎不能體會我的和善,表情扭曲了一下,硬是掩飾過去,心里頭不知藏了多少火,恐怕憋得夠嗆。

  “謝謝陳太關心,我還好。”她很客氣地回道。

  “不能吧,要是還好,您會約我出來嗎。”既然都約出來談談了,肯定是有事啊。

  豪媽媽又是一噎,擠出個自認禮貌實則非常僵硬的微笑。

  “那我就有話直說了…”

  “說。”

  豪媽媽在乎的只有她的兒子,能讓她傷筋動骨的,也是她兒子。

  她跟我說近半個月來,她兒子晚上總是半夜起來,坐在電視機前自言自語。

  她們家住別墅,上下五層,客廳的電視在一樓,孩子的房間在四樓,而孩子的房間也有電視機,她兒子平時從來不到一樓去看電視。

  住在一樓的保姆半夜上衛生間,聽到客廳有聲音,發現了這件事。

  豪媽媽以為兒子是得了夢游癥,領他到醫院做了全面檢查,可是結果并非如此,他兒子記得晚上自己做的事,那不是夢境,他說電視機里有人叫他,是超人的聲音。

  夢游癥和妄想癥可不是一回事,可如果這位小富豪得的是醫生能治療的疾病,今天她就不會約我出來了。

  醫生認為小富豪沒有得任何疾病,至少沒有器質性疾病,他們為他做了心理測試,也沒有發現孩子的心理上有什么問題。

  所以豪媽媽相信了那個最難相信的選項,電視機里真的有人在叫她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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