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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一章 杖責

  趙東,這名字朱標毫無印象,可見是個微末小卒,估計也沒什么根底,應該是被有心人按著朝廷規矩一步步從地方提拔到京營的,身家清白。

  才不過走到都統這一步,用掉確實也無需心疼,倒也算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了,算是一枚合格的棋子。

  至于其他小卒就更不值一提了,朱標連記下的興致都沒有,左右過幾日世間便沒有這幾號人了,過河卒子有進無退,只有死路一條。

  不過卻是不能以謀逆的罪名懲處,只能另尋罪名,好在這方面親軍都尉府這方面是專業的,軍律森嚴,平時無人細究也就罷了,真想找罪名不要太輕松。

  朱標隨手將信紙往后一丟,劉瑾伸手接住小心的疊好貼身安放,這件事若是結束了,他自會親手銷毀,沒有結束前是要收好的,萬一殿下突然要看呢。

  身旁一直垂首肅立的東宮女官上前為太子殿下略微整理一下衣袖領口,守在凈室門口的趙淮安輕輕推開了房門,然后恭敬的避讓到一旁。

  朱標轉身朝外走去,本來四散閑談的公子哥兒們重新圍聚上來,他們大多都是家中嫡子,但卻不是長子,家業爵位大概率是輪不到了。

  雖說身為嫡子,不至于被趕出家門,但往后必然是要在長兄手下過活,縱是親兄弟,仰人鼻息也不會是什么好感受,所以自然還是希望能入太子殿下的眼。

  不敢說再爭個爵位,起碼能身居高位,在家中也不是吃閑飯的,兄嫂也會和善以待,若是不順心,另立門戶也有底氣。

  對此朱標也是樂于見成的,無論怎么看,勛貴子弟都算是最值得信任的,他們的家族已經功成名就,只要大明還在,威福就受用不盡。

  不多時,幾個耳聰目明的少年就隱隱聽見了馬蹄震震之聲,趕忙幾個前面的幾人開口道:“殿下,微臣好像聽見了馬匹的動靜,起碼得有五六騎,”

  只要是武勛嫡子,身上都掛著兵部或者大都督府的官職,大多只是七八品,不高,但也是相對而言,一個科舉正途出身的狀元起步也不過是從六品而已。

  而他們出生就有了,但凡出息努力一些,還會酌情往上提一提,不至于直接就給實權職位,但起點相當之高。

  這也是為何武勛都看不起文臣的緣故,別說一個狀元進士,就是做到國朝宰輔,也不過一兩代人的榮光罷了,運氣不好幾代之后還是回鄉務農的命,豈能同他們這等世代簪纓與國同休之家相比。

  胡惟庸為何比不上李善長昔日的影響力?明明都是淮西勛貴在朝堂上的代言人,明明胡惟庸的手段也不差,為何武勛們都只是敷衍相待,而不是昔日對李善長那般馬首是瞻?

  還不是因為胡惟庸頭上連個爵位都沒有,嫡長子到現在都還是個白身,這讓旁人如何信服,又如何相信跟著你胡家走不吃虧…

  朱標微微點頭,目光看向京城方向,親軍都尉府的密信不算正途,京營出了事,無論大小,京營和大都督府定然是要派人來通稟一聲的。

  見太子目光襲來,眾人連忙避讓開來,遠處忽現數騎并大聲喊著:“奉大都督府令,有要事稟告太子殿下。”

  他們在隔著三百余步的時候被府軍衛攔下,查驗章印公函并且讓他們交出兵刃鐵器,然后再搜過身后才準他們去面見太子。

  這邊的動靜自然讓原本歡快的氣氛一下凝重起來,無論男女都不自覺的望向太子殿下,尤其是那些獻藝者,更是不敢再有絲毫舉動。

  那幾人快步趕來拜倒,行禮問安后雙手捧著公函舉于頭頂,劉瑾自覺上前接過然后交到朱標手上,朱標面色鄭重的拿過看了一遍。

  內容自是無他,其詳細程度相較親軍都尉府送來的密信差了不止一點,不過還是將此事的大概交代了一遍。

  趙東奉了大都督府調令換防,親軍都尉府無故強阻,這怎么都是說不過去的,但親軍都尉府又不比其他,是天子親軍,不在大都督府統轄之內,唯有圣上以及儲君才能懲處。

  朱標面色一冷:“放肆,竟敢阻攔軍令!去傳本宮諭令,即刻將蔣瓛擒拿押入天牢,若是但凡稍有違抗,就地斬之!”

  朱標蘊含怒意的話語震的在場所有人都是心頭一跳,不自覺的微微彎下了腰收聲斂息,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知道蔣瓛存在的更是惶恐,就在下面幾個令兵就要應諾的時候,朱標又繼續下令道:“還有那個趙東,既有軍令何以威踟躕不前?傳令立仗責五十,張大嘴趨炎附勢亦仗責五十!”

  “諾!”

  幾人飛快起身退去傳令,片刻后即飛身上馬奔馳而去,但場內還是一片壓抑之氣,朱標微微吐氣道:“與你們無關,繼續吧,本宮去那邊歇息片刻。”

  眾人趕忙躬身行禮道:“諾,微臣等恭送太子殿下,唯請殿下以國本為重,萬勿動怒傷身。”

  “嗯,卿等有心了。”

  朱標應了一聲后就領著劉瑾等人向女眷那邊走去,他自然是沒有什么好動怒的,但該做出的姿態還是要做出來的,就比如懲處蔣瓛。

  只要是想大事化小,那么趙東圖謀不軌的事情就不能認,何況也本來就沒發生,大都督府的調令也是真的。

  在沒有出示真龍金牌的前提下,蔣瓛無緣無故阻攔軍令就是重罪,趙東無論什么原因,退縮了沒有履行大都督府軍令也是重罪,張大嘴和稀泥同樣是重罪。

  軍令如山豈容推諉,這若是戰時都得斬首祭旗,朱標這已經是輕拿輕放了,但該有的懲處卻是免不了,否則京營那幫驕兵悍將都會鬧起來。

  至于這樣做對蔣瓛是不是不公平?這世上什么時候公平過?何況蔣瓛自己心中也該是早有準備了,天子親軍也是軍,不可能不懂得阻攔軍令的后果。

  蔣瓛也不會不知道,只要他當時出示了真龍金牌,就完全可以將自己摘出去了,大都督府的軍令自然是比不過真龍金牌的。

  選擇權其實就在他懷里,可他還是沒有掏出來,這就代表他已經做出了選擇,相對于他個人的榮辱得失,為君分憂才是主要。

  眼見太子殿下走來,常洛華身邊的小姐命婦們趕忙躬身退避,僅有東宮妃嬪以及公主們留了下來。

  常洛華面色不變,幾位小公主略微有些害怕拉住了姐姐們的手,陳韻清云錦等秀眉微顰,而李嫣則是滿眼的心疼氣憤,小巧的手緊緊的握成拳頭,無論是誰壞了殿下的心情都該死。

  常洛華上前迎了一步,其余人按著規矩行禮,朱標面色稍緩道:“沒什么大事,只不過是蔣瓛幾個在京營鬧了起來,不成體統,但懲處一番也就是了,你們也別擔心。”

  聞言眾人的心情才算放松了下來,幾個小公主終于又敢直視自家大哥,甚至還有點躍躍欲試想要撲過去撒嬌。

  常洛華自然的上前握了一下自己夫君的手,并且柔聲的勸了幾句,這一幕又讓李嫣本就不好的心情又差了些,粉嫩的嘴唇微微撅起轉過頭輕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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