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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 閻府

  朱標離開王府后眉頭就沒舒展開過,王府內伺候的人多是宮里出去的,規矩的很,方才那一閃而逝的身影分明就是自己堂兄朱文正遺留下的妾室。

  也就是朱守謙的生母陳氏,年歲樣貌身段倒是頗合曹孟德的喜好,只是有些太低估他的定力,倚仗著身份特殊就想引誘小叔子,可笑至極。

  想來是覺得太子身邊女人再多再美也乏膩了,不如她這等特殊寡居的,歷朝歷代間無論天家還是高門望族,這等臟事屢見不鮮,倒也不算多稀罕。

  公媳的都有何況只是小叔嫂子了,傳揚出去惹人恥笑罷了,只是不知道此事是那陳氏的主意還是朱守謙的。

  朱標略一思索就感覺應該是朱守謙提的,陳氏大概也是愿意的,他們母子靠著朱文正昔年洪都之功享福受用至今,無論是老朱還是馬皇后都多有照顧。

  只是這情分到如今也就差不多了,朱守謙一介庶子承襲了郡王爵,如今看來這小子連這份爵位恐怕也是保不住了。

  有朱文正的偏執張狂之秉性,卻又沒有他的將才,說實話,朱標這一個堂兄一個表兄,按理來說應該跟堂兄更親近。

  可自小他都是更喜歡表兄李文忠,對朱文正的印象多是那副陰郁的神態,尤其是朱文正被禁桐城后,恣意放縱,視人如草木,作孽無休,其不仁者甚,與部下奪人之妻,殺人之夫,滅人之子,害人之父,強取人財,眾攝其威。

  不過到底是逝者已逝,而且還有洪都之功,朱標對其子雖不甚親近,可也算照顧了,上次來府言說想要襲爵,朱標也安排禮部奏請讓他襲了,還能怎樣?

  朱標眉頭舒緩面色轉回淡漠,安守富貴也好,自己作死也罷,都是自取的,他也沒辦法轉變一個人骨子里的脾性。

  自己父皇有句話說得好,金杯共汝飲,白刃不相饒,有功勞苦勞朝廷自有賞賜,有過惡朝廷也不會放過,律法的威嚴終究是要樹立起來的,這些皇親國戚也有宗人府制裁。

  老朱顧憐血脈親情,朱標可不會,真有必要的時候,別說是侄子弟弟了,就是親兒子也不會手軟,如果嚴于律人寬以待己,何以服天下,何以立法度?

  雖說清楚自己能做到不代表后繼之君也能做到,但就像老朱要確保嫡長克繼大統一般,開國之初,總該立個好榜樣。

  后世之君真要想懲處綜宗親也好有個先例可循,不是每個君主都能擁有他們父子這般可以肆意的權威,宗親孝道真的是可以壓死人的。

  車駕到了閻府,倒也不算小,但若是跟前三家對比那就寒磣許多了,只是個二進的宅院,車簾掀開朱標一眼就望見十幾個跪迎的閻家子弟。

  “微臣(學生)等恭迎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閻東來嫡出有三子,大的兩個已經入仕,老大在揚州任布政使,老二在翰林院任修撰,最小的尚在國子監讀書。

  其實閻東來長子任布政使尚缺資歷,只是前段時間閻東來命垂一線,無論是為解其后顧之憂也好,還是為了沖喜,亦或者為了千金買馬骨也罷,總之是破格提拔了。

  朱標下了車駕站到老大閻卿墨身前,只見他又是一拜:“臣父大病初愈將要出迎被微臣攔下,請殿下恕罪。”

  “起來吧,若是你不攔下本宮才要責罰你。”

  “殿下仁德。”

  起身的閻家人都安靜的側立一旁,目光不會觸及太子頸部以上,以顯尊敬,閻東來家風甚嚴,朱標也是聽說過的。

  邁入大門就見婦孺們在另一旁行禮,朱標微微點頭就徑直過去了,同時開口吩咐道:“便不必客套領去正堂了,本宮要去見閻卿家。”

  “諾。”

  朱標看了眼身側的閻卿墨道:“爾父既然已經度過難關,京中又有兩個弟弟代你侍疾,便早日去揚州上任吧,莫要辜負圣上的信任。”

  閻卿墨應道:“微臣明日即便啟程赴任,定不辱沒門楣,更不敢罔顧君父的信重!”

  說話間就到了閻東來的臥房,閻卿墨當先推門,只見兩個仆從架著形銷骨立的閻東來跪伏在地,透過里衣可見脊背上的骨痕。

  “微臣閻東來拜見殿下,請殿下恕臣御前失儀。”

  朱標見狀趕忙吩咐道:“你這是做什么,快將你們老爺扶上床塌,莫要著涼了!”

  閻卿墨幾個也立即上去幫扶,朱標看著一句話說完就有些氣喘的閻東來忍不住訓斥道:“你我君臣之間又何須如此,本宮來探望你是指望著你早日痊愈,好君臣同力共安民生社稷,若是這般又傷了身體可如何是好!”

  朱標這一番話頓時讓聽聞到的閻家老少婦孺感激涕零,都忍不吹垂淚啜泣,閻東來這一病可是將他們嚇壞了,生怕將起的門楣一下又衰落下去。

  倒是閻東來無力的躺倒在榻上虛弱的笑道:“殿下艱難之時臣又逢惡疾,不僅沒能為君分憂還惹得殿下記掛,若殿下親自登門臣還不能行個禮,微臣慚愧啊。“

  劉瑾搬來凳子,朱標坐在榻前看向一旁剛進來的太醫道:“勞煩張太醫再請脈了。”

  “諾。”

  太醫搭手片刻就起身回復道:“回稟殿下,閻寺卿并無大礙,臣下去開些溫補的湯藥即可,只是將好之前,萬不能這般折騰了。”

  朱標眉頭舒緩:“都聽到了吧,往后可要看顧好。”

  閻卿墨等幾子躬身應諾,看著閻東來自己的心腹重臣如此,朱標也不好再繃著臉,舒緩臉色開始說起些輕松的事情。

  片刻后閻東來打起精神開口道:“殿下,臣這病恐怕還要將養許久,大理寺緊要之處離不得人,臣昨夜已經讓犬子代寫了請辭奏章,還請殿下早做安排才是。”

  朱標微微點頭道:“大理寺繁雜瑣事確實不宜修養病體,你能如此想再好不過,本宮會安排好的,你也莫要多思多慮,你我君臣還要長久。”

  閻東來抬手揮了揮,閻卿墨立刻領著家人們退去,很快殿內就剩下朱標帶來的人了,閻東來開口道:“大理寺成員瑣雜,殿下決定好人選后請讓其來臣府一敘,何人得用何人不堪大用,總得有個交代,以免誤了殿下的大事。”

  朱標自無不允之理,閻東來執掌大理寺數年根基深厚,如今雖然病退,但病愈之后必將復起且前途無量,沒有他的指點支持,旁人想要順利執掌大理寺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人人心里都有一桿秤,攀強踏弱更是尋常事,能有機會給殿下心腹重臣需中送碳,哪怕一時受打壓又如何?

  朱標是懶得管下面這些瑣碎事,因為管不過來,真要能有法子讓官員們存天理滅人欲,那他早就想辦法干了,只是人性如此,如之奈何。

  南漢劉鋹在位時為防官員有私心私欲,便下旨唯有自宮成宦者才可為官從仕,弄得南漢上下兩萬余宦官治朝政,民不聊生政事紊亂。

  所以歷朝歷代有些官員縱然私德有虧,但只要能力足以服眾,能漂亮圓滿的解決朝廷政務,那只要不觸及紅線,上位者一般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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