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老朱都挺喜歡徐儀華的,早在吳王府時期就對徐達說是女必貴,其以為吾兒婦,宜善視之,等徐儀華展現更多天賦后就更喜愛了。
不論政治因素,許配給朱標也是不合適的,朱標身為太子儲君必然是要早日娶妻生子以安國朝之心,自然不可能等著徐儀華長大。
可老二老三都可以,他們也不著急成親,但老朱還是繞過老二老三將徐儀華定給老四,可見老朱心里還是覺得,就自家老二老三的德行,恐怕是配不上如此才女的。
所以就對徐達說“咱與你是布衣之交,到今日仍然同心同德,始終沒有嫌隙,自古以來君臣徐儀華相互投合的,一般都成了姻親。咱的第四子氣質不凡,知道你有個這么好的女兒,能將她配給我的兒子嗎?”
到底是自己老兄弟的嫡長女,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朱元璋還是為她挑選了一個最合適的,要知道朱元璋可不是對任何人都有這份細致關愛的。
兒女爭氣當娘的腰桿子自然是挺的,否則謝氏也不會這么明目張膽的打壓庶子,還能讓徐達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儲君親臨的激動漸漸過去了,謝氏終于回過神來,這家宴自己也是要去宮中赴宴的,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她在徐府是當家主母,外出也是堂堂中山王妃,朝廷正一品的誥命夫人,權勢顯赫。
可她也是有怕的人的,謝氏出身不錯,她父是諸全樞密分院的院判謝再興,乃朱元璋親侄大都督朱文正的岳父。
無論是其父謝再興或是姐夫朱文正都應該是她的父族依靠,但這倆人都已經死了,朱文正不必多說,被囚抑郁而終,可謝在興在內的謝家男丁都是被老朱殺絕了的。
謝氏突然開口道:“我這幾日身子不適,就讓李氏和儀華代替臣妾去宮中赴宴吧,倒是還要請殿下代臣妾向皇后娘娘致歉,過幾日臣妾再親去宮中問安。”
謝氏命好兒女福氣也大,但其人并不算多精明,她那點小心思怎么可能瞞得過朱標以及徐達,朱標笑笑沒有應聲。
徐達當即一拍桌子開口呵斥道:“放肆!太子殿下親自來請,豈有你個婦人推諉的余地,你就是走不動了咱也要把你抬過去!”
裝聾作啞做家翁是為了過日子,尋常小事便也罷了,后宅內帷的事情本就該女人管,可這原則性的問題可由不得一個婦人作主了,他徐達可不是怕婆娘的人。
都知道你謝家當年因背叛圣上投靠張士誠導致滿門被滅,可圣上不還是看在咱的面子上留你一命,皇后娘娘還封了你一品誥命,現在請你赴宴還敢推諉,難道想說自己心懷怨憎不成?
朱標笑著打圓場道:“那倒不至于,徐叔叔所言太過了,嬸嬸身體不適本該體諒,宮中御醫醫術高明,真好診斷一下。”
徐達鄭重起身向朱標躬身拱手道:“讓殿下見笑了。”
“徐叔叔這是做什么,小侄都糊涂了,快坐下吧。”
謝氏的臉白一陣兒紅一陣兒看起來倒向真有毛病了,徐儀華主動起身替娘親賠罪然后扶著娘親去后面歇息去了。
朱標看著徐儀華的背影嘆道:“儀華乖巧懂事大氣溫婉,本宮都覺得老四那臭小子配不上她了,可惜吾子年幼,否則真想讓儀華當本宮的兒媳婦。”
“殿下太過廖贊了。”
這是真心話,徐儀華年紀雖幼但確實惹人喜愛,好看的機靈的女孩多,但能從骨子里散發出大氣的卻是少見了,也難怪雖有謝在興的事跡在前,老朱還是極喜愛這個女孩,這性子就該是天家的媳婦。
屋內伺候的人都跟著謝氏下去了,只有劉瑾劉安等人在旁伺候,徐達自然也沒有什么在避諱的,也是跟著嘆了口氣道:“能配皇子已是大幸,臣已經是知足了,幸好兩個孩子都沒隨他娘,殿下放心他們都是我徐家的子女,而非謝家的。”
朱標點點頭笑道:“當年的事情都過去了,無論是父皇還是本宮,都極為喜愛儀華和允恭,這自然是因為他們姓徐,是徐叔叔的子嗣。”
謝家的事其實沒有多復雜,謝在興本是老朱依仗的大將,能讓親侄朱文正娶其長女便是憑證,而且當年金華、處州苗帥叛亂,胡大海、耿再成被叛徒殺害之后,張士誠趁亂派兵十萬攻打諸暨。
領兵的人是張士誠的親弟弟張士信、張士誠以及麾下猛將呂珍,張士誠本以為胡大海和耿再成死后,自己的十萬大軍拿下諸暨猶如探囊取物,不曾想,張士誠的大軍圍攻二十九天,仍沒有拿下。
臨危受命的守將正是謝再興,甚至此戰最后,謝再興用計嚇退來犯之軍,趁著夜色劫營追殺,大破之。
資歷功勞都有,穩穩當當混到開國說不定一個國公之爵都有希望,只可惜這樣的人竟在洪都之戰的緊要時刻,在老朱兩頭不能相顧,女婿朱文正死守洪都生死未卜的時候投降張士誠了。
這種背叛是無法被諒解的,等鄱陽湖之戰結束的第二年,朱元璋終于騰出了手,對李文忠和胡德濟下了嚴令,務必誅殺叛逆,兩軍在義烏交戰,李文忠勢如破竹,謝再興死于亂戰之中。
謝再興死后,謝再興的三弟謝三和五弟謝五死守余杭,李文忠出兵圍之,謝三和謝五走投無路,向張士誠求援,張士誠卻見死不救,謝三和謝五沒有辦法,只得請降,李文忠應許,余杭城唾手而得。
只可惜老朱最恨的就是叛逆,言道“謝再興是我親家,反背我降張士誠,情不可恕”寧愿讓外甥背負失信之名還是誅殺了謝三謝五,謝家男丁自此而絕…
謝家的兩個女兒則是無礙,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也是這個時代的普遍觀念,謝氏這么多年也是老老實實,從未在兒女面前提起過此事。
否則別說老朱會不會出手,就算是徐達也不會容她,早早就讓她病逝了,而且徐允恭或是徐儀華都是極聰明的,不會為了根本就沒見過的叛逆外祖一家做什么,他們是姓徐的,是開國中山王的嫡子嫡女。
不過謝氏也是真的怕了老朱,早些年時候還好,老朱在外征戰,謝氏還會往馬皇后身邊湊一湊,但開國后皇帝坐鎮宮中,謝氏就不愿入宮了,就算明知皇帝不可能私下見她,但也還是害怕,本能的抗拒。
朱標喝了口茶自顧自的說道:“不過話說回來,老四也確實是最適合的人選了,總是要比老二老三強,昨日還同父皇商量,準備讓老四去西南走一趟,歷練歷練。”
徐達面色平淡的點點頭道:“齊王殿下有將才,若是能多臨軍陣必有發展。”
朱標放下杯子笑道:“到底是您的女婿,往后還是要多提點提點,宗室也是需要一個拿得出手的將帥了。”
“太子殿下自己就是收復燕云橫掃漠北封狼居胥的絕世帥才,威震天下傳唱八方何人不知何人不曉!”
“哈哈,這話別人說說也就罷了,徐叔叔說不是在打小侄的臉么,都是仰仗徐叔叔打下的底子,讓侄兒平白撿了這千秋功績。”
“殿下太謙虛了,世人皆知的事情在推諉又有何用,圣上以及殿下都是注定是要在這千秋史冊上留下濃墨重彩的帝王,臣有幸輔佐效命已是僥天之幸了。”
話都到了這個份上朱標自然也不好再說什么了,該客套的客套完了,該試探的也探完了,是該回宮赴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