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這樣的事情,今后會層出不窮地發生,讓自己決斷,我愛羅的心都不由得升起了一陣乏力感。
恐怕這也是大丸不想自己親自來當風影的緣故吧!
真以為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每天都日理萬機,處理驚天動地的大事?
或許,在某些層面上是那么回事,但到了我愛羅這個層面,大多數時候,處理的都是一些并不太緊急,但是很有象征意義的瑣事。
就比如空戰部隊和民間組織爭奪空域使用權,過程和結果對大丸和我愛羅來說,并不是很關注,關鍵是要為以前從來沒有碰到過的事情,樹立一個標桿。
有了先例,很多事情才有大面積鋪開,讓下面的人參考的意義。
大丸前世那種分門別類,列出條條框框的法條,在忍界是相當少見的,一般都是上面發下范例,尤其是刑事領域,裁決者的自由量裁權很大,可如果是有先例的桉件,又極少會超出已有的成例。
“成文法”是在過去已有的條紋上修修改改得來的,“判例法”借助的就是先祖的智慧。
風之國如今正處在百廢待興,萬象更新的劇變中,很多問題,都是以前的砂忍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這些瑣事看似并不大,但是影響很深遠,很多都需要身為風影五代目的我愛羅親自裁決,才能在“判例法”的固有框架里,建立第一個判例。
“五代目,還有關于官員拔擢以及考核晉升的討論會,需要您去旁聽,顧問團那邊詢問,是否要推遲到后天?”
可洛比略有些猶豫地詢問著,我愛羅臉色一肅。
“為什么推遲?”
“似乎是原大名麾下的奉行官、探題以及守護代,選出了幾個代表,想要參與討論,還有管領下的問注所、侍所、政所、引付眾、評定眾,也有意見要陳述…”
“這是要和我們砂忍爭奪話語權么?”
我愛羅不以為意地輕笑著,
“別理他們,按照計劃進行,不用等他們…”
所謂奉行官、探題以及守護代,就是大名以下可以獨當一面的家臣、執行官等干將,管領下的五個部門,是輔左大名,以備資訊,在文書、莊園等直屬領地、軍事、刑事、財政、民事訴訟、政治資訊以及外交活動提供建議的顧問機構,以上兩大舊有官員,就是原來掌握風之國大權的貴族宗親,大權在握的舊官僚。
如今砂忍事實上奪走了風之國大權,這些人依然清貴,但是實權沒了,肯定有些不甘心。
第四次忍界大戰都結束了,自然會有人蠢蠢欲動,想要試探我愛羅的想法。
恐怕在他們看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孩子掌握偌大的國家,而且越來越繁榮富庶,牽涉到這么大的利益,正好是他們趁機撈好處的天賜良機。
“可是…”
可洛比有些踟躕,太過強硬,是否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去準備吧,這些…你就別管了,我自有打算!”
砂忍付出了這么大的代價,才艱難撈到的好處,怎么可能因為一些過去的老頑固而拱手讓出去?
沒有經過英雄先輩的鮮血澆灌的土壤,長不出美麗的花朵,結不出豐碩的果實,因為意外或者別人施舍建立的國度,也會因為莫名其妙的理由而煙消云散。
砂忍付出了無數血淚和汗水才建成的美麗家園,是絕對不會讓莫名其妙的人竊取的。
“玉”既然已經拱手讓出,再想要奪回去,就沒那么容易了。
只是,忍者到底不是名正言順的統治者,我愛羅對風之國的“宣稱”,也并非無懈可擊,一旦有人拿大名公家做文章,喊出“大政奉還”的口號,說不得真能迷惑不少人,甚至本村的忍者,都有些心虛,就比如眼前的可洛比,還是風影五代目――我愛羅的跟班,都認為和公家鬧翻,不是什么好事。
待可洛比退出去之后,我愛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任重道遠啊!”
江山可易,人心難移。
風之國的崛起之路,還有許許多多的攔路虎,等著我愛羅去消滅。
就在此時,身后不遠處的陰影中,壯碩的貼身保鏢勘九郎甕聲甕氣地說道:
“要不要和大丸商量一下,也許他有什么妥善的方法,讓那些貪婪的家伙知難而退…”
“不!”
我愛羅斬釘截鐵地回應道,
“那不是我想要的,不如說,鬧出一些風波,反而更合乎心意。擺在明面上的問題,好解決,隱藏起來的爛瘡,更加難以治愈。我也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站在我們這一邊,有多少人想要推翻我們…”
“你…好吧!”
勘九郎微微搖頭,不再勸,也許真正看得高遠的大人物,早就知道有這么一天,既然沒有人勸阻,肯定是默認了我愛羅的做法。
“畢竟,你才是風影,受大名托付國家的‘大御所’,眾望所歸!”
哪怕是大丸,也只是“前代理風影”,有些事情,也不好出面,其他人,就更沒有立場說三道四了。
忍者畢竟不是名正言順的治政官員,除了頂著“大御所”名頭的我愛羅,在和那些心高氣傲的貴人們同處一室,天然就矮一頭。
砂隱村的實力明顯超過了大名公家,但是地位上還沒有得到廣泛的認可。
這個時候,就需要我愛羅好好努力了。
因為第四次忍界大戰的爆發,受到影響的不僅僅是春播,還有忍者學校的入學考核以及畢業生評定。
砂隱村經過修繕擴建的新校區,再也不是以前那種低矮的平房搭配黃砂校場的寒酸模樣了。
整個新校區,規劃面積超過了五百平方公里,目前使用的只是初等部,也就是原來的忍者學校改制,包含大概小學到初中的基礎課程和忍者教學,高等部就是分門別類的精英教育了,其中有關傀儡師的培養以及傀儡的設計與制造,就占了近一半的資源。
設想是美好的,想要達到理想的狀態,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現在,除了忍者學校的主校區,以及幾個大得沒邊的訓練場,大部分都是縱橫交錯的規劃綠植種植區,出產蔬果和牲畜等,為學校提供資源,以及實驗材料。
教育興國的道理,不止大丸懂,忍界這些土著更是體會頗深。
當上忍者就能改換門庭的理念深入人心,和大丸前世那種學歷貶值到無人問津的社會相差甚遠,僅比讀書做官,光耀門楣的古代科舉差一線。
每當有小孩子調皮不想上學,總會有人拿大丸說事,當年那個調皮到除了給人添麻煩,幾乎沒什么亮點的普通壞小孩,已經是忍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了,住高樓大廈,吃香的喝辣的,漂亮的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緋聞都不帶重樣的。
只有當忍者,才有希望成為“赤之沙塵”大爺那么威風的高級干部。
某種意義上說,大丸也算是現身說法的正面教材,只是話說得不是很好聽罷了,大部分充斥著普羅大眾的愿景、希冀以及嫉妒的臆想。
正因為如此,忍者學校這兩年的招生,當真是相當火爆。
彩旗飄揚的大門口,充斥著喧鬧的孩子以及護送入學的家長。
這里不僅有砂隱村本部嫡系,也有南邊的澹路村、鳴門村等地的推薦,還有做出了重大貢獻,受到了嘉獎的外地移民,適齡孩子都能進入忍者學校學習,有希望成為前途無量的忍者。
明顯比新入學的孩子大一截的幽鬼丸,在紅蓮的護送下,辦理了入學手續。
像幽鬼丸這樣明顯超齡,因為意外剛入學的孩子,雖然不多,但也不是一個兩個,所以他也不是很突兀。
“紅蓮姐姐,你回去吧,我有認識的學徒朋友,也是一個年級的,還有今天新認識的同學,大家都挺友好…”
“那…你小心吧,別和同學發生矛盾,也別頂撞老師!”
經過一段時間的學習,幽鬼丸也比先前開朗了不少,人際交往也有說有笑,總算是像一個正常的小孩子了。
原本砂隱村給他的選擇是推薦進入官方的工坊繼續實習深造,只是幽鬼丸自己選擇進入忍者學校進行系統的學習。
雖然年紀大了一點,倒也不是特別夸張,以幽鬼丸進入砂隱村后,縷立功勛,在第四次忍界大戰中的表現也可圈可點,雖然是在大丸的控制下,才能發揮出自己的實力,但也算是很努力了。
有鑒于此,砂隱村才給了他更多的自由度。
既然幽鬼丸愿意走正統之路,成為一名砂忍,大丸也是樂見其成。
望著和同伴有說有笑的幽鬼丸,紅蓮略安心地回頭,轉過街角小巷后,一頭紅發的香正等著自己。
“忙完了?有任務,趕緊出發…”
“又怎么了?”
“北方鳥之國的女大名,請求我們砂忍剿滅盤踞在水泊中的盜匪…”
“還真是直接的任務,是流浪忍者作亂?”
香搖搖頭:
“一處走私團伙建立的聚集地,穿梭在土之國、鳥之國、鬼之國、風之國和草之國邊境,運輸違禁品牟利的不法商人,占據了一塊風水寶地,開辟成了幾乎無任何官方背書及管束的不法之地。那里充斥著財富和貪婪,很多走南闖北的行商,在那落腳之后,放浪形骸,留下了不少不知道父親是誰,母親也無力養育的私生子…”
“名副其實的情婦天堂?”
見多識廣的紅蓮忍不住促狹地吹了一聲口哨,揶揄地調笑著。
那種鬼地方,道德水平低下到令人發指,雖然也有著較為嚴明的秩序,但都是朝著有錢人傾斜的。
硬要說那里有多壞也不至于,算是約定俗成的煙花柳巷之所,為遠道而來的商旅們提供解乏的消遣之地,順便也起到大宗貨物中轉的作用。
某種程度上來說,鳥之國這種夾在兩個大國之間的小國,需要這些游走在灰色地帶的行商,提供必要的物資,真要完全走正軌渠道,國小力弱的他們,會被敲骨吸髓,榨取最后一滴血,吃干抹凈,連渣都不剩。
“現在不行了,因為風之國的劇變,整個西部夾縫地帶的小國,商旅環境大不一樣,整體的經貿中心,已經轉移到了風之國境內,原本的‘情婦天堂’就失去了外來資源注入,漸漸地沒落了。所謂起勢艱難,衰落更是痛徹心扉,原本還有些規矩的灰色地帶,漸漸淪落到了被不法分子利用的境地…”
“這樣啊!”
紅蓮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再不公平的規矩,也是規矩,總比沒有規矩,完全靠拳頭大小,誰更能打來決定一切要強。
雖說弱肉強食一直都是不會過時的規則,可真要退化到完全的叢林法則,其中的殘忍與邪惡,一定會讓人大吃一驚。
不能提供資源,還不斷溢出暴力犯罪的不法之地,已經成為鳥之國的毒瘤。
不動聲色地跟上香的腳步,向著北方的國度而去,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想起了什么的紅蓮突然問道:
“上個月,是不是在熊之國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
“嗯!”
香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不是覺得這都是巧合,是砂隱村精心布置的陷阱,讓小國大名求援,最后間接施加影響力,控制這些小勢力?”
“不是嗎?”
“你多慮了,我可以確定,并不是砂忍有意促成或者推動的,只是…”
香意味深長地笑道,
“滾滾向前的車輪,有怎么會在乎攔在路中間的螻蟻?要怪就怪他們太弱小了,在忍界洶涌的浪潮中,保護不了自己吧…”
“和我們當年的經歷有些相似,顛沛流離,只有在大蛇丸大人麾下,才有片刻的安寧…”
“那是因為我們有才能,我們的腳下,又有多少同樣努力,卻無奈被拋棄的倒霉蛋?”
香略微偏過頭,看向了紅蓮的側臉,
“還有,我們現在不再是靠出賣自己的身體當試驗品,才能茍延殘喘的弱勢者,而是砂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