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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宗子

  翌日清晨,朱標穿戴好朝服冠冕后便去上朝了,在奉天門前與中書省及六部主要官員交談了一會兒,對即將推行的政令做了些補充安排。

  然后就是與湊上來問安的文臣武將們說說話,離京數月,怎么也要讓他們表達表達思念之情,這也是穩固人心的必要形式。

  與自己最親近的岳父常遇春及恩師宋濂則都不在今日早朝之列,他們一個常駐京營,一個常守國子監,非特召,不必日日早朝覲見。

  打發走了兩名御史,朱標也是難免有些厭煩,這大早上被人追問后院失火的情況無論如何都不是什么能讓人心情舒暢的事情。

  但身為儲君,幾乎是沒有私事的,何況涉及到子嗣這種宗族命脈的問題上,也就是朱家還沒有執掌宗正院的皇叔皇伯,否則又得多一個來問的。

  沒一會兒奉天門開,文武分列而入,鞭鳴鼓聲急,千余大漢將軍、紅盔將軍、明甲將軍持戟侍立,莊嚴肅穆拱衛著奉天殿。

  早朝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狀況,只是御史出面彈劾了吳氏之父太原衛指揮使上護軍吳方,老朱自然也是順勢降罪,只等將人押來降罪處置。

  其余的便是一些正常的朝政事物,最多是因為錢糧的事情有些爭議,好在朱標主動松口,沿海官船廠暫且停止造船。

  這一部分的錢糧空出,也算是減緩了一部分的壓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一件一直只有支出而未見什么回報的項目,自然是不太受待見的。

  倒不是滿朝文武皆沒什么遠見,實在是眼前的難關都要過不去了,正所謂人窮志短,如是而已。

  倒是禮部尚書突然出列開口道:“啟稟圣上,弘吉剌部的使者已經在鴻臚寺等候許久,既殿下已經回京,是否可以著手安排了。”

  站在御階之上的朱標這才想起,自己離京前是安排過人去聯系弘吉剌部,想要迎納草原后族的女子,以安撫歸順大明的蒙古諸部。

  韃靼諸王這幾年來不知多少次都上奏請求能將女兒送入大皇帝后宮或是太子東宮,以結姻親之好,韃靼是個整體,但每個人心中都難免有自己的盤算,都是想將自己女兒作為代表。

  而他們父子,則是都不太愿意讓宮里有太多蒙古妃嬪,所以朱標就想到了弘吉剌部,娶一個等于跟所有韃靼諸王都成了連襟姻親,比較公平。

  也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打擊也速迭兒,蒙元不過百年而已,弘吉剌部就出十八位元朝皇后,十六位駙馬,姻親遍布草原,是正統汗位的有力支持者。

  而也速迭爾為了奪取汗位,迎娶的是瓦剌部的貴女,弘吉剌部也就因此受到了迫害,現在很有意向想要歸順于大明的庇佑。

  龍椅上的朱元璋微微側目看了看兒子,見他沒有絲毫反應,便應道:“以迎納太子良娣之禮迎弘吉剌部嫡女。”

  “諾。”

  謹身殿中朱標看了遍納哈出的書信笑道:“父皇這下是出氣了吧,若是遼東那邊的官吏都準備好了,便開始加恩安撫吧。”

  “云南遼東都收復了,除非也速迭兒發瘋,否則最好數年不要動兵了。”

  “咱前幾日已經派遣韓宜可吳伯宗去遼東了。”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章道:“你的高麗不管了?

  “若是還需要從我大明調兵,那兒臣豈不是白耗費這數年之功了。”

  自己兒子這么說,那必定是不會有什么差錯,朱元璋相當滿意,雖據大勢,但能不費刀兵之力而謀取一國,無論怎么說都是能力超凡了。

  “那就好,自打開國就說要休養生息,可這幾年卻還是沒少四面用兵,上至朝臣下至黎民,皆是疲憊不堪了。”

  父子倆交談一會兒后便開始批閱奏章,朱標手中是西安衛所奏,故元參政保保都事盧庸所部將校二十人、軍百人、民一千戶、馬三百一十四匹、牛四十頭、駝五十只來降。

  這樣的例子自大開國后數不勝數,所謂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元朝剛敗退的時候,大明攻勢兇殘,許多已經跟元朝中樞失去聯系的官員將軍都帶著自己的麾下四處逃避。

  藏的了一兩年藏不了三年五載,何況上千人的吃喝嚼用不是那么好供給的,再如何也比不過在中原時的日子。

  因此無論是逃到西北的或是逃回草原的,總有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領著部曲歸降的,大明也早有一套應對之策。

  早在《奉天討元北伐檄文》中便明確提到,如蒙古、色目,雖非華夏族類,然同生天地之間,有能知禮義,愿為臣民者,與中夏之人撫養無異。

  按照如今的規矩,蒙古色目人等來降,皆吾赤子,果有材能,一體擢用,比聞入仕之后,或多更姓名,其子孫相傳,昧其本源。

  必須是要改姓名易風俗,禁胡服胡語,未婚者,男娶漢女,女嫁漢人,務要兩相情愿,不許本類自相嫁娶,違者杖八十,男女入官為奴。

  朱標批復“自凡有來歸者,爾等善撫綏之,有欲住者,擇善地以居之,便其畜牧,有欲來京者,則善人以送之,毋使失所,另征召盧庸入京封賞。”

  戶部奏,山西大同都衛屯田二千六百四十九頃,歲收粟豆九萬九千二百四十余石,其屯軍月糧請依狹西屯田之例月減三斗。

  朱標批復“大同苦寒士卒艱苦,宜優之月糧且勿減,待次年豐熟則依例減之。”

  兵部奏報,貴州蠻平豬平謝等一十四寨叛,以命貴州衛指揮僉事張岱率兵剿平之。

  “閱。”

  欽天監奏報,夜有星青赤色,自騰蛇東北行至奎宿沒。

  中書省奏報,北平河間府獻州交河縣今年旱災黍麥不收,百姓饑窘流移者一千七十三戶,所荒田土三百三十余頃,至今租稅無從徵收。

  朱標批復“責令地方官府收攏百姓,詔免其租稅,以工代賑挖井引流,以防他年再有天災,若錢糧不足則奏報于上開倉取糧。”

  這時聽朱元璋嘆了口氣:“又到了你祖父母的祭奠之時,咱想親往可卻難離政務,你也是剛剛歸京,不易再動,哎,尊為天子富有四海,竟欲致敬盡孝為一日之奉而不可得。”

  朱標起身應道:“父皇是擔心祭祀官吏難盡心意,鳳陽不遠,兒臣愿往之。”

  朱元璋搖了搖頭,太子剛回來就又被派出去,這難免會讓下面心思浮動,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那就讓弟弟們去吧,老二是諸王之長,如今就要大婚,也是該到祖父祖母面前告知一聲,朱家宗脈又要分枝散葉了。”

  “咱不放心老二。”朱元璋皺了皺眉頭道:“讓老三老五老六都跟著去。”

  “傳旨,吾祖宗去世既遠,吾父母又相繼早亡,每念劬勞鞠育之恩惟有感痛而已,哀慕之情昊天罔極,今鳳陽陵寢所在特命皇子晉王楚王吳王等躬詣致祭,以代朕行,孔子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爾等敬之!”

  立刻就有太監躬身受命,隨即步履匆匆前去傳旨,如此朱元璋心中好受了許多,對著朱標吩咐道:“懷德維寧,宗子維城,你是咱家的宗子,因故不能身往,亦當親書祭文,命弟焚燒,以奉宗祀。”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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