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宮里的女人都算安分,當然,她們也不得不安分,太子妃出身高貴,父親乃是開國王爵,現在還生育了兩個皇孫,皇帝以及皇后都極為看重,恩賞不斷,哪有她們鬧的余地。
再說常洛華可不是什么傻白甜,這兒敲打那立規矩的,早已把這幾個調理好了,往后再進來的女人出身也不會有高過李嫣王蕊的,情分也不可能有高過云錦暖玉的。
除非某個女人能迷的朱標神魂顛倒,否則隨著時間推移,常洛華也將接近馬皇后的程度,當然是在后宮而言,馬皇后在朝堂文武群臣間的威信不是旁人可以復制的。
說句實在的,對那群開國勛貴而言,朱標這個太子儲君的影響力恐怕都沒有自己母后高,畢竟馬皇后在那些年里面可是把長嫂如母貫徹到底了,誰家高堂妻小沒受過馬皇后的照拂,誰還沒穿過兩件馬皇后親手縫制的鞋襪衣襯。
這都是實打實的情分,勛貴們這個不服那個不憤的,有針對朝廷政策的,也有針對老朱這個昔日大哥的,但從沒聽過誰對馬皇后有絲毫的怨言,從沒有過。
朱標儲君大位穩固,除了自家父皇不遺余力地扶持外,馬皇后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情分恩惠也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或許平時看不出來,但到關鍵時候其實要比什么都強。
父恩母惠兒孫受益不外如此…
朱標踏進王蕊屋內沐浴之后又是一番操勞,第二天難免晚起了一點兒,略微匆忙的更衣用膳,然后便快步趕往前殿。
還算及時,朱標到的時候正好趕上最后一通鼓,若是別的官員這么晚了,定然是要被上奏彈劾的,但是太子儲君晚一些,大家也就當沒看見了,就是御史言官也不會那么不識趣。
朱標施施然的同兩側避讓躬身行禮問安的官員們點頭示意,然后走到最前方同胡惟庸打了聲招呼。
站定后主動向一旁仰著笑臉的中山王徐達拱手道:“昨日本該去迎接徐叔叔的,只是被父皇扣下耕了一個多時辰的地,再打聽徐叔叔已然回府了…”
昨夜才回京的徐達鄭重的回禮然后笑道:“這次出去本也沒做什么,都讓老常辦妥了,臣灰溜溜的回來哪里擔得起殿下親迎。”
一旁的胡惟庸湊過來捋須說道:“徐帥鎮守河間總攬后軍了,朝中上下才能安然坐觀北方戰局啊,徐帥常帥真乃我大明軍中雙璧。”
徐達朝著奉天殿一拱手道:“胡相過譽了,我等是粗人,都是靠著上位領導有方才有了點兒微薄功勛,不敢當啊。”
朱標笑道:“徐叔叔太過謙了,本宮倒是也贊同胡相所言,更覺得莫說是雙壁了,就是以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來形容都不為過啊。”
徐達趕忙后退一步長身施禮苦笑道:“殿下莫要再打趣臣了,這眾同僚都看著呢。”
“哈哈哈,看來徐叔叔了不好意思了,那等今晚再說吧,徐叔叔回來了父皇定然是要留您喝酒的,估摸著母后都會親自下廚做兩道酒菜。”
一番談笑看的后面的文武眼熱,這朝野上下能有幾人讓太子在如此場合稱恭維以示親近的,如此看來基本可以確定徐家百年的榮華富貴昌盛不衰了。
幾聲鳴鞭后朱標退回原位,文臣武將快速的整理下朝服衣袖,然后便整齊的踏入了奉天殿,按著規矩朝拜后就開始了早朝。
其實朱標昨日是可迎可不迎,怎么都說得過去,畢竟徐達的資歷擺在這兒,但略微一想還是算了,軍權方面他插手的已經夠多了,雖說自己父皇不在意甚至是樂于見成,但耐不住下面會有人胡思亂想。
一朝天子一朝臣,上位者有時候也會被下面的擁躉裹挾,畢竟大家是因為共同的利益目標聚合到一起的,就比如李世民玄武門之變,趙匡的黃袍加身。
那個時候其實他們自己的意志已經不那么重要了,有的是人會以各種堂皇大義規勸,更有人會以為主上計的名頭自行其事,因為他們選擇的余地太小,他們的機會時間也不夠多,從龍之功稍縱即逝啊。
現在朱元璋是春秋鼎盛,龍威狂鎮四海八荒,天下歸附外藩臣伏,但隨著他的年齡越大,東宮勢力不斷擴大,在軍政權力方面必然要起矛盾碰撞。
這世上最可恨的就是打著為你好的名義謀私利的人,東宮麾下如今在中樞的人不多,無論文武基本都被朱標下放到地方了,一是磨礪二是打壓,現在還不是大用他們的時候。
朱標站在御階之上目光掃過陳佑宗閻東來幾人,思索片刻后就又垂下眼簾安靜的聽著各部的奏報。
戶部侍郎奏言四川產巴茶凡四百七十七處,茶二百三十八萬六千九百四十三株,茶戶三百一十五,宜依定制每茶十株官耴其一,然許茶園田莊乃前夏王室之產業,不知如何收取。
朱元璋直接下令道:“無戶茶園令人薅種,前夏宗室產業以十分為率官取其四,六分交由歸義侯府處置。”
排在勛貴末尾的明升當即出來推辭,朱元璋駁回,明升方降不久而且人又老實,他自然是想拿來做個表率的,怎奈明升寧死不受,戶部官員自然舍不得這倒嘴的肥肉,推波助瀾最后定下,官取其八,歸義侯留二。
明升自然是感激涕零,文武朝臣又是一頓唱賀皇帝的仁德,之后朝會繼續,大家對這個結果并沒有什么意外,都知曉明升頗得太子欣賞,又進獻了一匹神駿給圣上。
就是不知曉這個情分能有多久,如果長達兩代君王,那么明升雖無開國之功,但也足以在京城勛貴之中站穩腳跟了,說到底百年后大家都是一樣的,體面人還都有姻親。
如果僅僅只有幾年,那么這二分就是取禍之源,歸義侯府的下場不會太好,不是誰都有資格同朝廷分利的。
戶部奏報,福建延平府南平縣大雨,山水橫溢漂流廬舍,南平縣令下巡時遇險身亡,延平知府請免兩縣賦稅,并為南平縣令請封。
聽到這個奏報朱標眉頭一皺,這個南平縣令是他當年在鳳陽遷民時提撥的吏員,能力出眾責任心強,這才破格提拔為官,這幾年里雖然沒出太大的成績,但也是盡職盡責,沒想到竟這么死了。
吏部以及戶部一些知情的官員立刻出來替南平縣令請功,吏部還把他這幾年所做的瑣碎政績列舉了出來,如果他活著,那縱然有太子爺扶持,也別想得到他們的正眼,畢竟他們得維護科舉取士的正統體面,官吏之別豈是小事。
但如今他死了,而且死的還挺有意義,那為他說說好話也就無所謂了,畢竟這上面的小爺也是要哄好了的,往后才有說話的余地。
這是朱標親自提拔的人,自然也是要說說話的,于是側身向自己父皇躬身行禮,將那人當初的功勞也說了幾句,其實并不算什么拿得出手的功勞苦勞,但朱標這個儲君說話了,自然就不一樣了。
老朱也不含糊,賞銀百兩治喪賜官升兩品入葬,封妻蔭子,允其長子入國子監讀書,次子入府軍衛當職。
朱標領著文武拜服,那兩個無論才學本事如何,都得銘記太子爺昔日對其父的知遇之恩,更得記著今日太子在朝堂上為其父請封入葬的大恩大德。
按照如今的風氣,可謂忠孝之契以成,合該為朱標效死命百死而不悔,稍有遲疑都是天人共厭的,畢竟忠孝大義都擺在這兒,于公于私皆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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