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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破船

  大元帝國這艘船已經快沉了,可是帝國的掌舵者,想的卻不是如何挽救危局,去補救。而是還想著要平衡,想著帝王心術,想著不讓臣子做大,想著內斗。

  可以說,大元的內斗就是因為上梁正下梁歪。

  察罕帖木兒是大元大撫軍院的太尉,掌管北方兵馬。掃清劉福通,解大都之圍,不但沒有給他帶來功勛,反而帶來了皇帝的猜忌。

  皇帝怕他,怕他擁兵自重。

  所以得知察罕帖木兒死訊之后,元順帝陷入了狂喜,同時開始拆分察罕帖木兒組織起來的四十萬大軍。

  一紙詔書,四十萬大軍各回各家,全部回到各地原來的駐地,為了安撫這些軍頭,皇帝把不要錢的虛名給他們加了一串。

  同時任命,察罕帖木兒帳下,資格最老的也先忽都,統領兵馬去遼東剿滅關先生的紅巾軍。張良弼,李思齊等人回到關中一線,防備朱五師出襄陽。

  賀宗哲和刁高等人,以后聽從最先到京城親王的孛孛帖木兒,歸于他的帳下。

  而作為察罕帖木兒的養子,王保保只是繼承了養父的爵位,并沒有人設的升遷,同時元順帝命令他帶所部軍隊,回開封駐扎。

  四十萬大軍被皇帝一紙詔書弄得七零八落,近在眼前的濟南,讓王保保有心無力。

  因為圣旨中說了,賊已無力,也先忽都先破關賊,然后沿線而下,一鼓作氣蕩平朱逆。

  “扯淡!”

  四十萬軍正在開拔,大帳之中,王保保把圣旨撕得粉碎,大聲咆哮。

  “少主!”軍帳之中,一員漢將在王保保身邊小聲勸慰,“人多口雜,小心有人搬弄是非!”

  “我害怕什么?”王保保怒吼道,“父親剛剛去世,一手拉起來的軍隊就被分割開來,真是昏聵糊涂!”

  漢將名關保,是察罕帖木兒手下最為心腹的戰將。聞言,有些無奈的嘆氣,“皇上的命令,誰敢不聽呢?”

  “現在還有人聽,再過兩年你看誰聽?”王保保冷笑,“原來父親治軍,只有軍權,不肯給這些將領民權。現在皇帝倒好,一位把他們放去了地方,實則是讓他們在地方成為藩鎮。”

  說著,王保保又是冷笑,“漢人有句話,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這些人擁兵數萬,在地方盤踞朝廷拿什么來控制他們!”

  “少主,那咱們也要早做打算!”關保開口道,“咱們這五萬人,都是老帥拉起來的,現在也人心不穩,少主欲替老帥報仇,首先要抓緊這些士卒!”

  “回開封!”王保保冷聲道,“祖父已經鎮守洛陽,開封洛陽連成一線。當日父親怎么拉起四十萬大軍,我就怎么再拉一次!”說著,站起身,看著濟南的方向,“再來這里之時,我必破城。”(察罕帖木兒他爹,保保姥爺,是洛陽的梁王阿魯溫。王保保既是察罕帖木兒的外甥,也是養子。)

  “還有!”王保保再次說道,“派人去朱五那里,再買些火炮,無論他什么價碼,都要多買!”

  “元順帝這手,真是臭棋!”

  “我原還想著,要是元廷不管不顧一定要消滅朱重八,我就讓常遇春出淮安,郭三出襄陽,誰想到他元順帝居然罷兵不打了!”

  京城,漢王府。朱五書房之中,他看了北方的戰報,笑著對在座的臣子們說道。

  他坐在王座上,下首是李善長,劉伯溫,楊憲等人。聽了朱五的話,眾人都微笑起來。

  “如此一來,唐時藩鎮之禍,勢必再度重演!”劉伯溫開口說道,“朝廷不能上下一心,我大漢則是蒸蒸日上,此消彼長之下,北伐不遠矣!”

  李善長沉思一下,“其實元廷也是在防備我們,如此一來關中就有了近乎十八萬元軍駐守,防守襄陽。而洛陽和開封,也會成為我們北上的障礙!”

  “元順帝還是沒糊涂到家!”朱五笑道。

  劉伯溫是純粹的文人,軍事上還是稍微落后李善長一些。

  “不過,既然是藩鎮,他們就有擁兵自重的心。咱們不妨多派人,多和他們打交道。”朱五繼續笑道,“不打仗的時候,也可以做朋友嘛。元順帝沒糊涂到家,咱們就和他手下那些將軍們一起,唬弄他,把他唬弄成真糊涂!”

  眾人又是大笑起來。

  在座的都是飽讀史書之人,歷史上這樣一旦出現了藩鎮割據,內亂也就不遠了。藩鎮的軍頭要養寇自重,才能達到利益最大化。

  所以說,朱五和他們既是敵人,但是在某一方面卻是朋友。

  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一個合格的人,必須要認清這一點。

  朱五早就認清了,他相信朱重八也早就認清了,可是他沒想到,朱重八居然能做的那么絕。

  為了能脫身,竟然讓毛貴做了棄子。說是丟卒保車,其實就是赤裸裸的利用。

  對于毛貴,朱五其實一直比較敬佩。當年淮西巨變,他出其不意的占了淮西朱重八的地盤,毛貴身負重傷,但始終對朱五一方罵不絕口。

  “可惜了!”朱五只能心里嘆息一句。

  “主公,何時北伐?”在座臣子之中,楊憲忽然開口問道。

  問到這個問題,眾臣都不出聲,靜靜的看著朱五。

  “再等等,等中原再亂一些,等從元廷那些軍頭自己打起來!”朱五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元廷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玩意,等他們自己內斗累了,咱們再北伐不遲!”

  “不過!”朱五話鋒一轉,“南方該收拾收拾了!”

  就在北方戰事剛剛有所緩和的時候,南方的大漢再次發動了戰爭。

  漢王朱五下令,傅友德率部從湖廣進攻廣西,廖永安俞通海并廖永忠福建兵馬,走海路攻擊廣東。同時江西的贛州衛,也從韶州往廣東開進。

  并且,朱五下令,再次掐死了南方通往北方的運河,一粒米一匹布也不能通過運河,送去元大都。

  遼東關先生歸附朱五大漢,高麗總督馮國用作為漢王代表,親至遼東。關先生受封英武伯,原本每年高麗發往京城的糧食,被用作關先生的軍糧,用來抵御元軍的進攻。

  “咳,咳!”

  李家藥鋪的后院密室中,席應真劇烈的咳嗽著。

  李家的老神醫,手指搭在席老頭的脈搏上,面色凝重。

  “好久不咳了,這些天不知是不是天涼,又開始了。咳,咳!”席應真面色潮紅。

  李神醫不斷搖頭,神色惋惜。

  席老頭忍著咳嗽,“有屁就放!”

  “本來已經控制住了,怎么又犯?”李神醫嘆息道,“痰中帶血嗎?”

  “有,不多!”席老頭臉上皺紋猛地動了動,“你沒辦法了?”

  “夠嗆!”李神醫實話實說,“當初在下給你看病的時候也說過,這病治不好,但是延十年壽,還是可以的。可是現在才幾年呀,你這........”

  “人算不如天算!”席老頭苦笑,“早知道有這么一天!”說著,很平靜的看著李神醫,“我還有多久?”

  然后,不等李神醫開口,又擺手笑道,“別說,說了就完。人這東西就這么回事,不知道反而能活得好!”

  說到這里,又笑了笑,“給我開點藥,別讓我這么難受!”

  大年初一,小二給大家拜年。

  新年新氣象,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大熊貓文學    我大哥叫朱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