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親人久別驟然重逢,那股血脈牽引神魂相依的感覺語言無法去形容,卻讓人柔腸百結,心潮澎湃。
莫孓低頭看著自己心口那一道傷口,之前如同皮膚一樣的東西蝴蝶一樣翩然而至,覆蓋其上,頃刻之間與自己皮膚相融合,那道被莫孓當胸刺出來的傷口眨眼之間消弭于無形,而一股陌生卻又熟稔的力量在悄然滋生。
號稱三秋公子的莫少黎哪里還有半點“公子世無雙”的意態,他胸腹之處血如泉涌,肋下也是鮮血奔流,整個人宛如從地獄爬出來的剝皮惡鬼。
“你還我靈骨,還我玲瓏緞!”
他臉上也噴濺了不少自己的鮮血,襯著蒼白如雪的臉頰,整個人看起來愈發猙獰。
“你的?”莫孓微微挑眉,他怕不是忘記靈骨是怎么來的?
莫唯民在山洞里的話言猶在耳,他們活生生割開一個三歲孩童的脊柱,抽走他的靈骨,因為厭煩他的哭聲還對他下了禁言咒。
莫孓依稀眼前出現了那個畫面,他還帶著嬰兒期的樣子,粉嫩肥白小小的一團,蜷曲著鮮血四濺的身體無聲哭泣,莫唯民拿著一袋子髓珠眼神里都是貪婪,他們望向自己的眼睛里卻只有冰冷。
人心可以如此黑暗。
莫孓這個時候倒是真的有點感激緹蘿迦和胖虎,如果不是他們,可能他的墳頭已經草長鶯飛。
死亡是每個人最后不可避免的結局,莫孓不怕死,可是如果自己的靈骨在仇人的身體里成就他的人生,自己的母親被關押在高家墳荒村某個未知的角落,自己的父親被人家無情斬殺,而他就那樣糊里糊涂的死了。
他不甘,死不瞑目。
隨著靈骨和那塊皮膚一樣的東西徹底融進身體,莫孓忽然感覺四肢一輕,化龍池里的水流竟然形成一條水龍不斷翻騰旋轉氣化,最后凝聚成細細的白線直沖向他眉心。
“轟”的一聲莫孓腦海中那副《溯本摹圖》驀然展開,像甲骨文又如同釘頭字般的古樸文字再次出現。
溯本二境:百摹圖——生輪。
生輪:不破不立,生生不息。
莫孓只感覺一股溫和的力量字會陰向下蔓延貫通地輪,裹挾著汲取到的星元力慢慢向上輸送至全身,這一剎那他看見了極其不可思議的景象自己的整個身體在識海中具現出一個迷你的莫孓,整個身體狀況自己了如指掌之前因為被大量放血而匱乏得只有心臟還有少量的血液開始源源不絕的滋生沿著主動脈江河源頭一樣奔涌著分去支流滋潤全身。
星元力不斷從地輪被汲取通過生輪的轉化融入血液輸送到全身再進入經脈轉回。
像是一個生命的輪回。
莫孓的心臟“砰砰砰”的跳動,此刻的體驗極致玄妙心隨意動,如意圓轉似乎只要他愿意那座存于五臟六腑之間的橋梁瞬息就可搭好,他甚至可以引導這股溫暖舒適的力量沖開五臟橋進入紫府識海的通道,而完全無需借助天髓液的助力。
這種感覺盡管如此真實,莫孓依然沒有輕舉妄動不要忘記地上還有二分之一個莫璟泰和傷痕累累的莫少黎健在呢莫孓就算再被找回靈骨和進階的喜悅連番沖擊,也不會傻缺到在兩個敵人眼皮子底下沖擊B級貫通腦域和五臟橋。
這是修行路上最至關重要也是最危險的一次晉級。
莫孓非常確定由于自己的特殊體質和摹圖的關系,他的晉級跟普通人肯定不一樣,腦海中那卷展開的摹圖甚至在莫孓神識的推動下還可以繼續展開,突破到下一個境界可是莫孓沒有動。
莫少黎眼神中怨毒之色緊緊黏附在莫孓身上,因為靈骨的缺失他從B級跌落至C級可是作為修者的神識還在,莫孓此刻的變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千方百計才得到又用身體蘊養了二十多年的靈骨為了煉化這根靈骨三爺爺和父親以及他們這邊的勢力不知道尋覓了多少天材地寶,他自己更是不知傾注多少心血去淬煉。
結果莫孓只是割出了一點心頭血這根養不熟的靈骨就立刻投奔而去!
“那是我的!”
鮮血滴滴答答從莫少黎伸向莫孓的手上落下他緩緩站起身來毫不在意自己寸縷未著的展示在另一個同類面前。
也不理會自己失去大片皮膚的胸腹鮮血淋漓。
莫少黎此刻像是忘記了一切只是用血紅的眼睛惡狠狠盯著莫孓瘋魔了一樣嘶聲厲吼著:“還給我,把靈骨還給我!”
體表銀光燦然,被莫少黎稱為“玲瓏緞”的那塊東西像是一層銀色皮膚一樣包裹住莫孓原本光裸的身體。
“你家祖上是老虎國的嗎?什么都是你的?這靈骨怎么來的你比我更清楚,那個時候我才三歲。”
“是啊,你才三歲,抽走了靈骨都不死。”莫少黎忽然一個疾沖像市井潑皮打架一樣伸手來扼莫孓的脖子,口中罵罵咧咧說道:“你這個雜種,你為什么那個時候沒有死?你為什么不去死?小雜種!”
二哈沖過來對著他雙腳就是兩泡尿,接著一爪子呼過去,莫少黎驚恐的發現他的腳和小腿碎成了石塊。
回頭看看躺在地上死人一樣的莫璟泰,突如其來的惡寒讓他找回些許理智。
“罵別人雜種過癮嗎?”莫孓一步步走過去,莫少黎努力平衡著被尿液淋到的另一只腳,拼命后退。
“可惜啊,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你渴盼著你自己就是個雜種,這樣你就可以擁有太一神體,擁有你努力了幾十年還不能徹底煉化的太一龍族的靈骨,你連個雜種都不如呢,三秋公子。”
莫孓臉上平淡無波,說得話也并不如何血雨腥風。
可是他的每一句話每個字都猶如大錘重重砸在莫少黎本就千瘡百孔的心上。
自從父親說可以讓他成為整個莫氏最天資卓絕的那一個,就算是莫千凜沉睡百年歸來也終將臣服于他腳下,莫少黎就拼命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