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約摸著是危險來得太快,他來不及送我去安全的地方,所以臨時將我安排在這。
本來我對‘追殺’之說還持懷疑態度,覺得尖叫小姐和陸老板不太可能同時追殺我。
而且她們已經變成怪物,沒有護照、沒有身份證,又不可能和家人聯系,從尼國追過來難度系數相當大。
即便強行突破邊境線,也會遭到追捕,擺脫追捕也需要時間,怎么會這么快就找到我?
不過所有懷疑都被歌聲打破了,那有人能聽見、有人聽不見的接觸不良型歌聲是火眼金睛的獨有標志。
這也證明火眼金睛確實能追蹤到我,當初在雪山,它能追進礦洞,顯然不是巧合。
我從雪山穿下來的衣服,在尼國首都時就換了,難不成火眼金睛的嗅覺比老鼠和狗還靈?
我正胡思亂想,猛地聽到外邊響起呼喊聲,什么在這邊、在那邊,快收網、小心身后…
不用問,這是有東西進來了,而且進來的東西,把外面的人遛得團團轉。
外邊鬧得雞飛狗跳,我正聽得起勁,忽然發現地下室的門縫里,滲進來一滴滴紅色液體。
吧嗒…吧嗒…
紅色液體越滴越快,我趕緊給陳清寒發消息,告訴他有東西進倉庫了。
屋子里的儀器,也發生了變化,顯示器上的線,由小波浪、變成大波浪,指示燈閃得比之前快幾倍。
我突然有些后悔,也許不該給陳清寒發消息,程董那邊派了幾十號人,還被外面的東西耍得團團轉,我們這邊只有陳清寒一個人守門,萬一他不是來人的對手怎么辦?
但陳清寒沒有進來,倉庫里登時燈火通明,燈光透過門縫射進來,我因為習慣黑暗的環境,早就把地下室的燈關了,因此突然看到光線,還覺得有點乍眼。
撲通——
有重物砸在地面的門板上,我心里一驚,想說什么東西見光就死了?
難道是傳說中的見光死?
可又覺得不對,門板上的東西發出細微的哼哼聲,分明還是活物。
同時地面上的紅色液體也迅速收攏,眨眼間便匯聚成一朵血色蓮花,嗖的一下朝我飛射過來。
在這么近的距離,以這樣快的速度,我只能選擇被它打中的部位不是頭或心臟而已。
躲閃不及之下,我被它打中手臂,但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僅有撞擊的感覺。
雖然我沒玩過丟沙包的游戲,不過想來和被沙包擊中的感覺差不多。
只不過被沙包打中,沙包會落地,被它打中,就甩不掉了。
我擼起袖子,看著印在小臂上的血色蓮花‘紋身’,往上面倒了點水搓幾下,結果沒搓掉,又試了試可樂和營養快線,還是沒搓掉。
陳清寒就給我準備了這幾樣飲品,我撕開面包,掰下一塊搓了搓,一點效果沒有。
不過營養快線配面包的味道倒是挺好聞,這時陳清寒搬走門板上的物體,用暗號敲了幾下門。
我放下袖子,推開門一瞧,被陳清寒拖到旁邊的人竟是陸老板。
“她…見光死啦?”我看看奄奄一息地陸老板,她臉色蠟黃,一腦門子的汗,嘴邊全是血泡,跟剛表演完怒吃五斤麻辣火鍋底料似的,瞧著滲人。
“沒死,得趕緊送醫院。”陳清寒拉住我,看向倉庫的后門,說:“咱們從后面走,程董的人快頂不住了。”
“你的人呢?”陳清寒抱著半死不活的陸老板,我緊跟在他身邊,邊跑邊朝四周看。
“在外面。”
前幾天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陳清寒要對付火眼金睛和變異陸老板,可工廠里除了他和我,余下的全是程董的人。
就算他想借程董的手抓她們,也得給自己留點保障吧?
幫陳清寒包工廠、架儀器的人和程董沒關系,說白了,背后運作這一切的人沒理由把大好機會拱手讓給程董。
且不說陸老板,單說尖叫小姐,火眼金睛什么能力,陳清寒一清二楚,哪怕是出于公共安全考慮,他也會將火眼金睛的事上報。
這樣的威脅現世,必須抓起來秘密關押,怎么可能讓它落進入個人手里。
果然,陳清寒的‘后援’躲在工廠外,幾天來一直按兵不動,拿望遠鏡觀察工廠的動靜。
因此陳清寒一出倉庫后門,工廠后院的大門外便傳來一聲急剎車的聲音。
陳清寒背著陸老板,要外面的人趕緊給我們打開一條通道。
多虧陳清寒選了這么個空曠偏僻的地方當戰場,前院的激烈‘戰斗’相當魔幻,工廠上方似乎通了電,此刻正滋啦滋啦冒著火星子,猶如節日的煙火。
喜慶的煙火下,是沖天的火光,辦公樓整個燃燒起來,玻璃炸裂的聲音特別脆生。
金光閃爍、火光沖天,人的呼喊慘叫聲更是沒有停歇的時候。
先前沒有人開槍,可能是顧及著尖叫小姐的安全,現在槍聲像搖滾樂的鼓點,密集得能把心臟病人送上西天。
呼——騰——
就在我想收回視線,跟著陳清寒往外跑之際,倉庫忽然被烈焰吞沒,鐵皮屋頂、水泥磚頭的墻體,如同草木紙屑般,一點就著。
連同倉庫一起點著的還有人,生烤活人的味道我以前也聞過。
陳清寒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將我帶離煉獄似的場景,按著頭塞進吉普后座。
而我的目光,仍牢牢鎖定在那片火光中,這一刻,我心中忽然冒出個想法,這與眾不同的怪火,真的能燒死我嗎?
我不會傻到以為這是程董的手下放的火,他們準備的火焰噴射器絕沒有這種威力。
怪火專燒工廠內的建筑,因為外面的人群里沒有我,所以現在基本可以確定,它是想燒死躲在建筑內的我。
過去也有盜墓者想殺我,卻從未有人如此執著,這份執著令我動容,仿佛我擁有了人生中第一個鐵桿黑粉。
車窗上映出我變成O型的嘴巴,玻璃反射著火光,我的眼睛變得熾熱而明亮。
沒等我看夠,吉普車便急急調頭,揚長而去。
我用額頭抵住車窗,想再看一眼那間工廠,忽聽車后方傳來一聲悶雷似的爆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