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決斷這些京營將領們的奏章也無需再看了,他們既然要面子,給就是了,京營是江山社稷的支柱,哪怕是太子也要加恩施惠。
不多時蔣瓛就在趙淮安的帶領下走了進來,身姿挺拔目光靈動,身上還帶著未散去的煞氣,能在京營壓住那幫驕兵悍將,沒有這份氣魄是絕對不行的。
京營是什么地方,豺狼虎豹進去都不過是添肉,只有足夠的膽魄才能讓鎮住場面讓他們稍有忌憚,一旦氣勢不足露了虛被壓制,必然被分而食之。
縱然有真龍金牌保命,但對太子而言,這般下屬也就沒了價值,淪為棄子是必然的結局,無用的鷹犬何須惜之?
蔣瓛跪倒在地從懷中小心的掏出被紅布包裹著的令牌奉于頭頂:“末將參見殿下,殿下千秋!”
朱標抬眼笑道:“差事辦的不錯,沒有讓本宮失望,京城你暫時不能留了,去高麗走一趟吧,替本宮看著點兒。”
蔣瓛心神一松,這次他自認辦的不錯,但己身結局到底如何他也不清楚,畢竟是在京營強攔了大都督府的調令,被正軍法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當頭拜倒沉聲應道:“末將伏惟殿下諭令,萬死不辭!”
劉瑾上前拿回令牌,當場打開檢驗了一遍,然后小心的捧到了太子書案前,朱標也瞧了一眼確認無誤后便擺手讓劉瑾去妥當收好。
此令非比尋常,真真正正是能夠調動京營兵馬的,其實際效力甚至還在兵部以及大都督府調令之上,不容有失。
別看這幾日是交到了蔣瓛手中,但蔣瓛身邊那幾名親軍都尉府指揮同知僉事可是一直寸步不離盯著的,絕不會給蔣瓛濫用的機會。
“高麗那邊的情況你也清楚,去了以后不要去見齊王,至于其他人你自可隨機應變,在開京的準備也開始吧,盡快解決掉高麗王室所有的男丁。”
納哈出的提前歸順,讓朱標的計劃可以順利進行了,目前王座之上的高麗王是新旽血脈,天然就有不足,只要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證據,各方都不會容他活著。
高麗王室數百年的繁衍,血脈子嗣眾多,但大多都早已偏遠主脈,沒有承襲王位的機會,這也是為何高麗太后急切的希望在蒙古的沈王脫脫不花回來繼承王位的原因。
自蒙元干涉以來,蒙古公主們的強壓之下,高麗王室嫡系的血脈本就不多了,上一位恭愍王更是性不喜騎喜被騎的…
高麗王朝已經是風中秉燭,朱標既不想他立刻覆滅,但也不希望他穩固起來,要知道對外戰爭勝利是緩解內部矛盾最好的辦法。
如果說高麗是風中秉燭,那么遼東納哈出部更是無根浮萍,特別還是在朱標的強壓下驟然對高麗發動戰爭,戰敗是必然的結局。
大明現在對遼東之地,說實話是不怎么看重的,開國初年地廣人稀,連中原腹地的土地都缺人耕種,誰會去凍死人的遼東苦寒之地去開荒。
如此一來遼東地區,尤其是臨近高麗的地盤,基本都會被高麗吃進去,苦寒之地多出善戰之士,高麗若是再收納女真部族,聯合蒙古倒也真能成為大明的強敵。
所以朱標不會做這等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李成桂等人到底是外族,不值得全信,朱棣年少欠歷練,不足以委重,終究還是在來一道保險為上。
“明日早朝將謫貶你去鳳陽開荒,到鳳陽后你去見全旭,他會安排后續的事宜,往后傳信不要再用親軍都尉府的渠道了。”
“諾。”
“回去吧。”
“殿下保重,末將去了。”
蔣瓛鄭重的叩了幾個頭,這一去就不知何時才能回京了,不過好在離京前為殿下辦好了差事,倒也不怕被忘掉,功成之后歸來自有風光日。
蔣瓛回返天牢,就在他走后不久,一個身形較為壯碩面容憨厚的男子走了進來,正好又跪在了方才蔣瓛跪著的地方。
谷鑚</span“末將親軍都尉府指揮僉事尚泓海拜見殿下,殿下千秋。”
朱標打量了他片刻道:“蔣瓛那邊本宮另有安排,現在升任你為都指揮同知,莫要辜負本宮的信重。”
尚泓海沒有應話,只是用一個頗為響亮的磕頭聲作為了回答,顯然不是那種能言善辯之人,這也好,朱標更喜歡踏實穩重些的人。
“去吧。”
“諾。”
等他走后朱標也起身朝著寢宮走去了,明日早朝定然熱鬧,今日折騰了一日,早些安寢養足精神才好。
剛到宮門口就見一名白發太醫被幾名宮女太監引送出來,見到太子后趕忙行禮,朱標讓他免禮起身后問詢道:“趙太醫,小公主那邊如何了。”
“微臣正是來向太子太子妃稟報此事而來,臣等用了兩劑猛藥,八公主已經轉危為安,只是身體尚虛,還得仔細將養數月才能大好。”
朱標神情舒緩道:“辛苦太醫,本宮有言在先,定要重賞。”
太醫連忙推辭道:“臣等職責所在,豈敢邀功,何況太子妃方才已經賞賜了綢緞布匹。”
賞罰分明乃是最基本的御下趨臣之道,沒理會太醫的推辭,還是賞賜了些銀錢以及名貴的藥材,醫者一般都有研究藥材的習慣,倒也是物盡其用。
太醫走后常洛華出迎,朱標在自家太子妃的陪同下沐浴一番,雖說今日風和日麗,但出了城在山林之間,還是難免沾染灰塵。
“小八那邊臣妾遣人去看過了,高熱已退喂進去的吃食湯藥也沒再吐出來,看來是無大礙了,其母妃留在旁照顧。”
倆人身著單衣臥于榻上,簡單的聊了聊八公主的事情,父皇母后不在,他們這長兄長嫂就得盡心照顧下面的弟弟妹妹們,這若是突然病逝一個可不好交代。
“太醫們用藥太過小心,好的慢點兒也正常,明日你在親自去看看吧。”
“嗯,臣妾曉得。”
朱標攬過妻子問道:“今日看你同馮家小姐聊的不錯,可是準備給常茂定下?”
夫妻倆閨房私話自然是無需遮掩,常洛華靠在夫君懷里道:“臣妾娘親上次來就說過此事,父王的意思其實是低娶一個,母妃有些不愿意。”
高嫁低娶倒也尋常,徐允恭不就娶了個徐達舊部的女兒,男人思考這等事都比較實際,估計常遇春也是想著自家已經夠顯赫了,沒必要再錦上添花烈火烹油。
但在藍氏眼中,給將來要繼承門戶的嫡長子娶個門當戶對的貴女,無疑是更好的選擇,將來往來宮廷也有體面,否則尋常小門小戶之女,丟丑丟的是閨女外孫的臉面。
其實朱標原先也是沒準備給常茂定下勛貴之女的,更別說是馮家這等頂級勛貴之家了,但現如今看著妻子,再看看兩個健康的嫡子,卻是不忍折了妻兒的臉面。
也罷,馮家現在也就是宋國公馮勝,郢國公馮國用畢竟已經死去多年了,馮家下面的男丁也就馮誠一個,倒也不至于脫離了掌控。
常家確確實實是要鼎盛數十年了,朱標看了眼懷中的妻子默默想到,只是母族勢大至此,恐怕將來你兒子長大了也不會放心,希望你莫要后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