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丸說得還是很淺顯的。
有些大道理,說穿了其實一錢不值,小孩子的遙控汽車和新能源汽車,都是電動機帶個輪子轉,前者是玩具,后者就是高科技。
血繼限界、查克拉、自然能量、仙術查克拉甚至陰陽遁之流,在大類的劃分上,并沒有本質區別,只是同一種力量的某個側面表現形式。
鞍馬八云聽了如此調侃,眉角挑動了兩下,沒有更多表示了;日向寧次則皺起了眉頭,想要多問點什么,可不知道從哪里說起。
“有疑問?隨我來…”
早有所料的大丸聳聳肩,站起身,示意兩人跟上,領著日向寧次和鞍馬八云穿過一道厚厚的鐵閘門,打開密不透風的結界屏障,進入一個更加隱秘的實驗室中。
待幾人站定之后,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試驗臺中央,是一個盛滿液體的水槽,中間漂浮著的一對三勾玉寫輪眼,著實讓人震撼。
“忍界目前已知的,就宇智波鼬和宇智波佐助兩兄弟擁有寫輪眼,你手里居然有一對…”
同為瞳術血繼限界的擁有者,日向寧次感慨頗深,忍不住問著,復雜的心緒溢于言表。
鞍馬八云定了定神,仔細看著試驗臺的布置,除了一對三勾玉寫輪眼,可以很明顯地看到,一根根細小的絲線,接駁著眼球的視神經,和一些泡在培養皿中的“器官”,甚至是助力機械連接在一起,和紅色的液體通過管路,循環在各個部分之間。
乍一看上去,有點凌亂的感覺,可在有不少研究禁術基礎的鞍馬八云眼中,那些分開的“器官”其實已經組成了一個生物、尤其是人類生存所需的大部分系統。
通過這一復雜的體系,直接構建了分離式仿生模擬。
本質上,就相當于將一個人的主要生理職能拆開,用浸泡營養液的方式,保持活性。
“為了供養這一對眼珠,你也是下了不少本錢啊…”
感慨著的鞍馬八云湊近了,仔細打量著這一對三勾玉寫輪眼。
“瞳術血繼限界的移植,難度相對較小,離體后保持活性反而更加重要,激活更是難上加難,不要說那些先天不足的生體傀儡,哪怕是資質上佳的年輕忍者,大部分都承受不住…”
說起“缸中之腦”,大家印象里就是用機器維持大腦活性,大丸的手段與其類似,只是將大腦換成了眼珠。
核心不同,手段一致。
正是因為有了“宰割”我愛羅,將其“一分為二”的經驗,做這樣的實驗,也算是輕車駕熟。
日向寧次盯著一個來回往復的微型機械泵,看樣子應該是起到心臟作用的人造儀器,打開白眼看了一下,有些意外地說道:
“里面像是血液一般的東西,居然有很強的陰屬性查克拉反應…”
大丸笑瞇瞇地回應道:
“是不是很神奇?你說我要是將這些‘器官’組合起來,維持其能量攝入,是不是就能得到一具擁有活性的傀儡?”
這玩意目前看起來,完全沒有實用價值,僅僅只是一團保持活性的細胞集合體與機械組成的人造物,但未來會變成什么樣,誰也說不好。
最原始的電子計算機,制造時間動不動就需要一年半載,智商正常的人十幾秒鐘能解答的問題,原始電子計算機需要幾個月,那個時候,這些“破銅爛鐵”又有什么用?
半個世紀過去了,普通民用計算機的運算能力,就超過全世界人類的總和,這既是命運的無常,也是人類智慧的奇跡。
“你這是要制造一個生命?這可是‘神’才有的權柄…”
自信狂妄如鞍馬八云,也沒有打過憑空制造生命的主意,血繼限界擁有的幻術增生能力,確實有具現一些物質的能力,但是無中生有創造生命,卻是做不到的,用血繼限界制造的‘類生命’,都是根據現有的素材復制或者篡改而來的,并不是真的完全沒有根基。
眼前的這個造物,似乎有點不同,或許它現在仍然沒有跨越那神奇的一步,但毋庸置疑,已經擁有了迭代進化,并成為真正生命的可能性。
“所謂的‘神’,我們應當敬畏,但不必過分拔高它們的地位!”
大丸上前,調試了一下微微顫動的機械,原本有些遲滯的體外循環,又順暢不少,
“本質上,這還是一種傀儡,只是材料加入了不少生物細胞和沒有徹底失去活性的三勾玉寫輪眼,還附帶了查克拉驅動以外的動力源,讓它循環襲來,看起來有生命而已…”
“看起來?”
鞍馬八云輕笑道,
“真正的生命和這個‘看起來’像的生命,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不知道…”
哪怕是前世,主流學術界,也沒有給生物和非生物劃一道明確的分界線,由一個個無機物組成的蛋白質大分子構成的復雜個體,和維持活性的細胞集合身體傀儡,沒有本質不同。
又或者是新陳代謝、以及生存本能?
這些,大丸完全可以通過傀儡技術加載,或者與茨木那樣,直接從剛死不久的強者體內抽取繼承生物智慧。
硬要說那些都是虛假的靈魂,其實也說得過去,可是,與真人無異的強人工智能和生物智慧真的有那么大區別?
放在忍界這種生得不舒坦,死得不徹底的世界,更是讓人萬分糾結,如赤砂之蝎那樣的人傀儡,算是活著,其它人傀儡就死徹底了嗎?
像日向日差那樣的穢土體,到底算死了還是活著?
別說大丸搞不清楚,恐怕創造了穢土轉生的火影二代目千手扉間,以及將這個禁術改良的大蛇丸和藥師兜都不甚了了。
“但是,就如我先前說的那樣,找對問題,比找到答案更重要。在本質一脈相承的框架中,我并不需要搞清楚所有的奧秘,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火影初代目千手柱間知道木遁強大的緣由嗎?火影二代目千手扉間、大蛇丸和藥師兜,真的明白靈魂是什么東西,凈土是什么樣子嗎?”
真不是大丸找茬,這其實是忍界學者們幾乎繞不過去的麻煩。
鞍馬八云若有所悟。
“按照你總結出來的物質世界形成條件,包括查克拉和禁術在內的許多現象,就不應該存在…”
大丸點點頭回應道:
“我們所能看到的世界,是一個個巧合堆積在一起的奇跡,脆弱而自洽,完美運轉,但是…”
光的速度、普朗克常量、萬有引力常量等等,哪怕發生微小的變動,整個宇宙就崩潰了,那些太復雜的暫且不論,大氣壓變動,或者水的熔點、沸點和比熱容改變,生命存在的基礎就沒有了。
可是看看忍界,一個個真理被忍者踩在腳下踐踏了一遍又一遍,像神威、通靈術那種神奇的時空間忍術,用絕對理論手段做到,所需的能量,都足夠將整個忍界燒成一鍋熱湯了,人柱力的各種形態變化,質量變動了那么多倍,變身的時候,能量潮汐理論上應該比一枚“撒旦”還要恐怖,可現實確實云淡風輕如扮家家酒。
要是愛因斯坦穿越到忍界,估計要被氣得腦溢血。
更讓人意外的是,查克拉理論上是從細胞和精神中提取的能量,但是這玩意居然是有重量的。
兩世為人,大丸只聽說過光的波粒二象性,量子的不可測論及觀察者效應,物質可以轉換為能量,理論上能量也可以轉換成物資,但從沒見過實例。
同時具備質量和能量雙重屬性的東西,以大丸的學術造詣,估計是很難搞明白了。
可這依然不影響大丸進行一些比較“不靠譜”的研究嘗試。
忍界的研究者,大體上都是這么干的,包括千手扉間和大蛇丸在內,不一定要懂,但一定要找到客觀規律和運用方式。
三人一邊觀察著奇怪的三勾玉寫輪眼和它的“附屬物”,一邊閑聊著。
已經被“科普”了好些時的日向寧次沉吟了一會后問道:
“如果按照你所說,忍界就像是個玩笑一般,如此不靠譜?如此隨意,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滅亡了…”
“這就涉及到我所說的,血繼限界的變異方向不可控的原因了,可以施加外部影響,但是不是真的得償所愿,也得看命…”
大丸將兩人帶回會客室,重新坐定后借勢道,
“如今忍界這種‘不安穩’的狀態,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形成,但也能知道一些起碼的規律,比如,自然能量的存在,其實就是這種不可控的表現形式。也許,在更高層面,有我們不能理解的規則存在,但那不是現在的我們需要關心的…”
說著的大丸,開始吸收自然能量,匯聚在右手臂,在保持身形不便的情況下,右手異化成了爪牙鋒利的鬼手,
“人體是一個很神奇的‘容器’,能夠容納的可能性,遠超想象,但是自身的資質,根本就無法灌滿這個‘器’,這是生命的局限,也是世界的束縛…”
一邊說著,乖巧的槿和小柏木,搬過來一個玻璃鋼,將里面注入半缸水。
大丸指著只裝滿了小半的容器說道:
“先天和后天的影響,使得我們只能做到這一步了,想要更進一步,該怎么辦?”
大丸抄起桌邊一瓶紅褐色葡萄汁倒了進去…
“感悟和吸收自然能量,就有了更多可能性,又或者還有其它,比如尾獸…”
說著的大丸,將墻壁上掛著的油燈拆掉,將里面的煤油倒進去。
“我們的‘容器’里的液體更多了,但也更危險了…”
說著的大丸,施展火遁,彈出一團小火星,落入水缸中,散發著難聞味道的火焰騰起。
“如果控制得好,說不定會因禍得福,可絕大部分時候,都是悲劇收場…”
就在玻璃缸即將被火焰燒軟熔化之際,大丸蓋上玻璃鋼的蓋子,火焰因為缺氧而漸漸熄滅。
“這勉強算是可知的,真正的麻煩,在于血繼限界或者禁術發生變異的時候,我們不知道天時,風、霜、雨、雪、冰雹、沙塵暴甚至是隕石雨,‘容器’里面到底被裝了什么,能不能經得起‘折騰’,完全不可控,我們最多能夠根據過往的經驗,來做一點安慰性的調整,但是…”
大丸自嘲地笑了笑,
“以忍界這個狀況,根據過往的經驗,只會得出‘過往的經驗沒什么用處’的結論!給你們說個笑話,我自我感覺最近仙人模式的威力越來越大,開啟也越來越輕松,但這不是因為我突然開竅變強又或者修行刻苦而實力提升,而是忍界的自然能量濃度在上升…”
基本上沒人會注意這點細微的變化,施展一個高級忍術,消耗的能量變少,威力更大,維持時間略長、以及體力與查克拉恢復速度加快,一般忍者只會欣喜‘皇天不負有心人’,努力有了回報,壓根不會往外部大環境正在發生變化的方面去考慮。
鞍馬八云和日向寧次面面相覷,兩人都處在實力快速提升的青少年時期,變強不是理所當然么?
結果面前的大丸告訴他們,你們沒那么厲害,當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早就知道對面是如此反應的大丸嘿嘿一笑:
“話說回來,白眼這種血繼限界,如果說以往的的鍛煉法是往‘器’里面加水,現在就是有什么加什么,直到滿溢,并破而后立,加壓重鑄你的‘器’,這個過程中,不管是你自己的努力還是我給你開小灶,都是不夠用的,最后冥冥中會有‘未知存在’填補不足…”
“最后的‘未知存在’就是不可控的嗎?”
日向寧次追問著,大丸點點頭:
“忍者和忍界,處在雙聯通的動態交流中,你必須足夠強大,‘折騰’得夠有力,外界的‘大源’才會響應你這個‘小源’的期望,至于用什么方式實現,看個人努力,也看運氣,你越強,意外越少,越虛弱,還想著投機取巧,這個世界就會教你什么叫公平正義…”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倒霉蛋,忍界從來就不會少了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