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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七章 約禮

  太者,大中之大也!

  朱雄英雖然是無可爭議的東宮嫡長,但目前還未冊封為皇太孫,并沒有從法理正統上確立他為大明江山社稷的繼承人,因而只能稱為皇孫。

  徐允恭偉岸丈夫,就是躬著身子也與旁人一邊高,更別提是在一幼兒眼中,雄英一時失語,只能扭頭看向父親。

  沒有人會對一個剛會跑跳的孩子有多大的要求,徐達捋著長須欣然看著眼前小小一只的皇孫,只覺著怎么都看不夠。

  但還沒看幾眼,一雙長臂就將皇孫抱走了,徐達頓時凝起了眉頭,抬眼望去正是洋洋得意的開平王常遇春。

  “呀!”雄英在一眾陌生人的包圍下,本就很緊張,被突然抱起更是甩手蹬腿的想要掙脫出來,但小細胳膊怎么扭的過縱橫天下的常十萬。

  “哈哈,皇孫殿下,可還記得臣是誰?”

  常遇春雖是皇孫的親外祖,但畢竟是男子,不好常去東宮,離著祖孫倆上次見面,已經足有大半年時間了。

  雄英顯然還是有點印象的,但因這會兒功夫接收到的事物實在有些太多了,尚未發育完全的小腦袋顯然是轉不過來了。

  常遇春不以為意樂呵呵的從腰間摘下一只六孔紫砂陶塤,這是他特意尋江南名家新制的,少不用古,又尋大家在上凋刻了囚牛,龍頭蛇身甚為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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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皇孫歡喜的接過把玩起來,眾人也就不在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當今圣體康健龍精虎勐,剛又添了幼子,太子殿下更是年少,明年才要及冠。

  他們這群老家伙是沒什么機會能沐浴到皇孫的恩澤了,還是哄好圣上和太子是關鍵。

  眾人簇擁著太子入內,剛落座不久,徐允恭親自抱著紅蜀錦襁褓而來,站在太子身前微微俯身將孩子的臉露了出來。

  白白凈凈肥肥嫩嫩的小臉蛋,烏熘熘的大眼睛清澈無比,朱標伸手輕輕接了過來,這幾年兒子女兒都有了,倒也是沒少抱孩子,自然手熟的很。

  堂內眾人紛紛贊不絕口的夸了起來,要知道除了宮里的龍子鳳孫外,這應該是太子殿下頭一次當眾抱一個臣子家中的孩子了,眾臣心中難免有些羨慕。

  朱標抱著起身走到自己岳父身前,其膝上的雄英也暫時放下陶塤看了看這個妹妹,心想果然好小,還是不要碰了,萬一哭了就麻煩了。

  常遇春仔細看了看笑道:“真是個好孩子啊,將來定是能如皇后娘娘一般的高潔賢德。”

  徐達謙虛道:“不敢奢比娘娘,只盼著能如太子妃般的勤儉孝敬。”

  朱標將孩子送回到徐允恭手中:“愛自襁褓,即結姻緣之好,擬成兩姓之親。”

  招手從劉瑾手中拿過錦盒,取出里面那塊精美絕倫的赤鳳玉佩,輕輕的放到襁褓之中。”

  “先以此為約,待兒女年長,自當三書六聘,以國禮相迎,入我朱家宗廟,為我宗婦,祭奉祖先,綿延社稷。”

  徐家人心中的那塊石頭,終于是安穩的落下來了,隨即自是大禮謝恩,讓這本來就喜慶的氛圍,更加熱鬧了起來。

  徐達拉著朱標的手老淚縱橫,徐允恭也是紅著眼睛將孩子送到妹妹手中,徐秒云接過侄女也是滿臉的欣喜:“這便定下了?竟這么快,真是皇恩浩蕩。”

  徐允恭看著女兒身側的玉佩,在看看妹妹赤金包玉釵,沉默片刻道:“殿下恩重,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方可報償萬一。”

  說罷整個人便恢復了平日的穩重,對著妹妹囑咐道:“我聽你嫂子說,晉王妃不好相與,莫要與她爭執,多與太子妃親近。”

  “是,妙云知道了。”

  徐妙云抱著侄女回到后宅院中,自然也是受到了眾星捧月般的歡迎,一眾命婦們看著襁褓中的那塊玉佩,都恨不得能搶走。

  就是晉王妃楚王妃這等皇子妃,也都才分到點零碎,能打個釵墜之類的,他們這些外命婦們就更別說,那塊藩國進貢的赤玉內的精華,幾乎是全凝在了這玉佩當中。

  晉王妃忍不住冷哼了一聲,早就聽說,圣上獨愛東宮,其余的皇子連陪襯都算不上,原以為是市井謠言,真嫁入天家了,才知道所言非虛。

  真是偏心眼兒!

  腳前腳后的功夫,太子爺在前院說的話,也就被繪聲繪色的傳了過來,命婦們又是一陣的恭喜,常洛華憐愛的摸了摸孩子的小臉吩咐道:“這么小還怕吵鬧呢,都見一見就可以了。”

  少夫人李氏感激的行禮道:“臣妾謝殿下體諒,這時候也是該吃奶睡覺了。”

  常洛華笑道:“咱倆可是兒女親家了,你要常往東宮來,多幫我管教一下雄英。”

  “皇孫聰慧懂事,還有太子和您教導,哪里需要臣妾去獻丑,還是待鳳儀大了些,臣妾要請你多教教規矩才是。”

  周遭的命婦們很自然的融了過去,讓平日最喜歡被眾星捧月的晉王妃很是難受,偏偏又發作不得,太子妃平日是不大樂意搭理她,可真要管教起來了,為君為嫂的,她更得受辱。

  午膳后大部分都散去了,說到底這件事是中山王府的體面,跟他們沒什么關系,過來熱鬧熱鬧羨慕羨慕就可以。

  朱標則是與徐達父子在書房商談,依次看過了沐英送來的密信,徐允恭皺眉道:“微臣明早便啟程回云南。”

  朱標微微搖頭道:“麓川是個問題,但還沒那么緊迫,這一兩年內多半是打不起來的,新王繼位,總得需要一些時間過渡。”

  “而且麓川國能縱橫西南,也是靠著周遭同盟國家的幫助,要是與別的什么小國也就罷了,與我大明開戰,他們是絕不敢插手的。”

  徐達翻來覆去仔仔細細的讀了好幾遍才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何況已經有了疆土之爭,只可惜云南初定,否則正要趁此時候滅了此國!”

  現在的情況其實很是尷尬,雙方都很清楚,必然是要有一戰,來確定疆土之爭和在西南諸國之中的絕對權威,這兩點都是絕不能讓步的。

  大明初定云南,內部民族問題尚存,叛亂此起彼伏就是明證,麓川王若此時傾國而來,那么大明多半只能放棄各地衛所,集中兵力守重城要地。

  等待川貴甚至湖廣揮軍來援,天時地利人和皆難占據,這不是沐英等人的問題,而是開疆拓土就要面臨這種狀況。

  好在麓川國自己內部也出現了問題,權柄交接的并不順暢,加上前代麓川王實在太過出眾,就會顯得新王平庸,難以壓服驕兵悍將。

  這時候若是大明有余力,能聯絡麓川周邊國家,是很有機會打斷這個國家積攢下的威勢,使其由盛轉衰,失去在西南諸國的霸權,淪為大明治下藩國。

  可惜大明也沒有錢糧去遠赴異國他域,麓川國這樣的實力,這樣的地理環境,就算是能征善戰的中山王開平王也得擁兵二十萬才可能戰而勝之。

  二十萬可戰之兵,還得需要多少民夫輔兵去開路運糧呢?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除非是兵力相差極為懸殊,否則任何一場戰斗,都是有戰敗的風險,麓川到底是不比高麗,高麗是內部的矛盾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就算朱標不插手,他也注定要改天換地了,而麓川,畢竟是個相當年輕的國家,是處于昂揚向上的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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