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歌名?不太應景吧!”
“林萱兒的solo?說真的,她唱功就那樣吧,離開了他們團什么都不算。”
“她們團不是才開場表演了嗎,怎么又來了。我的天,現在晚會都被流量給霸占了啊!”
“林萱兒怎么了?樓上的人都在罵什么呢!這是黑子下群了吧!我倒是覺得,萱兒的唱功完全可以單獨表演啊!”
“歌名不是挺好的么,我曾經也有過類似的想法。”
“反正這首歌可是周弋陽寫的,他創作的歌曲,基本沒有難聽的。”
林萱兒都還沒有開始演唱,彈幕都已經變得密密麻麻了起來。
不得不說,月少不僅本身是頂流,她們的成員單個拎出來,人氣同樣不低。
關霏看起來一臉緊張,仿佛馬上就要上臺唱歌的人是她一樣。
旁邊的周弋陽看了眼關霏,接著低聲說道:“你緊張什么,萱兒她的現場,一樣很穩的。而且她今晚的狀態很好的。”
“還是緊張啊,”關霏解釋道:“我光是想一想萱兒這首歌是為了什么人唱,我就覺得壓力山大。也不知道萱兒她到底是怎么調整好心態的。”
說話間,林萱兒已經從后臺走了出來。
她重新換了身衣服,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裙走了出來。
裙擺上繡著很多繁星一般的花紋,在燈光的照射下,林萱兒的整條裙子就像是一抹星空。
大氣又優雅,配上林萱兒現在的一頭黑發倒是格外相襯。
“啊啊啊,萱兒這一身太美了吧!”
“是仙女吧!這絕對是仙女姐姐下凡唱歌了!”
“好優雅的感覺,萱兒原來也是可以走這個路線的啊!”
“越來越期待這首歌了,背后好像還有樂團,應該會是一首很好聽的歌。”
不得不說,這一次林萱兒的舞臺真的是用心了。
除了她之外,身后還有一個管弦樂團。
當她走到舞臺中央的時候,舞臺兩側升起的干冰也弄出了一種仙氣飄飄的效果。
林萱兒雙手緊握著話筒,她抬頭看著前方,內心從沒像現在這么平靜。
蘇音和唐玥坐在后臺,眼睛死死地盯著屏幕。
“我的天,萱兒怎么還不開始唱啊,我要緊張死了。”蘇音都緊張得吃不下零食了,要知道她以前絕不會這樣的。
“一樣一樣,”唐玥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比我自己去表演還要折磨人。萱兒一定要超常發揮啊!”
因為有海鷗在碼頭悲鳴隨著浪花起伏消沒叼啄著往昔飛離不見因為生日那天杏花開放若是在那灑下的陽光里打盹 能否與蟲之死骸一同化為塵土呢”
唱它之前,林萱兒想起了陸麗文的教導。
讓自己沉浸在歌里。
她昨晚幾乎沒怎么睡覺,她翻閱各種資料,上各種論壇,去察看,去感受那些飽受抑郁癥折磨的人的文字。
透過那些冰冷得仿佛沒有生氣和溫度的文字,林萱兒仿佛看到了文字背后的哭泣。
看多了之后她差點懷疑自己也抑郁了。
也因為如此,她突然理解了那第一眼看過去有些不知所云的歌詞。
為什么聽見海鷗在碼頭哀鳴,為什么生日那天窗外的杏花開了,就會想一了百了呢?
正常的人是不理解的,這些不過是生活里不起眼的小事兒。他們或許會覺得這只是矯情。
可現在林萱兒明白了,當一個人得了抑郁癥之后,他的確會變得脆弱又敏感。
一些外人眼里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可能成為他們難以承受的生命之重。
這種沉浸式的歌唱,就像是把自己整個人抽絲剝繭,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靈魂,再投入到歌里。
所以當林萱兒唱起這首歌的時候,她想起的是自己看到的那些哭訴的文字,想起的是自己那位正在遭受抑郁的朋友。
[我是一個抑郁癥患者,可我不敢和任何人說,我怕他們歧視我。]
[又失眠了,又是昏昏沉沉的一天,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好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突然情緒低落。今天上班,路上看到了一朵風中飄零的殘花,我哭個不停。周圍的人都以為我是傻子吧。]
[別人眼里,我是一個學習優異,老師家長都愛的別人家的孩子。可我自己知道,我病了。我討厭這一切,我好累。如果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休息了呢?]
林萱兒不知道寫下這些文字的人能不能聽見她這首歌。
如果聽見了,她希望那些人知道,他們并不孤單。還有很多人和他們一起對抗抑郁癥。
蘇音聽得眼睛都濕潤了。
“不知道為什么,就特別感動。萱兒今天唱得太有感情了吧,而且完全沒有控制聲音,就像是在發泄一樣。”
本來在準備自己表演的汪星蕊,此刻也忍不住開始看林萱兒的表演。
她敬佩地看向握著話筒放聲歌唱的林萱兒:“這首歌的確不能有一絲保留,她必須飽滿地去唱。唱完這首歌之后,萱兒應該會很難受吧。”
醫院里,女生傻眼地盯著電視屏幕,不敢置信。
她做夢都想不到,林萱兒竟然會為她,不,會為抑郁癥病人唱一首歌。
每一句歌詞,她都能理解。
她也有過類似的想法,并且還實施了。
若不是母親給她遞過來紙巾,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哭了。
“別哭了。”母親心疼又愧疚地說:“這首歌把我都唱感動了。”
“她唱得真好。”
女生羞愧地低下頭,她后悔自己曾經把所有的惡意都宣泄在林萱兒的身上。
這時候嘲笑林萱兒的那些彈幕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都是感動和敬佩。
[這首歌真的很棒,周弋陽有心了。]
[不知道有人知道嗎,萱兒她前段時間還被一個抑郁癥患者給黑了。可她竟然還為他們唱了一首歌,這真的是天使吧!]
[說實話,我也有抑郁癥。聽了萱兒的演唱,就真的感同身受。真好,原來不止我一個人有過這種想法。]
[萱兒今晚唱得太動情了吧,我都懷疑她是不是也曾經受過傷害了。不管如何,希望所有人包括藝人在內重視心理健康吧!]
[這不是剛考研結束么,聽說又有學生承受不住壓力跳樓了。如果這首歌能早點出來就好了。]
[雖然我是黑子,可真的被林萱兒感動了。我決定一天之內不黑她了。]
周弋陽聽著旁邊的關霏哭個不停,趕緊塞了一大把的衛生紙到她的手里。
“別哭了,你這樣會讓我覺得平時對你太差了,讓你壓力太大。”
“沒有,”關霏抬起頭來,鼻涕和淚水都混在一起了:“我就是覺得,陽哥你這歌寫得真好,萱兒唱得真好。”
當林萱兒聲嘶力竭地演唱之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這時候舞臺上所有的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后臺走上來了一群小孩子。他們手牽著手,和林萱兒一起,輕聲地唱著:
因為被人說是冷血想要被愛而哭泣是因為嘗到了人的溫暖因為你燦爛的笑容盡考慮著死的事一定是因為太過認真地活因為還未與你相遇因為有像你這樣的人出生我對世界稍微有了好感因為有像你這樣的人活在這個世上 我對世界稍微有了期待]
在最后,很多人都沒想到,會有如此溫柔的收尾。
孩童的聲音清澈又干凈,本身就有治愈的功效。
本來很多眼淚只是在眼眶里打轉的觀眾,聽到最后一段時,終于是沒忍住,痛哭了出來。
不管是不是抑郁癥病人,大部分人都曾有過低落的時刻。
那一刻他們往往會懷疑自己,埋怨一切。
這時候如果有個人告訴他,因為你這樣的人還在,我才對這個世界有所期待。
或許就會少了很多輕生的人。
周弋陽站在那里,他看著林萱兒,忽然覺得她在發光。
現在的他不得不承認,林萱兒選擇這首歌來演唱,是多么正確的一個決定。
醫院里的女生終于不再壓抑自己,她抓著被子,失聲痛哭起來。
可她并不傷心,相反,她忽然感覺到了暢快。
就像是一個失去了呼吸功能的人,終于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氣一般。
“媽,”女生哭過之后,咬著嘴唇,堅定地說:“跟醫生說,我愿意試試他的治療方案。我病了,我想好起來。”
演唱結束,林萱兒感覺自己只聽得見掌聲。
直到一個溫柔的觸感,才將她從情緒里拉了出來。
是伴唱的一個小女生,她仰起頭說:“姐姐,不哭。”
林萱兒摸了摸她的頭:“謝謝。”
主持人的眼睛也紅通通的。
“很感人的一首歌,萱兒是怎么想得選擇它呢?”
“最近身邊發現了一些事兒,讓我認識到了一群人。他們和我們一樣,都是正常人,只不過生病了。我希望他們能積極地治病,也希望大家能正確地認識抑郁癥。它就和感冒一樣,身體生病了而已。只要配合醫生,一切都能好起來的。”
關霏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陽哥,萱兒的微博粉絲正在瘋狂上升…按照這個速度,她應該能超越糖糖了…”
“還有,”關霏驚訝地捂著嘴:“那個兔子,她發微博道歉了。上了自己醫院的證明,把之前的微博都刪了,并且說等她治好病之后,會專門謝謝萱兒。”
“挺好的。”周弋陽勾起嘴角:“等萱兒下臺之后告訴她吧,他應該會很高興的。看來這次是我錯了,偶爾傻一點,其實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也沒那么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