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查?
席老頭太傻。
當一個人產生殺另一個人的心思的時候,這種想法就是潛伏在腦中的魔鬼,根本揮之不去,也忘不掉。
第一次小心翼翼,第二次就干脆豁出去。
現在,背后的那個人,或許還在顫顫巍巍的掩蓋著,等待著,等著這件事似乎所有人都以為查不到了,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時候,再進行第二次。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絕對不會再失手。
不行!
必須知道幕后指使是誰?
否則,寢食難安。
想到此處,朱五撕碎了手里的信,根本沒進房。
“傳令,回京!”
“喏!”朱玉跑在朱五前頭,“漢王回京!”
“傳令,水師副帥俞廷玉率和州號,及其他四艘二等炮艦,駐守泉州港,保障海路暢通,但凡發現海盜,一律剿滅!”朱五邊走邊道。
“喏!”又一親兵領命而去。
“傳令,調江西屯田安置使楊憲,為泉州閩地安置使,安撫閩地民生,選拔官員任命!”
“調任,漢王親衛中軍統領朱二二,率一萬軍,駐扎泉州!”
一條條早就在腦中的命令傳達下去,朱五上馬出城,上船。洪武皇帝號先行,其他漢王親軍整隊待發。
陳府中,陳家老爺腦袋上敷著一條白色的熱毛巾。
躺在塌上,長噓短嘆,身前幾個兒子,還有唯一的寶貝女兒一言不發。
兒子們臉色還好,眼神中隱隱都有驚喜。
女兒低著頭,臉上紅透了。
一個女兒家,和一個陌生的男子共騎一馬,皮挨著皮,肉挨著肉。
還從城門里大搖大擺的進來,讓全城的人都看見了。
當初真是鬼迷心竅了,現在想想,恨不得鉆到地縫里去。
陳家要因為自己受到多少風言風語?
少女的眼中帶著濃濃的委屈,當時自己怎么就被他拉到馬上了呢?
不過心里面,卻不得不承認,和朱五騎著一匹馬,從城外飛馳而回,是這一生中,到目前為止,最為大膽,也最為快樂的事。
“哎!”陳老爺長嘆一聲,無奈道,“閨女呀,你也大了,是該嫁人了。漢王既然屬心于你,爹也攔不住!再說,滿城的人都看到了,你也嫁不了別人!”
說著,看了閨女一眼,“爹,嫁妝早就給你準備好了,原本想多留你幾年,現在看來留不住了!”
說到這,陳老爺居然落下幾滴老淚,“閨女呀,那漢王不比常人,你嫁給他,凡是都要自己小心,爹幫不上你什么了?”
“爹爹,我不嫁!”湘蓮哭著,跪在父親身前。
“傻孩子!”陳老爺摸著寶貝女兒的頭發,“女人都要嫁人的!”說著,老淚縱橫。
可憐天下父母心,再滔天的權勢也比不上兒女的幸福。
她不能不嫁了,女兒坐在人家馬上回來的,那是漢王,是個陌生男子。女兒不懂事,他陳老爺不能不懂事。
現在最主要的就是,先去漢王的府里,探探口風,定個日子。
陳老爺忽然生氣起來,以前看漢王是敬畏得不得了,現在卻有種想抽他的感覺。
我閨女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大張旗鼓的抱在馬上回城,你這不是逼著我陳家送女兒嗎?
外面,忽然傳來急匆匆的腳步。陳家大管家進來了。
“什么事?”陳老爺無奈的問道。
“進城那邊鏡子送來了,據說漢王為了彌補咱家的損失,特意讓人多送了一成貨!”
“多送了一成貨?”陳老爺頓時精神起來,腦袋開始迅速的算計。
鏡子的轉銷權雖然在陳家,可是進貨也是天文書數字的價錢,現在漢王多給了一成,那也是百八十萬了不得的數字。
他為什么給?
想著,看看自己的閨女。
“難不成?聘禮?”
這時,陳老爺覺得漢王雖然可惡,但也不是一無是處,起碼這手面兒不小。
見管家還站著,欲言又止。陳老爺皺眉道,“有事一起說!”
管家看看小姐,低頭道,“那個.....漢王回京了?”
“什么時候的事?”陳老爺差點從塌上跳起來。
“就剛才,現在城外的大軍正準備上船呢,漢王的洪武號已經先走了!”
“他怎么這個時候走!”陳老爺怒道,“剛和我閨女那啥,他現在就走!他這是吃干抹凈想跑?”
說著,說不下去了,因為女兒已經開始低頭垂淚了。
少女的眼里心里都是委屈,這人,這人也太不負責任了。
自己一個女人家,被他那樣了。他一個交代都沒有,現在反而回京城去了。
自己,還不被唾沫星子淹死?
“閨女!”陳老爺趕緊換成笑模樣,“漢王是大漢國主,說不上有要緊的事要回去處理,咱們等等,等等。別哭,有爹在,天塌下來爹給你頂著!”
與此同時,湘地,長沙城外,無名山腳。
元軍的營地壁壘森嚴,像是一個刺猬一樣在山腳下釘著,讓他面前傅友德的大軍寸步難行。
世人都知道漢軍的火炮犀利,湘地元軍沿著陣地前沿,密密麻麻地挖掘了無數深深的壕溝,火炮對于堡壘一打一個準,但是對于壕溝則是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壕溝之前還有無數的拒馬,和障礙,阻礙大軍的通行。
前兩日漢軍的試探進攻中,先鋒的軍陣在火炮的掩護下,剛剛接近元軍的營地,戰壕中忽然射出無數的箭雨。
傅友德在鷹眼中,看著元軍營地上,那些仍舊在拼命挖土的元軍,恨的牙都快咬碎了。
“他娘的,屬耗子的,這么能挖?”傅友德帳下,悍將胡大海鄧愈等人婦紛紛叫罵。
傅友德這次進攻湘地,除了贛地的士卒之外,朱五特意從武昌等地調了許多兵馬給他。
“這個楊完者還是真有些棘手!”傅友德放下鷹眼,也有些發愁。
對面的元軍統帥,楊完者幾代人都是大元的武將萬戶,又在湘地扎根,在民間頗有威望。
守大城必有野戰,在兵力足夠的情況下,楊完者在城外列陣,和長沙城互為犄角,讓傅友德想繞都繞不過去。
“要是硬攻,得死不少人!”傅友德心里嘆息一聲。
對付對方的龜縮大陣,想要拉開那些拒馬障礙,在那些戰壕中搭出路,難上加難。對方軍陣中不缺弓弩手,三皇炮弩和投石機也早就瞄準了好了幾條漢軍進攻的路線。
“死人也得上!”悍將鄧愈開口道,“將軍,俺帶著本部人馬上!”
“你上管蛋用?”傅友得回頭瞪他一眼,“讓弟兄們用尸首給大軍鋪路?”
說著,傅友德一指對方大營,繼續說道,“就算你開一條出路來,咱們的人沖進去,里面還有其他戰壕,全靠人鋪?元軍現在都是鉆在底下的耗子,咱有多少人,把他們一個個的揪出來?”
鄧愈雖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觸怒元帥,低下頭默不作聲。
外面親兵來報,“大帥,藍千戶傳話來了!”
“說!”傅友德大聲道。
“藍千戶說,側面也都是戰壕拒馬,騎兵沖不進去!”
“遭他娘的!”眾人紛紛破口大罵。
這楊完者太討厭了,十幾萬人都成了耗子,還不能不打他。
第一繞不過去,第二避不開。
“老子跟主公渡江攻金陵以來,還沒打過這么窩囊的仗!”傅友德咬牙道。
哎,剛聽到不好的消息。
老家有了兩個病例,這年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