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兒也可以看出子嗣在這個時代有多么重要,朱標先前再如何尊榮也總有人賊心不死,因為縱然是王公貴族,也難免有個禍福旦夕,比如突然染上了不治之癥暴斃身亡,那其皇子不就有機會了?
可現在兩名太孫健健康康的出生了,東宮又新納了兩個才人一個侍選,太子血氣方剛的年紀,可以預料東宮血脈會不斷開枝散葉,別的皇子已然沒有任何機會了,除非背父叛兄造反…
但就算是頭發長見識短的深宮婦人都清楚,除非有人瘋了才會支持其他皇子,縱然是他們娘家的父兄聽到這個消息都會立刻同她們劃清界限然后舉家進宮請罪。
不僅是宮中的妃嬪們想清楚了,老二老三等幾個年長的皇子也想清楚了,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那些無用的期盼可以放下了,討好自己大哥才是未來唯一的出路。
朱標陪著幾個弟弟說笑了一會兒,都是六七歲的孩子而已,而且是迫切希望討好他的孩子,自然是好哄的,天家的孩子總是早熟的很,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該做什么。
說起來有點可憐,但也沒什么,這世上誰能真的事事順心如意呢?生在天家安分守己,總歸好過生在民間饑寒交迫,所謂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各有苦楚。
說話間朱樉就回來了,幾個小的自然也是想去湊熱鬧,不過被老二還不留情的拒絕了,十多歲的大孩子是瞧不起自己七八歲流鼻涕的小屁孩的,加上他也不是大哥,自然不會慣著他們。
嘰嘰喳喳吵鬧一會后老三說道:“鍋子菜品一會兒也給你們送來一份,但哥哥們是要一起喝酒的,你們幾個小的就別去礙事了,等你們什么時候能喝酒再說。”
朱標站起身揉了揉老六的腦袋對一旁的老五朱橚問道:“老五長大了,要不跟哥哥們去喝酒吧。”
老二老三對老五倒是不排斥,一來是老五年級也不小了,二來畢竟是老四的胞弟,他們哥兒三個天天一起玩,自然也得給朱棣一個面子。
朱橚則是恭敬的回答道:“臣弟不勝酒力,還是不去打擾皇兄們的雅興了,何況這幾個小的也需要人看著,省的鬧出亂子惹得父皇生氣。”
理由還算不錯,加上朱標知道朱橚向來性格內向也就沒再為難他,擺擺手在一群小皇子的恭送下領著哥兒三出了老六的寢殿…
“嗯,真香!”
“哎,要是能天天這么吃就好了(´▽`)”
宮內在馬皇后的主持下向來節儉,縱然是皇子們也別想頓頓吃香的喝辣的,能在大雪紛飛之日吃上一頓有肉有菜蔬的火鍋,無疑是難得的享受。
一起舉杯喝了一口,然后就談論起北方戰況,這老二老四語氣中不乏向往之意,老三則是不同以往,看樣子是安于在京享樂了。
朱標倒是不以為意,弟弟們是渴望建功立業也好,安于享樂也罷,終究都是一條正路,總比腦殘犯二的好。
否則就像當初的劉春一般,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麻煩的很,縱然現在是有自己父皇出面,但哪朝哪代都少有虎毒食子的例子,朱標也不想自己父皇承擔這份痛苦以及罵名。
喝酒間就想好要找機會調理調理那些負責教導皇子們的先生了,所謂嚴師出高徒,棍棒出孝子,多管束總比放縱熊孩子要強,最起碼也要培養出同理心憐憫心,否則這一個個天潢貴胄的王爺們,未來還不定鬧出什么亂子。
說起來現在的孩子頭兒是老五老六,都是天性端重幼而喜學的性子,這很好,總比老二老三這些壞榜樣要強…
一頓舒適的晚膳結束,弟兄四人吃的鼓腹含和滿面紅光才散去,朱標一身酒氣就沒去看望兒子,而是在陳韻清處安置了。
其實也挺麻煩,原來的時候朱標還能自己睡,現如今都是新入宮的,于情于理都不好閑置,前幾日歇在了李嫣或王蕊房里,這兩日怎么也得安慰一下陳韻清。
畢竟其父通政使陳佑宗可是他的嫡系心腹,也是他同江南世族的聯系紐帶,人家將嫡女送入東宮,結果還只封了一個侍選。
所以只能從別方面彌補了,畢竟那兩個都是王女,如果一起封為才人有點不合禮制,這也是陳佑宗主動要求的,如此一來朱標也不能沒有表示…
第二天一早,朱標睜眼就看見了一張正在酣睡的秀美面龐,尚有些稚嫩但顏色極好,不愧是江南水鄉養育出的女孩。
輕輕的起身揉了揉腰間,感覺腎都空了,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近日以來臨近年關公務不算繁重,結果有些放縱了。
起身出了內殿,在宮女們的服侍下洗漱更衣,然后回了承乾殿同常洛華用了早膳,真真墮落的生活。
由于今日沒有早朝,朱標用完膳后活動了片刻就去了文華殿,方才已經讓劉瑾去武英殿問過了,并沒有新的北方軍情急報傳過來。
就在朱標在文華殿看書的時候,蔣瓛送來一份書信,是盤踞遼東的納哈出送回的信,應該是給老朱的,但老朱肯定沒興致看,所以就又到了朱標手中。
拆開信只見里面言辭還算敬重,照例問候了一遍老朱的身體,然后就是大段的敷衍之辭,甚至不惜將也速迭兒抬出來,不過最后還是說了將在開春后將其嫡子察罕派來京城拜見。
透過現象看本質,納哈出如果內心堅定,根本沒有必要將嫡子派來,據朱標所知,納哈出還是非常疼愛信重他的這個長子的,其麾下最精銳的重騎兵統領就是察罕。
看來也速迭兒這次侵擾大明并沒有給其余還在觀望的前元殘黨帶來信心,納哈出已經看出蒙元難復巔峰了,自然是要為子孫做打算了。
遼東的納哈出如此,不知道盤踞云南的梁王是個什么意思,朱標目光一閃,等過完年是該再派遣使臣去梁王以及大理段氏那邊走一趟了,成不成無所謂,主要還是為了試探一下。
云貴地形崎嶇彝苗遍布多林多瘴,大明想要拿下必然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倒不是說梁王軍隊有多悍勇,實在是自然環境險惡,數萬大軍進去直接病倒幾千都絲毫不足為奇。
如果梁王或者大理段氏有一方可以順勢歸降,那么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大明所需要付出的也不過是個爵位罷了,能以區區爵位減免將士們的死傷再合適不過。
就在朱標思索間,送完信的蔣瓛依舊跪在地上,不像往常那邊默默退下,劉瑾見狀使了幾個眼色,蔣瓛視若無睹。
劉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揮退殿內服侍的一眾宮女太監,蔣瓛乃是親軍都尉府的右都統,其身份特殊,如此定然是有事要說的。
宮女太監們退下的腳步聲雖輕,但朱標還是察覺到了,從沉思中回過神看向了殿中跪著的蔣瓛,微微瞇了瞇眼睛也沒說話,低頭繼續看起書來。
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朱標才仿佛不經意間的開口說道:“可還有什么要事需要稟報?”
蔣瓛把頭磕在地上:“啟稟殿下,親軍都尉府內部突然出現了不少風言風語,影響極大,不少弟兄都惶惶難安。”
朱標繼續翻著書頁:“哦?什么消息竟然能讓天子親軍惶惶難安。”
“有人傳言,親軍都尉府多年以來行事猖獗惹得天怒人怨,已經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了,太子殿下命全旭將軍在鳳陽訓練親軍,就是為了將來替代親軍都尉府,在后面的話末將不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