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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匠戶

  朱標想了想還是提點了他一句:“天子腳下出這樣的事,總歸是說不過去的,風波不會僅限于溧陽一地,回去好好查一查京城周邊這些縣府的暗探,別再出紕漏了。”

  尚泓海應諾一聲不再多言,行禮后小心的退了出去,自打圣上回京后,這皇宮里的氛圍都沉重了許多,無人敢于稍有放肆。

  等其退下后,朱標起身走到了北疆地勢圖前,開平守住了,蒙古的攻勢也不再那么激烈,顯然是有撤兵的打算了。

  無非就是獻出一些牛羊及小部族首領的頭顱以求和談寬恕,草原上不缺這些,或者說草原上的大人物們不缺這些。

  一場白災兩場大戰,草原牧民死傷無數,可黃金家族的貴人們依舊是那般,甚至牧場牲群越發壯大了許多。

  朱標目光森冷,什么時候打可以由你們決定,但什么時候結束,可就得由我大明說的算了,別以為朝廷要在遼東云南用兵糧草緊張,就會輕易罷手。

  這次不把你們伸過來的手指掰斷幾根,真是不能解其恨,黃金家族讓草原浴血拼殺百余年,現如今你們的血,也該流一流了。

  只有草原貴人們疼了怕了,他們下次再想掀起大戰的時候才會真正動腦子想一想值不值得,而不是這么莫名其妙的肆意來犯。

  也只有如此,韃靼瓦剌對也速跌兒的反噬才會展開,朱標先前一系列的布置也就可以順勢展開了。

  朱標走回正殿,朱元章正與穎國公傅友德交談,論表明態度,最直接的不過繼續派兵遣將馳援邊疆,本朝其以驍勇擅殺稱者莫如常開平,次則傅潁國耳,其意再昭著不過。

  “殿下。”

  朱標點頭正色道:“傅叔護駕往來辛勞,回京還未安寢休怠,竟又要勞您領兵北上疆場了。”

  傅友德虎目明亮:“殿下,末將尚在年富力強之歲,自當勉力為圣上為殿下效死拼殺,何以言疲!”

  朱元章滿意的看著一切,等倆人交談結束后才道:“友德,你回去收整吧,明日便出發。”

  “那末將明日便不來辭別了。”

  “去吧,咱給你留好酒,等你回來好好陪你醉上一場。”

  “諾!”

  朱標相送至殿門外停步,而劉瑾則是繼續引領,是要親自將其送出宮,以表宮中對穎國公的敬重之意。

  “他家的小子在湯和麾下吧?”

  朱標走到自家父皇背后輕輕給他按捏起肩膀接話道:“傅忠正在征南軍中,老二傅春過繼給了其兄傅友仁,老三傅讓老四傅添錫則在京中。”

  “大小子定下婚事了?”

  此話一出朱標自然是聞弦而知雅意,心中瞬間考量了幾個來回,國公嫡長子未來的承爵之人,自然是與公主門戶相匹的。

  再者傅忠從一開始就表明了效忠竭力之意,算是自己的未來的心腹班底之一,結為一家人倒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應該是沒有,傅忠先是與徐允恭常茂馮誠等被兒子派了往北疆,現又被調到征南,一直未曾歸京,婚事料想是無暇顧及。”

  “你看咱家要不與他結個親事?”

  “穎國公大功于社稷,其嫡長尚配公主自然是一段美事佳話,只是大妹妹已經定下,其余妹妹們年歲都還尚小。”

  “那就讓他多等幾年,先定下就是了。”

  老朱突然想起什么:“對了,那小子沒有什么上不得臺面的…”

  朱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是問傅忠有沒有養外室,但見自己父皇齜牙難言,就立刻明白是問有沒有沾染上軍中弄漢的毛病。

  這男上加男之事,在軍中并不算多奇怪的,畢竟行軍打仗心火難抑,有些將領的親軍就是專門用來出火的。

  雖然覺得他應不至于有這等癖好,朱標也有年余沒有見過傅忠了,自然是不敢打包票,只能低聲道:“穎國公府門風甚嚴料想…嗯…兒臣會弄清楚。”

  “沒有則好,有就多敲打,讓他戒了這臟事,你這個當大哥的總得替你妹妹多考慮考慮。”

  “兒子知道了。”

  皇室與國公府的聯姻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有什么波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況還有天子賜婚,這世上恐怕唯死可阻。

  朱元章抖了抖肩膀道:“行了,咱爺倆該干活了,中書省積壓的奏章可不少。”

  “諾。”

  朱標走到自己專屬的小書桉后坐下,一個小太監奉上研磨好的筆硯,另一名捧來厚厚一摞奏章,并小心的翻開伺候。

  朱標凝神靜氣,然后附身專心批閱起來,首先就是戶部奏今歲天下墾田二十三萬三千九百八十頃有奇。

  農為國之根本,朱標對每年新開墾之田的數目都是有印象的,這顯然是逐年遞增,記得洪武二年是四萬二千一百三十五頃,洪武三年是十萬六千六百六十二頃,可見大好之勢。

  朱標讓小太監將這份奉送至御前,老朱看過后果不其然臉上也綻放出笑容,他們父子倆勤勤懇懇總算是有收獲了。

  戶部另奏以于南京朝陽門鐘山之麓,種桐、棕、漆樹五千余萬株,歲收桐油棕漆,為修建海船之用。

  工部左侍郎上書曰“磁州臨水鎮產鐵,元時嘗于此置鐵冶,爐丁萬五千戶,每年收鐵百余萬斤,如今廢置,不如遣人委官重新整治開爐。”

  朱標心中還在思量之時,下一份奏章竟是工部右侍郎的,其言重新開爐采礦“利不在官則在民,民得其利則利源通而有利于官,官專其利則利源塞而必損于民,而且各冶鐵數尚多,軍需不缺,若再開采,必然擾民”

  顯然他們在工部是對于此事是有過爭論的,或許是出于公心,也或許是出于私怨,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也就代表了工部兩種派系,保守及進取。

  于如今而言,朱標自然是會支持進取,鐵怎么會有夠的時候,不僅是磁州,他還要工部好好核實天下州府廢置的礦產資源,大些的官營開采,小些的交由民辦,讓利于民。

  后面還有工部尚書的奏報,內容多是關于匠戶,現目前朝廷宮內和軍隊所需的一切物品,都由匠戶制造。

  所謂匠戶,也就是有技藝的工匠征調編為匠戶,子孫世襲,分為民匠、軍匠二種,每三年或二年輪班到京役作的民匠由工部管轄,固定做工的叫住坐匠戶,由內府內官監管轄。

  軍匠大部分分屬于各地衛所,一部分屬于內府兵仗局、軍器局和工部的盔甲廠,屬各地衛所的自用軍匠。

  大體可分為六十二行,細致劃分則可分為一百八十八行,負責生產從紙、表背、刷印、刊字、鐵匠、銷金、木、瓦、油、漆、象開、氈罽、紡棉花,到神箭、火藥、鑄鐵、釘鉸、穿甲等等所需。

  蒙古人最初設立專門的匠籍的目的,是為了保證兵器和武備相關制造的需要,為他們征服歐亞大陸提供穩定的后勤支援,他們最早期的匠戶基本上是在征服過程中搜集的歐亞各地的高手工匠。

  而大明依舊保留匠籍的原因很簡單,首先是為了保證后勤供需的穩定,畢竟開國之初天下未靖,四邊都還在打仗,穩定的保持后勤才能保護這個新生的國家。

  再者就是方便管理,當然也可以說是壓榨,士農工商,工商賤業,他們的想法并不重要,怎么讓他們專心履行自己的職責很重要。

  唯一的好處就是每戶正匠做工,得免雜差,仍免家內一丁以幫貼應役,余丁每名每年出辦繳納工食銀三錢,以備各衙門因公務取役雇覓之用。正匠每月工作十天,月糧由官家支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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