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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九章 李成桂

  就在李成桂等人商談的時候,一個仆從小心的推門而入:“院君大人,那位貴人就快到了。”

  其實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朱棣的到來也在高麗也不算多么隱秘的消息,起碼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畢竟這種事如果瞞的太狠也就沒有什么意義了。

  只不過明面無人敢說破罷了,這也是弱國的無奈,李仁任為首的門閥貴族依舊掌握著這個國家多半的權力,只可惜這多半也難擋傾天之勢。

  李成桂拍桌起身道:“走吧,出去迎一迎,都規矩點。”

  眾人神色各異但還是都聽話的起身跟著李成桂不算強壯的身影而去,這酒樓再無旁人,倒也算清凈,能在這邊陲小城立起就知是達官顯貴的產業了…

  “外臣李成桂攜麾下恭迎貴人。”

  李成桂的漢話語調有些怪異,但好歹還是能聽懂的,至于他后那些人說的,朱棣就完全聽不懂了,不過也不重要了。

  朱棣深知縱是過江猛龍也未必一定能壓住地頭蛇,何況這條蛇已經頭角崢嶸隱有化蛟之勢,臉上即時蕩起笑意彎腰扶起李成桂道:“來前就常聽家兄念及李將軍何等英豪,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李成桂一臉莊重的朝著東方行禮道:“本蠻夷之人,竟有幸得天之垂青,死不枉矣!”

  朱棣聞此言中先是一安隨即便是一陣憋悶,安心的是自己應該不會出現意外了,雖說他死了,父皇兄長都會暴怒,高麗這片土地起碼要有數十萬人為他陪葬,但他還是死了啊。

  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愚蠢莽撞之輩,李成桂雖然名聲遠播,但其人到底如何還未可知,朱棣心中難免有些擔憂,如今這一見,起碼可知此人還有敬畏之心。

  有敬畏就不會做自己無法承擔后果的事情,更不會自作聰明以為能瞞天過海,如此他此行最多不過是無功而返,不至于客死他鄉。

  憋悶的自然是李成桂方才之言暗中想要表達的就是,他臣服的是大明的東宮太子,而不是其他人,哪怕是大明的親王殿下也一樣。

  也就是在告訴朱棣,他們倆沒有君臣關系,都只是皇太子的臣下,屬同僚關系,雖有親疏遠近貴賤之分,但絕不會對他唯命是從,更不會交出立身之本,也就是兵權。

  李成桂引朱棣入內,負責護衛齊王殿下的府軍衛統領立刻跟上,其余人混雜成一團跟在后面,街道重新恢復流通,小販們用著比平日小上數倍的聲音招呼著客人。

  李成桂奉朱棣入主位自己陪坐一旁,酒菜如流水一般開始上來,有不少菜品居然還是京城的特色,可見李成桂在細小處用心了。

  朱棣嘗了幾口臉上本有些僵硬的笑容也舒緩了許多,未離鄉遠難知鄉愁,縱是他這樣對受用不挑剔的人在外鄉異國嘗到純正的家鄉菜也會是很歡喜的。

  不過這等歡喜不過是片刻之歡,根本的問題不解決,就算給他吃龍肝鳳髓又如何,若僅為受用,他何必跋山涉水來此處,在京城當他的齊王不就好了。

  “李將軍,聽聞納哈出已經揮師壓境,我等何時出發?”

  李成桂倒酒的手一頓,抬頭笑道:“本來今日就該出發的,王命已經催發數次,不過糧草輜重未準備齊全怎可御強敵于外,貴人年少時就曾從軍擊元,定能懂此道理。”

  朱棣收回目光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本不該如此急切的,暴露自己的虛求無異于底牌都掀給對方看了,心性不到家便是如此了。

  朱棣不再多問,只是大口的吃用起來,李成桂在旁招呼,氣氛很快就熱鬧了起來,酒酣耳熱后十數美貌佳人翩翩而來,歌舞動人。

  兩個時辰后,有些酒醉的朱棣就被安排到了一處富麗的宅院,看樣子是剛翻新完不久,方才那群舞女中最出挑的兩個自然也是被一同安排了進去。

  李成桂安頓完朱棣后領著眾人進了隔壁的宅院,此處原主是誰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從李成桂踏出此城的那一刻起,這城里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誰叫他統領著一萬騎兵和五萬龍虎軍呢。

  可以說因為納哈出的突然襲來,高麗目前僅半的兵權都落到了他的手上,而且還是高麗真能與蒙古軍作戰的精銳,要是將州縣軍那些雜牌民丁都算上,他麾下也可稱二十萬大軍了。

  高麗方面對納哈出的防范不夠,都覺得唇亡齒寒聯弱抗強的道理誰都懂得,可沒想到納哈出窩囊了一輩子,卻突然做了如此干脆利落的決斷。

  李仁任等人沒有料到遼東的變化,或者說沒有來得及反應,可作為主導這一切變化的大明自然清楚,又怎么可能不提前布置,有蔣思德以及投靠大明的貴族們支持,李成桂吃下了第一口肥肉,讓己身的價值大大增加。

  當然了,兵權是在李成桂手中不假,但要說如臂使指就太虛了,李成桂到底是底蘊欠缺,李家昔年雖然也算豪強,但也就是一方豪強的水準。

  這最精銳的六萬大軍中,也就有近三萬是李成桂真的掌控了的,就這還是靠著這個機會強行提拔了好幾名心腹將領才做到的,再多就不成了,他麾下也沒那么多能鎮得住的心腹好手。

  高麗將領多出自貴族門閥,尋常百姓幾乎沒有半點機會染指,這也是為何高麗兵勢一直不強的緣故,但他們不強歸不強,對家族的忠心確實真的。

  至于下面近乎十萬的民兵就更不用說了,都是地方小家族拼湊出來的烏合之眾,隨風倒,看似嚇人其實根本不足以定局勢,甚至大多時候他們只會壞事。

  “見過院君大人,冒昧前來還希望不要怪罪才好。”

  “啊,宗之,你是什么時候來的?”

  李成桂趕忙上前就要拉住來人的手,但突然停住腳步朝手心哈了口氣笑道:“一身的酒臭,宗之你先坐,我去換身衣服在招待你。”

  “客隨主便,院君自便就是了。”

  來人風采甚佳一看就是博學之士,見李成桂的舉動也忍不住心生感動,功成名就還能對自己這等微末小官如此禮遇,真成大事者。

  只可惜天時不在,大明儲君落子高麗,縱是草莽潛龍也難有化龍之機遇了,惜哉。

  李成桂的心腹趕忙招呼來人落座看茶,李成桂則是趕忙更衣漱口,一旁的仆從忍不住開口道:“院君何必如此,鄭道傳不過是個主管禮樂的太常博士,縱有蔣天使提拔委任,如今也不過區區禮儀正郎。”

  李成桂皺眉斥道:“你懂什么,宗之有輔國之能,高麗容不下他,聽聞連大明皇太子殿下都曾聞之,現在位卑官小,但將來可卻不可限量。”

  李成桂心中嘆了口氣,他前幾年便和鄭道傳有過往來,很清楚此人的能為,或許在大明不是頂尖之才,但在這高麗,確是難有人能及。

  更難得的是此人出身如他一般,不是高麗貴族之列,若非大明插手,有此人輔佐,未必沒有機會開創一番新局面。

  可惜現如今鄭道傳已經投入蔣思德麾下,不可能在為他效命了,他此行而來估計就是為了齊王,過會兒得問清楚才好,他們倆終究是外人,縱不能同心同德,起碼也該互相幫扶以期未來在大明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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