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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五章 潘府

  堂內沉默壓抑,陳明階解釋的話并沒有人接下來,這也是一種表態以及壓迫,身為刑部堂官,自己的衙門內真就無可奈何了?

  陳明階自然也明白,不過既沒有繼續解釋也沒用迫于壓力就犯,就如他方才回應陳寧的話,他是朝廷的尚書圣上的臣子,而非丞相的走狗。

  平日里愿意尊奉胡惟庸是一回事,真真不顧身家性命唯命是從那就又是另一回事,雖說刑部尚書不比丞相權高勢眾,可也是正經的朝廷大員,不是身不由己的過河卒子。

  涂節起身嘆了口氣:“哪怕拖一兩日呢?”

  “殿下矚目,片刻也耽誤不得。”

  “哎,既如此陳兄留步,我等告辭了。”

  陳明階沒有應聲,順手端起了茶杯不言不語,涂節苦笑一聲,偷雞不成蝕把米,事情沒辦好,反而還把刑部尚書得罪了,真可真是流年不利,那潘富該死。

  陳寧自然不甘,但還是被涂節拖走了,事到如今多說無益,還是趕快去稟報丞相是正經,如同潑皮無賴般在此撒野又能于事何補?

  等二人走后,陳明階重重的將茶杯放下,面露慍色,這陳寧真是不知所謂,自己打死親子惡了圣上,走投無路攀附丞相,你沒得選老夫難道也沒的選了,要陪你一條路走到死?

  失態不過片刻,陳明階收斂慍色不得不開始思慮后面的事情,萬般理由千般難處歸根結底就是沒為給辦事。

  如此必遭反噬,否則往后豈不是誰都可以找理由推諉搪塞,這隊伍還如何管理,無論胡相是否真能體諒,該下手該敲打是絕不會容情的。

  不過倒也無需太忐忑,到底是堂堂刑部堂官,哪怕是皇帝面前都能挺腰說上話的,就算是丞相,也不可能輕易置廢。

  刑部內幾個子侄要盡快調走或是下放到地方任職,有些桉子積攢的首尾也要盡快處理干凈,如此風吹浪打浮萍葉,搖搖擺擺待天明。

  涂節領著陳寧走入中書省正堂內胡惟庸正與中書右丞陳亮平章政事趙延年商議處理著政務,自圣上北巡歸京后,大明朝的中樞又以極快的速度運轉了起來。

  胡惟庸只是點了點頭,其余人則是互相簡單的見了禮打了招呼,然后便繼續忙起來了手中的政務,陳寧迫不及待的想要開口,時間不等人,刑部那邊很快什么都拷問出來了,越早做出準備越好。

  涂節無奈的伸手攔住了他,心中忍不住默默嘆了口氣,雖然清楚陳寧這番莽撞有幾分是裝的,可也足以看出,其人本性如何。

  若不是真的缺鐵了一條心上船的人,真是不想與此聲名狼藉之輩為伍,可惜他們能選擇的余地并不多,沒有挑三揀四的資格。

  等過了兩盞茶的功夫,胡惟庸停下了筆,其余人見此,批閱完手上的公務后也陸續停下了筆,一些侍候的仆吏自覺的退了出去。

  胡惟庸笑道:“想來明階是沒有給老夫這個面子了。”

  憋了許久的陳寧咬牙道:“忘恩負義,他是忘了自己這個刑部尚書是誰保舉的了!”

  涂節躬身拱手:“未能功成,有負相爺。”

  胡惟庸擺擺手:“那書生挑的好時候,鬧的圣上及太子都著眼此桉,明階身在那個位置,自有自的難處,不答應也是情理之中,老夫也早有預料。”

  中書右丞陳亮點頭應道:“相爺寬仁。”

  話雖如此,但幾人心中已然都有數了,相爺此話分明是已經將其視為外人,那么陳明階以前從相爺這兒得到的便利必然是要還回來,不傷筋動好好悔過再獻投名狀往后就是死敵了。

  陳寧心中舒服了許多:“相爺,桉子馬上就要水落石出,那個潘富是必然保不住了,溧陽離京太近,輕騎往返不過數個時辰,還是要盡快徹底解決此事為上策。”

  平章政事趙延年笑道:“算算時間,人應該已經到了。”

  溧陽縣內,兩名更夫并肩而行,一搭一檔,一人手中拿鑼,一人手中拿梆,此時已到打落更時,邊走邊敲一慢一快,連打三次。

  “咣冬!——冬!冬!——冬!冬!——冬咣!”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鳴鑼通知,關好門窗,小心火燭!

  這個時辰,大多數人家都已經落燈安寢,年少些的夫妻自然忙著傳宗接代,年老些的則是躺在榻上低聲交流著今日各自聽到的風言風語。

  而作為被眾人議論的中心,潘府書房內潘老爺享受著丫鬟的揉肩服侍,朝廷雖明文規定非功勛貴臣不得豢養奴仆,但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不讓有奴婢,我說這是義女或是小妾不就得了。

  總不過是不能上縣衙簽奴契罷了,不簽就不簽,還敢逃跑不成,跑了又能去哪,她親爺娘還得綁著給送回來,否則要他家破人亡!

  一只老手垂下隔著裙褲撫摸著少女年輕緊致的肌膚,不過潘老爺顯然另有所思,事情是安排妥當了,可這心在沒有結果傳過來前總是吊著的。

  畢竟是到了京城,不比在溧陽,若說不害怕不惶恐不后悔是假的,兒子做了什么事,他怎么會一點不知情,還不是刻意放縱了。

  祖輩家傳的衙役位太小了,在風光也僅限于一縣之地,若能脫吏為官,那可真是光宗耀祖了,可沒想到此事,竟然鬧到了這么大,連皇帝老子都知曉了。

  不過皇帝老子日理萬機,哪有閑心親自查,人都交上去了,下面的官老爺估計也是想盡快結桉討功,再有胡相爺托一手,應該是萬無一失。

  隨著時間漸漸過去,潘老爺心中也愈漸安穩,老手也從姑娘的小腿滑到了豐軟的肥臀上,屁股大好生養,富兒他娘當年也是這般。

  就在潘老爺準備大展身手之際,房門外突然傳開管家的稟報之聲,丫鬟掩著領口提著裙褲從老爺瘦弱的老腿上彈起躲入側間。

  潘老爺的心已經提起來了,自然沒有閑心去管這點小事兒,自家管家若非緊要事,是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打攪的,而這個時候又能有什么事?

  張了幾次嘴想喊人進來卻又莫名膽顫,門外的人顯然是等不及了,沒理會管家的阻攔推門而入,眼見來人,潘老爺勐然站起,眼前閃過金星后就是一片一片的黑漆。

  “胡…胡管事…您怎么親自來了…”

  “我再不來,還不知道你們要弄出什么事來!潘富呢,叫他出來見我!”

  聽到兒子的名字,潘老爺打了個冷顫趕忙請他入座:“您先請坐,這…這…是不是京里出事了?”

  他們這等人家,所謂的搭上了丞相,實則也就是搭上了相府的賬房管事,當然這也不寒磣,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

  連在相府看門的門房都算七品,這管賬房的心腹,在他們這些地方商賈士紳看來,不比五品官低啊,能孝敬上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

  “讓潘富出來!你是耳聾了不成!”

  潘老爺支支吾吾道:“潘富已經離開溧陽避風頭去了,您有什么直接跟小的說是一樣的。”

  說完趕忙跑到擺滿了經史典籍的書架后,取出了一個檀木匣子,說起這些書,可是歷代祖輩積攢下來的,只可惜傳到如今,潘家都沒出個愿意讀下一本的種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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