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艾倫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臉上那種火辣辣的、痛徹心扉的感覺已經被一種清清涼涼的感覺所替代,他動了動手指,又嘗試著抬起手臂,撫摸上了臉頰,臉部骨裂估計已經被魔咒復原,那四根從下頜插透臉頰的手指骨也已經被取走兩根了,傷口上面一種黏黏膩膩的藍色藥膏沾到了他的手上。
他試了試讓嘴巴動了動發現可以在不影響傷勢的情況下開合一定程度了,但牽扯到傷口還是有些痛也依舊不能讓他有足夠的空間說出話來。
艾倫的手撐在了床上,勉強讓坐了起來——手指骨詛咒的力量看來也起碼消失了大半。
“時間轉換器!”想起盧娜之前的交代,艾倫的手又摸向了自己的脖子,時光轉換器項鏈被他握在了掌心,現在中間的三個沙漏已經停止了轉動,美麗的粉色沙子散發著迷人的光輝,除了最左邊的沙漏正在緩慢向下流動著細沙外其他兩個沙漏里的沙子都在最底部了。這讓艾倫松了一口氣,他可不打算等能回去的時候年齡瞬間老化一千歲——就像盧娜對他做的一樣,他不能把她留在那,時間轉換器讓自己回到現代的時間應該和他返回過去的時間差不多,他已經下定決心等回去后就直接去帷幔里把盧娜接回來,對方的巨龍形態應該能多堅持一會…
艾倫又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摸,又艱難回頭在自己剛剛躺著的床榻上翻動,自己和盧娜的那個渡鴉血誓不見了!那個女巫沒有拿走珍貴的時光轉換器,反而將對她一點作用都沒有的血誓拿走了,為什么?但從對方能為自己治療傷口來看,似乎對自己也并沒有惡意。
掀開藍色的床幔,艾倫觀察起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這是一個棚頂“a”字型、下面是正方形的染成藍色的亞麻帳篷,中間有一根桿子搭放在兩個直立的支撐上。所有的家具都是木質的,交叉的木板作為桌子,大大小小的木板箱子錯落有致地堆放在地上,一些紡織品鋪在箱子上,有些箱子上還有著金色的金屬作為裝飾物。
僅僅是坐了一會,艾倫就覺得支撐不住了,又重新讓自己倒在了床上休息。
過了十幾分鐘,腳步聲傳來,艾倫抬起頭,發現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巫托著一個食盤走了進來,她裹著一件下擺有些破碎的黑袍,腳上緊緊裹著用帶子綁著的由一張皮直接縫成的尖頭皮靴,而且沒有鞋底和鞋跟,艾倫恍然,鞋底在14世紀中期出現,而鞋跟則直到要15世紀時才出現。
她將食盤放在了木桌子上,輕輕地甩了甩長袍,坐下來拿起了一塊看上去是由大麥粉和黑麥粉制成的褐色面包,掰下一塊泡了泡肉湯準備開始食用,聽到床榻處艾倫由于想再次坐起而傳來的聲音,她扭過頭去看了眼艾倫,便將自己食盤中的一碗肉湯混入了一點豌豆糊,分出了一小碗放在了桌子上,她用魔杖點了點這個小碗,小碗便自己飄到了已經勉力支撐著坐起來的艾倫身邊。
顯然,這些東西本來不是為艾倫準備的,只是她看到了艾倫醒了過來,才分出了一些給他。
但是艾倫的心思并沒在食物上,他的眼睛定格在對方脖子上帶著的渡鴉形血誓吊墜上。
“雖然還不清楚具體原因,里面并不是我的血…起碼不是現在的我身上的血,不過通過它我卻能感應到你的存在。”她低頭順著艾倫的視線看了看自己胸前的吊墜,“我是羅伊納·拉文克勞。”
艾倫聽到她的名字吃驚地將視線對向了對方的面龐,定了定神后,艾倫看到眼前女巫的面龐的確和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的那尊雕塑神似,只是和艾倫當初看到的羅伊納的殘念時相比,她的身上還沒有那令人生畏的威嚴,那時的打扮的一絲不茍精致的羅伊納·拉文克勞美得令人不敢讓人褻瀆,而此時的拉文克勞只有十八九歲出頭,她那亂糟糟的黑褐色頭發隨意地堆在頭頂,但是這并不影響她的美麗,精致得如被梅林精心雕刻過的面龐即便在這樣隨意的打扮下,也顯出了一種凌亂美。
艾倫心中悲喜交加,他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盧娜了,沒想到在這里竟然能夠再度和拉文克勞重逢,只是雖然她們的的確確是同一個人,但是眼前的這個羅伊納拉文克勞畢竟沒有和艾倫在后世的那些共同經歷,這讓艾倫覺得有一種疏遠和陌生,加上對方半瞇著眼睛帶有的那種隱含的傲慢讓他覺得她對自己有些排斥。想到還停留在那滿是灰暗的地域、被那黑壓壓的亡靈大軍所包圍的盧娜,艾倫不禁悲從中來。
“這是我交給我自己的東西,你不能保留它。”拉文克勞指了指渡鴉吊墜的頭部,艾倫才發現被拆開外殼的渡鴉頭部里不少明亮的銀色物質保存在里面。
“冥想盆我沒帶來,只能回去看——你和我在未來發生了什么我現在還弄不清楚,不過你該吃點東西,現在的你不能承受幻影移形。”隨著她那讓艾倫覺得充滿土味腔調的話音落下,小碗中的勺子自己漂浮起來舀了一勺肉湯和豌豆糊的混合物,喂到了艾倫的嘴邊。
只有鹽味的肉湯和沒加其他東西的豌豆糊讓已經習慣了美食,哪怕只是現代英國美食的艾倫有點不適皺了皺眉,不過他還是讓自己吞了下去——好在那些豌豆細嘗之下能感覺到品質很好自帶回甘。
“我自己基本不做飯,來的倉促也沒帶上家養小精靈,只從鄰居家隨手拿了些吃食。”羅伊納拉文克勞自己吃了幾口也皺起了眉頭,放下了食物又從她的小包里拿出了一些箭形綠葉,加了一些應該是鹽的粉末后又讓它們自己在石制擂缽磨成綠泥,最后讓一塊干凈的白色亞麻布把它們過濾成了一些醬汁——拉文克勞也沒忘記分了一點給艾倫,為他那小碗糊糊增加了一些酸溜口感。
嘗了一口總算開始繼續吃飯的拉文克勞看樣子還是多少有點不滿意,“忘記從她家花園里摘豌豆和酸模的時候再摘點香草了,我在廚藝上沒我鄰居有天賦。”
努力用不能長開幅度過大的嘴巴吃下這些綠色糊糊的艾倫聞言也不禁內心發出疑問,“她怎么什么東西都是從鄰居家拿的…因為是巫師所以她鄰居敢怒不敢言嗎?”
稍后拉文克勞率先吃完了自己那份食物,她拿起了自己的木杯喝了一口讓嘴里食物殘渣和余味一起灌到了肚子里面,注意到也在那邊眉頭緊鎖努力下咽食物的艾倫,她揚起一邊眉毛:“小男孩,看來你出身不錯,是貴族嗎?不過是純血還是麻瓜…好吧,我忘記你還說不了話了,那要來點艾爾酒?”
也不等艾倫點頭,她讓自己手中的木質酒杯飛到了艾倫的手中,不得已,艾倫輕輕抿了一口,立刻皺起了眉頭,這是沒有加啤酒花的麥酒,沒有泡沫,只有一點麥香但沒有加了啤酒花的那種特殊苦味和香味。
“等回去后我也建議你不要直接喝水,這些艾爾酒是我鄰居從高地的那些泉水源頭釀造的,我家附近的河流不干凈,渡鴉和那些什么都不懂的麻瓜農夫拉得到處都是,哪怕你用魔咒處理過,還是會帶著一股味道。”說完,女巫又讓那個木酒杯飛回她手中喝了起來。
艾倫聞言,覺得喉頭發毛,也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回到了中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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