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想那抬轎的隊伍也許是‘班車’,每隔一段時間一趟,現在聽瑪麗郭的意思,他們是專門出來抓人的,抓到一個指不定什么時候再出來了。
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在外邊傻等了,飛箭通道閉合,我們要回十字路口必須找到瑪麗郭跟陳清寒過來的那條路。
我看了看林子這些果樹長的奇形怪狀,上面接的果子更是可疑,馬麗郭看到我們也算是見到自己人了,情緒逐漸平穩下來,我問她林子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沒有?
她搖頭說不清楚,當時只顧追著抬轎的隊伍,根本無暇觀察四周的環境,一路走來,倒也沒碰上什么危險。
我招呼皮卡,三個人向林子里走,皮卡向瑪麗郭道了歉,瑪麗郭說沒事,能看到我們已經是驚喜,就是腦袋有點暈,可能有輕微的腦震蕩。
我邊走邊盯著樹上的果子,總覺得不放心,于是讓其他兩人躲開,我舉起鉤棍敲下來一個看看。
果樹是黑色的,果子卻是白色,黑白配在這古墓里,可不是啥吉利的顏色。
被我敲落的果子掉在地上,動了動,漸漸伸展開來,竟是一只白毛蟲,它在地上翻滾兩圈兒,伸出腹下隱藏的許多只小腳,一個翻身,直奔瑪麗郭跑去。
瑪麗郭只是普通人,沒見過這些古怪東西,昨天被曬衣桿兒嚇得花容失色,說那是她見過的、最兇險最恐怖的生物,不料今天遇到的這些更恐怖的,她如何招架得住。
除了尖叫,她只能逃跑,還被皮卡抓了回來,皮卡要開槍,我立刻喊住他,用標準投擲動作扔出鉤棍,將白毛蟲扎個透心涼,牢牢釘在地上。
但這玩意兒還沒死,來回卷動身體想掙脫。
瑪麗郭幾乎躲到皮卡懷里去了,皮卡兩只手僵硬地抬在半空,不知道放哪好了。
“別開槍,這些蟲子好像在睡覺,別把它們吵醒。”我抬腳兩下踩死蟲子,然后收回鉤棍。
“那個…”瑪麗郭抓著皮卡的衣服,回頭弱弱地說:“我剛剛的尖叫,聲音大嗎?”
沒等我回答,樹上的‘白果’就回應她了,它們抖了抖身體,紛紛從樹上掉落。
“跑。”我小聲說道,揮手示意皮卡趕緊帶上瑪麗郭先跑。
白毛蟲可能和蚊子有相似屬性,挑人下手,專門追瑪麗郭,有人天生招蚊子,她可能招蟲子。
我在她后邊充當人形殺蟲劑,白毛蟲匯聚成白色長河,數量越來越多,我打不過來,皮卡現在不用顧忌驚醒蟲子,時不時回身沖‘白河’開上一槍,把它打斷流。
只是林中的蟲子何止千條,他就是把子彈打光,也不可能將它們殺盡。
他能做的就是延緩它們追上來的速度,但白毛蟲從四面八方向這邊聚攏,連前路上都爬滿了蟲子,瑪麗郭已經控制不住她自己,高分唄的尖叫像女高音練嗓子似的,一聲比一聲高。
皮卡見子彈的威力不夠了,于是拿出手|雷,往蟲子最多的地方扔。
爆炸的威力不僅崩飛了蟲子,把樹也炸了,樹倒了,從樹根地下鉆出一只只水桶粗的大白毛蟲,它們身上有殼,有點像皮皮蝦。
原來樹枝上掛的是小朋友,家長在樹底下藏著呢,原本它們沒有‘思想’,可能是在睡覺,現在它們被手|雷炸醒,我立刻接收到信息,彼此傳遞著‘有敵軍’的消息。
被死神追,往往能激發人的潛能,瑪麗郭剛還躲在皮卡懷里,現在已經開始百米沖刺,爆發力驚人。
蟲子匯聚而來,她不可能完全避開,免不了在跑的時候會踩上幾只,啪呲啪呲的聲音在皮卡不扔手/雷的時候聽得特別清楚。
最終,人的兩條腿,沒跑過白毛蟲的n1條腿,實在是腿太多、一時數不過來。
瑪麗郭的前路被擋,皮卡的手/雷已經用光,他朝帶殼的大白蟲打了兩槍,子彈卡在殼上,竟然沒有打穿表殼。
皮卡見狀并沒有氣餒,他扔掉耗盡子彈的槍,從身后抽出一柄短刀,這刀彎彎如月牙兒,難道是傳說中的圓月彎刀?
瑪麗郭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前路被攔,她身體晃了兩下,眼看就要坐地上了,皮卡連忙拽住她,幫她穩住身形,地上全是白毛蟲,她如果坐下去,那可是生死難料了。
我一直‘聽’著大毛蟲們的‘思想’,想知道為什么小蟲子都追著瑪麗郭跑。
‘聽’了一會兒,我挑挑眉,大蟲子們在‘商討’如何對付敵軍,但它們同時要排除一個人,那就是瑪麗郭,它們嗅出她身上有飼養員的味道,認為她是來‘喂食’的,要避開她攻擊皮卡。
皮卡是破壞者,是它們的敵人,所以蟲子只圍追瑪麗郭,并沒有攻擊她。
而大毛蟲邊追趕、邊向皮卡噴吐像粘痰一樣的黃色粘液,不知道是想粘住他分食、還是想惡心死他。
皮卡體力明顯下降,動作逐漸變慢,幾次粘液差點糊他臉上,被他將將躲過。
大白毛蟲的數量也不少,一蟲一口唾沫,皮卡體力再好也有支撐不住的時候,而且他并不知道蟲子們靠近瑪麗郭只是以為開飯時間到了,所以仍在拼力保護著瑪麗郭,不讓小蟲子們接近她。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他不讓小蟲子們靠近‘食堂大媽’,那它們還能放過他?
我攥了攥鉤棍兒,猶豫要不要趁現在使用業火,保住皮卡的小命。
正當我將手掌抬起來,準備噴火球的時候,鈴鐺的聲音從我們前方傳來,我的動作頓了頓,蟲子們的動作也停了,它們很是畏懼這聲音,不敢再有動作。
大概和電視劇里演的欽差巡街、閑人回避差不多,路邊的老百姓不能再亂跑或者打架什么的。
大蟲子們全部爬到我們兩側,像拄著殺威棒的衙役,‘青天大老爺’坐著轎子緩緩向這邊飄過來。
那藍光再次出現,但這回沒有熄滅的時候,光團一直亮著。
我心里是高興的,這就不用我們找路進月亮門了,可看到坐在轎子上的人,那一身黑的怪異穿著和面無表情的臉,我的心情又不那么美妙了。
“陳先生?”皮卡比我先開口發出疑問,他距離抬轎隊伍更近,將來人的樣貌看得一清二楚。
瑪麗郭也是一樣,看到來人是陳清寒,臉上的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可能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好。
皮卡要走上去,被我出聲叫住,我對他輕輕搖頭,因為眼前的陳清寒,看著怪怪的,貌似不大正常。
鈴鐺的聲音是從抬轎人身上發出的,他們每人腰間都系著一串金鈴鐺,現在陳清寒身上也掛著一串,只不過他腰上掛的是串石鈴。
別看石頭不如黃金值錢,但他掛的那串,看著就邪性,石頭本身泛著淡淡的深藍色光澤,雕刻成精美的花朵造型,和抬轎人頭頂上的花一樣。
如果我猜的不錯,這是‘總管’的信物,他應該可以管理抬轎的尸體。
“冷姐?”皮卡雖然不明白我為什么叫住他,但他很信任我,收住腳步沒往前走,側過頭來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他好像被控制了。”我用皮卡能理解的方式解釋。
“陳先生?是我,我是皮卡,你記得我嗎?”皮卡沖陳清寒揮揮手。
陳清寒目光冰冷,像看死物一樣瞥了他一眼,完全沒把他放在眼里。
皮卡這才拉著瑪麗郭退后兩步,退到我身邊來,拉開了與陳清寒的距離。
“你跟我走。”陳清寒視線定格在我臉上,語氣沒有絲毫溫度。
“好你個陳清寒,你這個…叛徒,居然叛變了你。”我輕輕踢了下皮卡的鞋跟,用眼神示意他帶著瑪麗郭趕緊走。
陳清寒再次出現在這,說明那邊確實有條通道,可以連接古墓的左右兩個空間,抬轎隊伍出現的時候,通道應該是‘現身’狀態,他們得趁這機會趕緊離開。
皮卡猶豫一秒,便半拖半拽著瑪麗郭繞到抬轎隊伍后邊,向林子深處跑去。
有抬轎隊伍在,蟲子們十分安分,敵軍跑了也沒去追。
“跟我走。”陳清寒面對我的控訴不為所動,仍是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說話。
我咬咬牙,心說我剛才就跟你走了,是你們跑進月亮門把門關上了我沒進去而已。
“前頭帶路。”我比了個手勢,他一彈腰間的石鈴,古樸詭秘的鈴聲響起,抬轎尸邁步向前,朝我走過來。
我看他們這是要走封死的通道,于是讓開路,讓他們開路,我在后邊走。
這次我和他們之間沒了那種阻隔,可以緊跟著他們往前走。
抬轎隊伍剛走近通道口,合上的墻壁便緩緩分開,我眼看著他們走上沒有地板的懸空地面,居然沒掉下去。
我試著伸腳踩了下,發現可以踩到平地,地面就像鋪了層透明且不反光的地板。
等我們來到雕像大廳,那些張牙舞爪的雕像已經回到原位,它們對抬轎隊伍的出現沒有任何反應,即便在我沒注意的時候,也沒有雕像跑到身后偷襲我。
回到t字通道的交匯點,那消失的通道口果然又出現了,我站在通道口向左側通道張望,想看看皮卡他們倆出來沒有。
“跟上。”陳清寒冷冷瞪著我說。
“我累了,歇會兒,歇會兒不行啊!”我說著蹲到地上,干脆耍賴不走了。
“你不走,他們出不去。”陳清寒垂著眼皮兒,坐在轎子上俯視我。
“嘿?威脅我?”我堂堂帝國強將,平生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這是女王的吩咐。”他終于使出殺手锏。
“哦,是她啊,那快走吧,別讓陛下久等。”我站起身,跟著抬轎隊伍走進通道,走了一段距離,回過頭,就見皮卡扶著瑪麗郭在來時的墓道里,正往外走呢。
他們好像沒看見這條多出來的通道,皮卡還回過一次頭,但就像是沒看見我們。
“陳教授,女王許給你什么職務了?大內總管?一個月給開多少工資?待遇咋樣啊?”我看皮卡和瑪麗郭應該能出去,這心也就放下了,嘻皮笑臉地追上隊伍,走在陳清寒身邊,拍拍他胳膊想打聽下內幕消息。
白西裝出現在這的原因那么不靠譜,但他有一點說對了,這真的是座女王墓,皮卡也沒猜錯,墓主她還醒著,仍在四處活動。
眼下我倒希望爆頭男說的也是真的,女王在等她的繼承者,而這個繼承者就是我。
如果主墓室有陪葬的寶物,我可就賺大發了!
電視里演的這個繼承者、那個繼承者都不算啥,古墓繼承者,這稱呼聽著就那么與眾不同。
懷揣著對一夜暴富的美好期許,我跟著陳清寒進入大月亮門,一進門我的笑容就維持不住了,想象中金碧輝煌的大殿、純金鑲寶石的王座,甚至是刷著金漆的柱子,一樣都沒有。
門內別說大殿,根本就是個‘山洞’,本該放王座的地方放著一張石床,床上連個席子都沒鋪,光禿禿的大石板,兩側點著類似火把一樣的照明燈。
“就這?就這?”我實在沉不住氣,叉著腰氣急敗壞道。
隨即我瞥了陳清寒一眼,他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或許是這‘山頂洞’里最值錢的東西了。
他身上的衣服款式不古不洋,說不上啥風格,反正是衣服和長褲,但衣服上用小寶石繡著一朵花,袖口上也有一小朵,把寶石全拆下來也能賣點錢。
“你是我的后代?”一道清脆稚嫩地聲音從石床后邊飄出來。
“不是,我不是山頂洞人,你認錯人了。”我冷酷地回道。
“你是,不,我不是說你是山頂洞人,那是什么種族?你是偉大的奧布洛芬后裔,你身上的味道騙不了人。”
“陛下,您的嗅覺真是靈敏過人,奧布洛芬是啥,布洛芬緩釋膠囊的升級版?止痛效果更好嗎?”我在墓里摸爬滾打,身上又是灰、又土,還有石頭渣和蟲尸的味道,她隔那么遠就聞出我是同族了?
“看來你懂許多我不懂的事,快告訴我,外面的世界變成了什么樣子?”一顆腦袋從石床后邊鉆上來,那分明是個小孩子的頭,怪不得聲音那么稚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