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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定格

  服務站停電?那停在停車場上的車呢,沒有車燈開著?

  周叔和吳叔自動走在前面,把我和包子擋在身后,我們走到服務區的入口處,發現停車場上停著兩排車,就是沒亮燈,警報器的燈也沒閃。

  加油站、超市、住宿區、餐廳…每棟小樓內都漆黑一片,外面的廣告燈箱也是暗著的,看著的確像是停電了。

  周叔走到超市門口,打著手電照進玻璃門,包子探頭跟著往里看,看到里面有人影,低低叫了聲,但她馬上捂住嘴,小聲說:“里面有人。”

  不止超市里有人,加油站、餐廳,里面都有人,他們或站或坐,有的甚至保持著行走的姿勢,仿佛被瞬間定格。

  不管他們動作如何,每個人都閉著眼睛,這些都是活人,只是不知道陷入了一種怎樣的狀態,若說是昏迷,那些站著或保持走路姿勢的人該如何解釋?

  為什么他們可以定格,沒有倒下?坐著的人也維持著不同的姿勢,拿著手機看屏幕的、往嘴里送餅干的,每個人的動作都不盡相同。

  可能是由于下雨的關系,外面沒有行人,人不是在建筑里,就是在車里,車里的人也都像失了魂似的,閉著眼睛‘看’手機。

  “他們怎么了?”包子輕聲問。

  “難說,還有氣兒,應該只是暫時被定住了。”我抬頭看看天,總覺得頭頂上有東西。

  路燈滅著,服務區又黑漆漆的,天地間只剩暴雨如幕、遮擋住我們的視線。

  周叔見我往上看,手電筒的光柱跟著照向天空,這樣做其實沒什么作用,只能照到分撒的雨點,上頭還是一片黑暗。

  “看什么哪?”包子本來在看那些定格的人,感覺到周叔的手電光移向天空,她也抬頭往上看。

  “沒事,我感覺上邊有東西。”夜視能力不是透視眼,沒辦法穿透重重雨幕,但業火可以,我尋思著一會兒避開其他人,往天上燒一下。

  “這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咱們也找個地方先避一避吧。”鄭叔說的時候,眼睛看著路邊的賓館。

  超市和餐廳里都有人,我們若是不小心碰倒一位,不知會引起什么后果,所以鄭叔建議去賓館,起碼賓館大廳里不會有太多人。

  進了賓館大門,我們發現這里豈止沒有太多人,根本是一個人沒有,柜臺里沒有人、大廳也沒有人。

  也許在服務區暫時歇腳的人多,很少有人住店,這么想著,我脫下雨衣,正要把它卷起來,視線順著雨衣上滴落的水珠看向地面,然后就看到地面上有幾滴紅色液體。

  因為屋里沒亮燈,地面的邊邊角角,其他人都沒注意看,那幾滴紅色液體在柜臺邊上,隔一段距離有幾滴、一直拐進柜臺里邊。

  我從柜臺上的名片卡盒里抽出一張名片,蹲下身沾了點紅色液體放到鼻子底聞了聞。

  這是血!

  我把卷好的雨衣放在門口的柜子上,走到柜臺里面,看著地上的血痕。

  柜臺里面的柜門上也有血痕,但很奇怪,那是幾個血指印,我奇怪不是因為它是指印,而是指印的方向,從它指尖的方向看,這幾個印記不是從外面打開柜門時留下的,只可能是有人進去后,隨手從里面關上柜門時留下的。

  有人受了傷,且躲進了柜子里,外面那些人只是被定格,并沒有人受傷,這里有什么不同?

  我正想敲敲柜門,門口突然傳來‘叮咚’的門鈴聲,我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門口,周叔他們也是,此時他們全都站在大廳里,距離門口有段距離,我離門最近,然而在柜臺里邊,這聲音不可能是我們幾個弄出來的。

  再說我們進來的時候,門鈴可沒響,對啊,我盯著門上方的電子門鈴,那是通電式的,現在整個服務區都沒電,賓館電腦都關機了,電子門鈴為什么會響?

  透明玻璃門看外面一目了然,此時門外并沒有人,門鈴響了第二下,柜子里傳出一點聲音。

  我準備去門口看看,剛走到柜臺外邊,里面的柜門就打開了,一個人低聲喊道:“別開門!”

  我看看門,我們能進來,說明那門沒鎖,輕松就能推開的門,即使我不去開,外面的人也能進來啊,當然,前提是外面真的有人的話。

  我轉回柜臺里邊,周叔他們聽到有人喊,也走過來查看。

  柜子里蜷縮著一個女孩,她的手臂受了傷,不過被她用圍巾包扎上了,那點點血跡看來就是她的。

  她額前的劉海兒都被汗濕透了,一綹綹貼在額頭上,我見過太多‘恐懼臉’,她此刻絕對正處于極大的恐懼情緒里,她側身縮在柜子里,轉過頭盯著我,又重復了一遍:“別開門!”

  “門口沒人。”我說。

  “你看不見,你們都看不見,那不是人,別開門!”她每個字都咬得很重,又竭力壓低聲音,從嗓子眼兒里往外擠字,因此她的語氣比無電自響的門鈴還恐怖。

  別人在我們來之前都被定格,只有她沒受影響,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和她好好聊聊。

  但以她現在的情緒狀態,不解決門外的‘驚嚇’,怕是很難溝通。

  總之先要穩住她的情緒,門鈴仍在有節奏的,每隔一會兒響一聲,門外的東西好像很有耐心,但它每響一下,柜子里的女孩就瑟縮一下,明顯很怕這個聲音。

  周叔的手電光打向玻璃門,透過門玻璃照出去,門外確實沒人,也沒別的活物,可門上突然多了一行字。

  我剛才看的時候還沒有,就在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里,門玻璃上突然冒出一行字。

  更確切地說,是兩個外文單詞:knoock

  我們都聚在門口的柜臺邊上,如果有人在門上寫字,就算沒正眼盯著門板,眼角余光也能瞄到人影,然而我們都沒看見,所以這字可以說是憑空出現在門上的。

  周叔打著手電走上前,仔細照了照這兩個單詞,血紅的單詞寫得有點潦草,他端詳片刻后說:“可能是唇膏,就是你們女孩子用的口紅,不是血。”

  字是在門外寫的,鄭叔上前安慰柜子里的女孩,說我們是專門解決超自然事件的專家,請她相信我們,無論這發生了什么怪事,我們都愿意聽她講出來。

  鄭叔想必是常做這種工作,很快就將女孩從柜子里哄了出來。

  鄭叔問她賓館有沒有后備電源,女孩點頭,又搖頭,說:“有,但是壞了,不,不是壞了,是外面那東西搞的鬼,所有電力設備都失靈了。”

  鄭叔沒急著別的,看了看她的手臂,問她的傷口需不需要處理。

  女孩搖搖頭,說沒事,就是劃了道小口子,血已經止住了。

  得到肯定和關心,女孩的情緒明顯緩和不少,現在即便我們不問,她也想快點向我們傾訴。

  鄭叔問她床上有沒有可以用的被子,包子一路走過來被凍得連連打噴嚏,再不取暖怕是會感冒。

  女孩說帶我們上到二樓,說房間里可能還有熱水,讓我們洗個澡。

  可能有人陪她,她的膽子大了些,但我們沒有全去洗澡,應該說只有包子洗了,周叔他們只是換上了賓館的睡袍,把淋濕的頭發擦干。

  我連衣服都沒換,只簡單擦干頭發和身上的水,女孩一直跟我在一塊,她說她一個人的時候很害怕,看到我們她感覺好些了。

  “我以為你們是怪物,直到門鈴響了,你要去開門。”女孩領我到她自己休息的房間,她是這家賓館老板的外甥女,畢業后就在這替她舅舅工作。

  今天早上舅舅一家出門郊游,說好明早就回來,以為只離開一晚,不會發生什么事。

  女孩的房間有暖壺,她給我倒了杯熱水,我推回給她,讓她自己喝點水冷靜一下。

  從停電到我們出現,其實只過了半個小時,也就是說,從周叔送走紅傘的那刻,服務區這邊就停電了,難道這兩件事之間有什么聯系?

  女孩給包子他們也倒了水,擺在大廳的茶幾上,我問她知不知道外面的其他人怎么樣了。

  她說知道,他們全被定住了,對外界的事無知無覺,看不見、聽不見,她喊過救命,隔壁明明就有人,卻沒人蘇醒過來,也沒人回應她。

  “那樓上的客人呢?”我問。

  “今天沒人住宿。”女孩皺了皺眉,“最近生意不太好。”

  開在服務區的賓館,生意不好?我看她神色有異,想必生意不好另有原因。

  周叔他們換下濕衣服,女孩領他們到烘干機處,讓他們把衣服烘一烘。

  鄭叔是談話代表,周叔他們客氣地說了謝謝,然后鄭叔站出來和女孩聊天。

  周叔這時沖我使眼色,示意我看大門上方,賓館的大門上邊貼著一排的黃符紙,上面畫著鬼畫符似的符號,再往旁邊的窗戶上看,也有一排。

  周叔悄悄指指樓上,那意思是樓上也有,開門做生意,擺個關公、貼個財神,或者放個金蟾在柜臺上都是很常見的,沒見有家的買賣貼一門窗的黃符,干嘛,又一兇宅?

  不過看到這些東西,我立刻就想到她剛才說的最近生意不好,生意再不好,來往車輛行人那么多,臨時落個腳休息休息的人總有吧,三層小樓,沒一個客人,這不是生意不好,這是要倒閉的節奏。

  女孩喝了杯熱水,坐下來和鄭叔聊天,情緒穩定很多,說話的語氣已經恢復正常。

  今晚她舅舅一家出門玩,要在外面露營,她一個人留下看家,本來最近生意不好,沒人來投宿,她也沒什么事可做,就在柜臺里用手機看電視劇。

  鄭叔問她賓館里有沒有別的員工,她神色又有一點不自然,說沒有。

  她說的是實話,只是隱去了原因,我能感覺到,鄭叔肯定也能。

  但那不是我們想要知道的重點,于是鄭叔繼續和她聊今晚的事。

  她在追劇的時候,不小心打翻了手機,手機掉到地上,她彎下腰去撿,撿起來之后,屋里瞬間陷入黑暗,她跑到門口,看外面其他地方建筑也是一樣,她想到可能是停電了,但她同樣感到奇怪,因為停車場上的汽車,本來有好些亮著車燈,也在同一時間熄滅。

  建筑停電可能是電網故障,或別的問題,可汽車的車燈,電力來源在車上,就算是全市大停電,只要汽車的蓄電池有電,車燈就不會滅。

  當時她沒想太多,覺得停電沒什么,反正賓館沒客人,她不用擔心,等著餐廳或超市反應情況、向供電方詢問就好。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為什么停電后沒人說話了?

  人們保持著各自的姿勢,然后一動不動,她跑到餐廳和超市去看,里面的人全都是這樣,她嚇壞了,拿著手機想打電話報警,卻發現手機也沒電了。

  她可是插著電源追的劇,剛拔下來幾分鐘,手機不可能沒電。

  幸好她當時拿著手電筒出去的,因此看到了雨幕中向她緩緩靠近的東西。

  “那是把黑色的…雨傘。”女孩說。

  雨傘倆字一出口,我們六個人做了個短暫的眼神交匯,鄭叔鼓勵她繼續說下去,女孩說她害怕極了,因為傘下邊沒有人,那雨傘懸空飄浮著,緩緩向她靠近。

  她連忙跑回來,想要鎖上門,慌忙中劃傷了手臂,雨傘也到了門口,她來不及去拉門,只好躲進柜子里,那是她在大腦一片空白的情況下,唯一能做的事。

  找個地方藏起來!她說在那一瞬間她只有這一個念頭。

  如果門外是冷酷的殺/人/魔,今晚她就死定了,結果門外的雨傘并沒有推門進來。

  只是每隔十分鐘,門鈴會響一陣,她也是在門鎖第三次響起的時候才回過神,或許只要她不主動開門,外面的東西就不能進來。

  第三次就是我們進來后響的那次,在包子洗澡的過程中又響過一次,時間剛好是間隔十分鐘,所以女孩沒有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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