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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讓天下人吃飽

  那邊在打仗,這邊在建設。

  那邊在殺人,這邊在教人。

  輸或者是贏,從來不是你死我活,刀光劍影那么簡單。

  更不能用戰爭,來衡量這兩個字。

  大漢文武學堂。

  匾上六個龍飛鳳舞鎏金大字,出自大漢新任的禮部尚書,劉伯溫之手。

  朱五帶著漢軍上下,所有的文武重臣,參觀剛剛落成的文武學校。

  學校就坐落在南京城郊,原來是一戶富商的別院,被席老頭買來作為校址。

  但是,到底是不是買的,估計只有老頭和那富商,自己知道。

  別院極大,占地有十好幾畝。大門進來,是幾座錯落有致的三層小樓。

  據說,原來是這戶人家的戲臺,佛堂和庫房。就這三個小樓,擠一擠,住幾百人沒問題。

  再往后走,是雕梁畫棟的平方,還有假山流水,奇花異草。

  “還別說,席老頭眼光不錯!”朱五走在眾人最前頭,笑道,“這院子,用來當學校還有真有些名校的味道!”

  群臣都笑了笑,但是不免有些人,笑得不自然。

  大漢初立,國子監,公學等處還沒有籌備完畢,席應真居然先弄了這么一個不倫不類的文武學校。

  要是私人學堂也就罷了,偏偏漢王還說,這里面的學校,以后可為大漢的棟梁。里面的學生,將來都有大用處。或為各地官學的先生,或為衙門的吏元。

  總之,按漢王的意思,這學校的學生,將來都是吃俸祿的。

  那這么說,這文武學校屬于國學?

  棟梁是讀書人,文武學校到底是學文還是學武?學武怎為棟梁?

  再者,校長還是席應真那股古怪的道人。天下無論是朝廷的國學,還是私人書院,哪個不是大儒名師領銜。

  他一個道士,能教什么?

  漢王,還是太遷就這些舊人了。

  朱五話音落下,身后文臣中,汪廣洋開口笑道,“這樣的別院不知道南京城中,還有幾處。臣正負責組建國子監和太學,為國取士的地方,總不能太寒酸了。”

  臣子們不斷點頭附和,只有李善長和劉伯溫,沒有做聲。

  朱五心里明鏡似的,這是變著法兒的告訴自己,哪頭輕哪頭重呢。雜學可以通,可以精,但永遠不是為國取士的標準。

  這個時代,其實早有一套傳承千年,培養讀書人的體系。各地的縣學,州學,然后是中樞的太學,國子監等。

  其實和后世在理論上,有很多相通的地方。

  后世,一家私人文武學校看起來都不倫不類。

  何況,這個時代。

  但是,這家文武學校,是朱五和老頭的播種機。

  新和舊,早晚會有碰撞。他們或許看不到那一天,也沒有能力讓東風壓倒西風。

  他們能做的,就是盡可能把知識播種,讓它們長成,再重用。

  朱五和群臣們,閑聊著,過了前院兒。聽說后院是個巨大的花園,還有可以有船的人造湖,到了夏日時節,鮮花盛開爭奇斗艷。荷花漂浮于潺潺水面。

  但是一進后院,文臣們頓時目瞪口呆,只有朱五笑了。

  好好的花園和池塘變成了工地,招來的力工,還有從流民窮苦人家招來的學生,似乎還有這些學生的父母,正在熱火朝天的干著。

  池塘被填平了,花花草草都被拔了。陽光下,昔日的美景煙霧升騰。

  “暴殄天物!”有個文臣,氣急敗壞的說道。

  前面,席老土面上蒙著一個簡易的口罩,在地上和幾位工匠說著什么,邊上幾個孩子認真的聽著。

  “所有的地,必須都是平的,夯平。”

  朱五慢慢的走過去,席老頭沒有發現,還在說著,“左邊設訓練區,右邊是球場,外圍是跑道。跑道邊上,搭看臺。”

  “運動場都弄出來了!”朱五出聲笑道。

  “誰?”老頭嚇了一跳,見是朱五站起身,笑道,“有這個條件,干嘛不弄!德智體美勞,不能只讀書,全面發展才是硬道理!”

  朱五看著那些在陽光下,跟著大人干活的孩子,笑道,“這些孩子,都是咱們的希望!”

  “都是好孩子!”席老頭笑道,“他們爹媽聽說孩子白上學,還給吃喝,樂得什么似的,聽說學校干活,拖家帶口都來幫著干了!”

  正說著,一陣風吹來,灰塵彌漫。

  “撲!”朱五吐下口水。

  “灰大,帶上這個!”席老頭從懷里掏出一個自制的口罩,“防灰!”

  “不!”朱五堅決的搖頭,“老子帶出陰影來了!”

  正說話間,一個席老頭的學生,拿著個鐵皮喇叭站在高處。

  “飯點吃飯,排好隊,不許爭搶,不許亂!”

  隨后之見工地上又是煙塵滾滾,干活的人放下手里的活,一溜煙的開始排隊,隊伍的正前方是個冒著炊煙的廚房。

  “他娘的,跟你說了排隊,你特殊是不是!”

  兩個看起來是招募來的工人,仗著膀大腰圓往前邊擠,直接被兩個朱五派給老頭的親兵,大腳丫子踹翻,引起一陣哄笑。

  朱五看笑了,“打人呢!不和諧!”

  席老頭也笑了,“管用!”

  說著,嘆口氣,“有時候,武力是最直接有效果的管理方式。”

  朱五不愿意和他在點上爭辯,慢慢走過去。幾個漢王親軍見到他,剛想行禮被他制止了。

  干活的人不認識他,但是認識席老頭。許多人露出憨厚,溫和的笑容。

  “席真人!您老吃了沒有!”

  “席真人!謝謝您讓我們孩子讀書!”

  “席真人,您邊上的后生是誰呀?”

  席老頭那個得意呀,不住的點頭,笑得見牙不見眼。

  這大概就是為人師,最大的滿足吧。

  人群里,忽然有個孩子笑道,“席爺爺,這個哥哥是您兒子嗎?”說完,還沖朱五甜甜的一笑。

  你要不是小孩,看老子踢不踢你!

  朱五和小孩不能生氣,轉頭看席老頭,老頭笑得直抽抽。

  “這位可不是老道的兒子!”席老頭笑著道,“這是學校的校長!”

  “哎呦!”

  “媽呀!”

  “校長好!”

  排隊打飯的人群,亂哄哄的行禮,有的孩子甚至直接被爹踹跪下。

  “趕緊給校長磕頭!”

  “啥?校長不是你嗎?”朱五納悶。

  席老頭正色道,“校長還得你來!這事必須是你!”

  說著,頓了頓,“只有你是校長,這些孩子的前途才更光明!”說完,看了一眼,那些在遠處觀望的文臣們。

  朱五明白了,不置可否的點頭。

  這時,他們走到了廚房門口。

  飄著油花的菜湯,雜糧餅子,還有咸菜。領到飯的人,蹲在邊上吃得格外香甜。

  其實這伙食已經很好了,當兵的不打仗,無非也就是這東西。

  “給我一碗!”朱五說完,邊上就有親兵去打來。

  喝了一口,還行。

  說實話,朱五很久沒吃這樣的東西了。哪怕他再簡樸,每頓飯也都是白面,大米,有菜有肉,沒人給他吃這個。

  人世間,歷來如此。

  真正能做到與民同苦,苦百姓之苦的人,這個時代沒有。

  朱五把餅子掰碎,泡在湯里,和普通百姓一樣,蹲在地上,邊吃邊道。

  “回頭,我拿點私房錢,送到你這,給孩子們添衣加飯!”

  ”夠意思!”席老頭笑道。

  大漢的錢,都歸李善長管。哪怕一文錢都有數,文武學校又不歸任何一部管,公錢不能私用。

  “我讓李善長通知那些海商,尋找那些耐寒,耐旱,高產的農作物。”朱五笑笑,“不怕他們不上心,我點名的那些東西,可以用來抵稅!”

  “土豆,玉米,番薯,辣椒,西紅柿.........?”席老頭嘴里一連串的報出來,咧嘴大笑,“這敢情好!”

  “老頭!”朱五看著他,正色道,“咱們倆人這輩子,最大的奔頭,就是讓天下的人,能吃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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