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王耀祖忽然大笑起來,對著審訊室的攝像頭喊了一句,“伙計,把錄像帶放進去,收音設備打開。”
說完,王耀祖才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劉杰輝道:“來來來,你把剛剛的問題再問一遍。”
俏麗嗎的,老子十年鍵盤俠,一鍵光寒十九周的鍵圣要是玩不死你,都對不起我杠精的封號!
劉杰輝皺眉看著王耀祖,沉思一下并不覺得這句話有什么問題,無論從法律上還是道德上都沒什么問題,便又問了一遍,“既然你百發百中,為什么不選擇射擊嫌疑犯腿部,選擇抓捕對方,生命是神圣的,港島沒有死罪,你也沒權利剝奪他人生命!”
“選擇射擊腿部,罪犯會摔倒,但卻不會喪失開槍的能力,若是匪徒在驚慌情況下胡亂射擊擊傷群眾怎么辦?”
“你能承擔這個責任么,劉杰輝警官?或者說,你有什么資格承擔這個責任!”
“不要跟我說罪犯未必會開槍,他已經有了開槍的先例,也不要說為什么不射手臂,我不會回答你們這些坐辦公室的‘文盲’這種常識性的問題。”
“記住,只有射擊頭部,一擊致命,才能防止罪犯繼續對港島市民造成危害。”
“作為警察,我的首要責任是保護港島市民的生命財產安全而不是罪犯的!”
“你這種無知的話傳出去,只能讓市民嘲笑警隊的素質。”
“實在想象不到,一個高級督察會問出這種何不食肉糜的話來。”
“至此,我對港島警隊直接從大學錄取督察的政策提出質疑,你們這些毫無一線工作經驗,只會按部就班夸夸其談的人,真的能領導好警隊基層警員開展日常工作么,如果一切都是叫條的按照規章制度來,那么我們為什么不干脆找一條狗來了做這項工作。”
“另外,在我方重案組警員被匪徒持槍威脅的時候,內部調查科第一考慮的竟然是匪徒的安危,如何保證匪徒的生命安全,絲毫不顧一線警員的生死,至此可以看出警隊高層對待基層警員的態度,你們從來就沒在乎過基層警員的生命安全,你們在乎的只有虛假的輿論和自己升官發財!”
王耀祖的嘴好似機關槍一樣,噼里啪啦就是一頓噴,噴的劉杰輝臉色鐵青,他實在沒想到,他眼中粗鄙、暴躁,只知道揮舞拳頭的學渣會說出這些話來。
一線警員一直都是低學歷,沒腦子,拙於言詞的,讓他們動手抓人什么的沒問題,但說到耍嘴皮子,咬文嚼字,這些連學歷都沒有的莽夫根本拿不出手,所以才會被他們內部調查科這些高知識分子拿捏的死死的,只是鬼知道今天怎么就遇到這么一個怪胎。
這就很討厭了。
“你!”驚怒交加的劉杰輝站起身來,他實在沒想到王耀祖竟然能強行將他的話解釋成這個樣子,竟然歪曲事實意圖制造矛盾。
“啪”一聲合上了手里的記錄本,現在自己已經被慣上了一個置一線警員安危于不顧的帽子,這要是傳播開來…后果不堪設想。
事實上,警隊之中有很多矛盾,不單單是表面上的日不過女皇系和本土華人系,更有基層員佐級和高層之間的矛盾,這更為讓高層頭疼,而且是兩大派系都頭疼的問題。
員佐級協會始創於一九七七年十月二十七日,乃香港警察隊現職正規員佐級警務人員的法定組織。會員職級包括:警署警長、警長、高級警員及警員。
在協會未成立前,由於歷史遺留下的種種因素,警隊員佐級警務人員的福利、待遇,一直以來,未臻完善。基於環境規限,員佐級警務人員之意見未能上達,亦沒有一個組織能為我員佐級警務人員反映意見。因此,在我們員佐級警務人員與警隊管理階層之間,和與外界的溝通,造成了嚴重的障礙。
1977年10月27日成立員佐工會,第二天,也就是1977年10月28日,數以千計的警務人員及家屬等列隊游行前往香港警察總部舉行聚會,此外,小部分警務人員沖進廉政公署執行處搗亂,與廉政公署人員發生打斗,史稱“警廉·沖突”!
說這兩個沒有關聯,那就是騙鬼了。
沖鋒在一線,做著或危險,或瑣碎事情的都是員佐級成員,受傷最多、犧牲最大而工資和各方面待遇最差,而高層,特別是總部文職高層,坐在辦公室內一杯咖啡一份報紙就是一天,沒事來找找基層警員的茬就算是立功了,又可以升職加薪,矛盾不大就怪了。
別說警隊高層了,就是督察級別以上的都很難看到一個犧牲的,而基層,太多太多了,單單是這一年,灣仔警署就有十幾人受傷,兩人重傷殘疾,一人犧牲,可憐一個葬禮都沒有。
無他,級別不夠舉行公開葬禮,如果是督察級以上警務人員犧牲,那可以搞公開葬禮,這能表現警隊高層不畏艱險的決心和斗志。
可基層警員犧牲或者重傷就絕對不能宣傳,每年這種事情太多,如果大規模宣傳會造成警隊內部兩萬多名基層警員恐慌的,那造成的影響就太過惡劣了,會動搖警隊根基,畢竟真正去抓賊的,沖在第一線的,上街巡邏的,只能是基層這些員佐級,而不可能是上層大佬。
所以,絕對不準許宣傳,發個撫恤金了事。
這矛盾怎么可能不大!
而他的話被王耀祖這么一解釋,明顯極其容易激發這一項矛盾。
看著起身就走的劉杰輝三人,王耀祖朝著地上啐了一口也追了出去,媽的,找完茬就跑,想的咋這么美那!
在王耀祖眼中,劉杰輝比程海峰更加煩人。
程海峰不過是個莽夫罷了,數癩蛤蟆的,威脅不大純是惡心人,有的事辦法收拾他。
但劉杰輝給王耀祖的感覺要難纏的多。
這家伙手里抓著各種規章制度,擺出一副一心為公的樣子來,明目張膽地找麻煩卻絕不踏出規則范圍一步,讓人想對付他都感覺老鼠拉龜無處下手。
就很煩!
老陰比!
所以,抓到機會王耀祖絕對要狠狠給對方給一個教訓,打疼他,讓他這個狗娘養的再也不敢找自己的麻煩,讓他見了自己就躲退避三舍。
追著三人來到一樓大廳,王耀祖忽然高聲喊道:“劉杰輝高級督察就這么走了,難道不給我們基層警員一個交代么,在你眼中,基層警員的生命安全就這么不值一提!”
“或者說,在你們總部眼中,基層警員就不過是一個死亡報告上的名字,一串撫恤金上面的數字么!”
劉杰輝臉色大變,猛地轉過身來看著王耀祖聲色俱厲地說道:“你閉嘴,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么!”
“我當然知道!”王耀祖直接強硬地頂了回去,目光在大廳所有軍裝警身上掃過,最后看向劉杰輝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來的目的不就是這個么!”
“在我的伙計被匪徒用槍插進嘴里的時候,在他隨時可能被匪徒擊殺的時候,你關心的依舊是我為什么要一槍擊斃匪徒而不嘗試抓捕,在你心里,我們這些一線警員的生命根本比不過一個劫匪!”
“不,不能這么說,是我們的生命比不過一個新聞發言稿,一個警隊人員哪怕犧牲也不會冤枉一個壞人的新聞發言稿!”
“閉嘴!”劉杰輝大聲咆哮,雙眼赤紅,“你瘋了么!”
“我清楚的知道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上!”王耀祖手指朝著地上點了點,“這里他媽的是我的地盤,這里的人都是我王耀祖的同僚,而你們不是!”
“在我眼里他們就是最重要的,別想拿升職威脅老子,老子不缺錢,要錢,老子就不來當警察了!”
“啪啪啪啪啪…”四周響起了一片掌聲,還有一聲聲叫好的聲音。
大廳內氣氛高漲,一波波無形的壓力朝著劉杰輝三人涌來,他身邊兩人臉色已經開始發白,冷汗一滴滴滑落下來。
劉杰輝臉色一點點沉靜下來,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王耀祖,眼神銳利且深邃,抬手,點了王耀祖三下,劉杰輝帶著身邊兩人轉身就走。
此刻,劉杰輝心里在大聲咆哮,瘋子,這他媽的就是個瘋子!
就是個精神病!
該死的心理審核怎么能讓這種人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