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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被困小鎮

  從任何方向看,這個區域內都沒有第二個人類居住點,小鎮是唯一的‘文明’地帶。

  這里有電視和收音機,也有電,但就是沒信號,收不到電視節目和廣播。

  如果一直是這樣,居民沒必要置辦這些家電,所以鎮子現在的狀態,絕對不是常態。

  杜醫生去醫院找過病歷和生出證明這類文件,上面什么信息都有,就是沒有時間。

  古小哥認為這是一場陰謀,是有人將鎮上一切能證明時間的證據全部抹去了。

  我倒是贊同他的說法,可病歷和出生證明上的信息是不是手寫就是打印的,墨水印在紙上,且不說要抹得像沒寫過一樣有多困難,就是這一柜一柜的文件,每一頁都拿出來抹,不如直接燒了省事。

  誰會這樣不怕麻煩的毀滅證據?

  “那不好說,也許是使用了…超能力。”黃載江聽到古小哥的話,沖我咧嘴笑,還瞟了小紅一眼。

  特異功能的存在,說給外人聽或許沒人信,但在我們單位內部,大家都知道,不算啥奇事。

  要說有多厲害,像電影里的超能戰警似的,那倒沒有,頂多讓別人覺得這是項天賦,比如過目不忘,對符號有超群的理解破譯能力,或者像我一樣,有夜視能力。

  陳清寒說過,他知道有人可以通過獨家秘術,短時間內讓眼睛能在黑暗中視物。

  黃載江只是隨口一說,聽得出是在開玩笑,但陳清寒卻上了心,把我拉到一邊,問以前的時代,是否出現過擁有這種本領的人。

  他們要是不提,很多事我還想不起來,陳清寒這么一問,我想起一個人來,不過那人和這件事應該沒有關系。

  我只是想到了,于是說:“抹去的沒有,暫停的有。”

  沒人能把已經走過的時間抹去,假如時間是一條線,它就是一條一直向前,無法回轉的線。

  但我知道有個人,他可以讓時間暫停向前,這已經是天大的本領了,比他更厲害的,我是沒見過。

  “也不一定就是把時間抹去,或許只是抹掉墨跡,讓印有日期的標記消失。”陳清寒說。

  “可是電話答錄機上的日期也消失了,那是電子產品。”

  “明天咱們再出去找找,挨家挨戶地找。”

  “好啊!”

  “別拿人家的東西,這和墓里不一樣。”

  “嘶…知道啦知道啦,這和墓里不一樣、你和老父親一樣。”

  邁克因為出不去,情緒有些急躁,吃完晚飯就在外邊轉悠,鎮子被活死人熏得到處都存留著惡臭,就算小紅洗過街道,尸臭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好除去的。

  他一個人在外面聞臭味,外加吸掉了一包香煙,把他女兒的照片拿出來盯著看了很久。

  我猜他是想家了,或者說是想念在家等他的女兒們了,所以才有些待不住,如果知道歸期還能好些,眼下四處都是死路,有車也沒用,焦慮是肯定的。

  以前盜墓賊被困在我的墓里,一切逃生的方法全試過之后,面對絕境,也是這樣焦躁。

  唐小姐還沒出月子,她是最不急著走的人,杜醫生給她安排了旅館里最好的一間房,讓她帶著唐正常一起住。

  唐老先生一歇下來,可能精神也放松了,連著兩天在房間里補覺。

  古小哥和汪樂他們則整日聚在一起聊天,我聽他說,他懷疑這根本是袋鼠國的秘密實驗基地,小鎮居民都是受害者,當然,他指的不是菊花怪,是消失的時間。

  也許鎮上的居民已經失去時間有一陣子了,古小哥還給實驗想了個名字,叫時間之戰。

  他的意思是,小鎮的居民接受了一項實驗任務,生活在一個沒有時間的空間里。

  誰會做這樣無聊的實驗,有什么用處?

  況且我們來時,鎮上的人已經撤離,而回程時,又滿城的活死人,就算鎮子曾做過什么實驗,那也解釋不了,為什么我們會遇上這場不該出現的實驗。

  雖然鎮上沒別人,但陳清寒還是安排我們輪流值崗,夜里也不能放松警惕。

  輪到我守夜時,我發現唐正常確實會在深更半夜的時候偷偷跑出去。

  不過鎮上沒有山,她這回不去山上了,而是爬到鎮子最高的建筑頂上,蹲在塔尖上喝風。

  我出于好奇,跟上去看過,結果事實和汪樂他們說的并不一樣,他們一定沒有看清,才認為她是在喝風,其實她只是張著嘴,在那大口吸氣、呼氣。

  看起來是在喝風,實際上她的嘴里有東西,她嘴里有個珠子,大拇指甲蓋大小,因為珠子不發光,夜里又黑漆漆的,汪樂他們準是沒瞧見。

  她總是爬到高處,想必是為了接收月華,對著月亮吐納,我在志怪小說里常看到類似的描寫。

  但唐正常肯定不是動物,也就不可能是動物修煉成精的成果,凡事總有個‘因’,我尋思著那些尸嬰和高人追殺她,興許就是為了這珠子。

  因為距離近,唐正常發現了我,不過她只是轉守頭看我一眼,笑了下,又轉過去繼續‘喝風’。

  知道她在干嘛,我便沒了探尋的興趣,要說唐正常現在瞧著得有兩三歲的模樣了,可她的五觀外貌,沒有一點像唐小姐。

  唐小姐雖說挺苗條,可她屬于骨架大的那種人,肩挺胯寬,穿衣服能撐起來,特別好看。

  唐正常的小胳膊、小腿兒,骨頭超級細,這和大人、孩子沒關系,骨架生來纖細。

  陳清寒單獨跟我說,他瞧唐正常的外貌和地下博物館中的人魚非常相似,就是脫去了一些魚身細節的人魚本人。

  博物館中存留的人魚畫像,采用的是寫實派手法,其實不用他描述,我也知道人魚長啥樣。

  特別的嬌弱可愛,用現代人流行的話說,就是身嬌體柔。

  從古城的萬嬰祭壇跑出來,她應該是古城人無疑,而且是萬里的那個一,古城人的祖先二人生了那么多畸形兒、夭折兒,唯獨她死后能自己再想辦法出生,擱到哪兒,都算是千古奇聞了。

  真·娃娃·正常,萌是真萌,漂亮得好像五觀不符合人類正常比例的漫畫娃娃,而且儼然成了隊伍中的團寵,不過這團寵特別不讓人省心,我和陳清寒白天去尋找線索的時候,她突然玩失蹤,把其他人嚇得,尤其是唐家父女倆,瘋了似的找人。

  最后在水廠找到的她,還是去打水的杜醫生,在路上碰見她的,衣服全濕了,好像剛從水里撈出來。

  整個鎮子就一個地方有水,杜醫生看她踩的濕腳印延伸的方向,分明是從水廠的樓里出來的。

  那地方就一個被我們當成水井用的地洞,別的地方沒水。

  水井那么深,她怎么下去,又怎么上來的,杜醫生沒看見,但她剛出生那天就能從豎井下邊開了車門爬上地面,還有什么事她干不出來。

  她像沒事兒人一樣,可把唐小姐嚇壞了,打那起看著死緊,恨不得系根繩綁身上。

  可唐正常半夜的時候得對月吐納,所以唐小姐無論想什么方法,都看不住她,而且明明想整夜看著她,卻一到晚上就困得不行,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唐小姐只得拜托我看著唐正常,她知道在這支隊伍里,我是唯一能看住她的人。

  這和能不能熬夜、有沒有本事無關,主要是唐正常不排斥我跟著她。

  或者說,她很喜歡我跟著她,她特別喜歡水,半夜吐納完,就到水井下的地下河里游泳,游兩個小時才會上來。

  開始的兩天,她純粹是為了玩水,她身上肯定有人魚的基因,不僅對游泳、潛水無師自通,還是水下的小霸王。

  游到第三天,就開始往上抓魚,下水兩小時,她玩一個小時、抓一個小時,第二天早上,我帶著她和一筐魚回旅店。

  魚我讓小紅檢查過,沒有問題可以吃,早上處理好、再腌制一上午,中午的時候大家就可以吃烤魚大餐了。

  我晚上看著唐正常,白天和陳清寒去尋找線索,鎮上的房子我們搜個遍,我還特別不厚道地翻看了好幾位少女的日記。

  日記中同樣沒有時間記錄,而且我讀過內容之后發現,她們也不曾提過關于時間的字眼兒,比如下個月一號是某某人的生日,她們會寫某某人的生日就快到了。

  后面的寫法單拿出來挑不出毛病,可所有人都這樣寫,沒一個人去提具體的日期,就是很奇怪的事了。

  不提幾月幾號開學、不提幾點幾分聚會,所有的事件只有事件本身和參與事件的人。

  難道這真是一個集體忽略時間的鎮子?

  這么看的話,不是有人抹去了時間標記,而是鎮上的居民無視了它。

  普通百姓這樣做,頂多算是奇怪,警方、消防員和醫院也這么無視時間,那他們怎么工作?

  比如醫生給病人手術,只說明天、今天、后天?不安排具體日期?

  隨著類似的線索越收集越多,我有天突發奇想,對陳清寒說:“你說,這是不是個游戲?不不不,是像人類夢魘一樣的情況,我看過一些節目,上面說如果人夢魘了,就想辦法動動自己的腳趾,只要腳趾動了,人就能醒過來。”

  陳清寒正翻著一本家庭主婦的記賬本,聽到我的話,抬起頭來看著我:“咱們動什么?”

  我拍拍手腕上的表,這表自打進入‘無時間區’就停了,但它沒有消失,謝天謝地。

  “找時間,只要找到時間證明,魔法就破了!”我微微興奮地說。

  “你是指具體的日期數字,還是仍在走字的鐘表?”陳清寒問。

  “一切皆有可能,我覺得咱們不能只找小本本和單據,什么都行,全都翻一遍吧!”我越說越激動,不自覺地便期待上接下來的搜尋的行動了。

  “我看你是喜歡玩找線索的游戲。”陳清寒笑著斜我一眼。

  “不沖突。”他說的是事實,我喜歡玩被困密室,找線索逃脫的小游戲,電腦里存了一堆。

  遺憾的是…至今還沒有哪個小游戲能玩到最后通關。

  不過結果并不重要,樂趣都在過程里,陳清寒認為這只是我的突發奇想,可信度不高,但現在我們被困住,沒別的事可做,給自己找點事做總是好的。

  其他人也沒閑著,閑著就容易想多,大家都是各自給自己找活干。

  比如唐小姐就是收集日常用品,打掃衛生,杜醫生和她一起,幫忙打水、燒水,做些家務。

  唐老先生去了鎮上的圖書館,邁克去圖書館拿過報紙,也只拿了報紙,唐老先生則是去翻書,想從圖書館收藏的書籍里找到些線索。

  古小哥他們就出去尋找可食植物或能燒的植物,順便看看這個‘封閉區’有沒有縫隙能鉆出去。

  小紅跟我和陳清寒負責翻找我說的‘時間證據’,至于唐正常,她白天就在鎮上的超市里待著,在兒童專區玩,聽兒歌、看動畫片。

  邁克調整了情緒,冷靜下來之后,他整天擺弄收音機,想調出一個能收到節目的臺。

  在困境中平安度過一周,出去的希望還是很渺茫,但在一周后的夜里,我發現了不尋常的事。

  這天夜里我照常帶著唐正常去水井游泳,出來的時候天還沒亮,我聽到一陣奇怪的腳步聲,便抱起唐正常,躡手躡腳地朝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靠近。

  然后我就看到一具無頭骷髏,身上掛著破布一樣的衣服,鬼鬼祟祟地在建筑之間移動。

  腳骨踩在柏油路上,發出咔咔的奇怪腳步聲,它沒有頭,卻能走路,全身骨架聚而不散,不知道是為什么力量將它們凝聚在一起。

  骨頭和破布似的衣服上沾著沙子,這東西別人不認得,我卻不能不認得,因為它是我親手埋掉尸體。

  只是現在腐尸變骷髏,又偷偷摸回鎮子,這是什么情況?

  我躲在它‘看’不見的角落,從建筑內,透過窗口監視它。

  走近了我才看清,骨頭表面刻著紅色的符號,像是古老的經文或咒語,因為顏色不是特別鮮艷,離遠了看不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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