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皇孫降世那天起,常家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皇親國戚了,說句不好聽的,如果朱元璋和朱標暴斃了,那目前的常家完全有實力扶持幼帝登基,常遇春這個開平王就會變成實質意義上的攝政王。
還是那句話,政治上沒有絕對的信任這一說,人性也從來經受不住考驗,無論常遇春心底是如何想的,那不重要。
結果就是有得必有失,等太孫登基后,常家必然是要與國同休的,哪怕是往后有不孝子孫犯下大錯,后世帝王也不會趕盡殺絕,甚至其國公爵位都永遠不會斷絕,真正意義上的世襲罔替。
但起碼在常遇春常茂這兩輩上,再沒有機會過多的染指兵權了,別說是天家不答應,文臣集團也不會愿意,畢竟任何威脅穩定的因素,都值得他們警惕。
事實上從幾天前御史臺以及中書省官員們就開始不斷的上奏彈劾開平王常遇春了,北疆私運猖獗,鎮守關隘的守將們監守自盜這些事情常遇春作為鎮守北方的大帥,自然是有御下不嚴失察之罪的。
除了此事外還有不少其他攻擊的罪狀,不過也就不值一提了,文官集團發力,而大督府的將帥們處于一個默然的狀態,其實眾人都是一個意思,希望穩定…
父子倆站在北方地形圖前討論了一會兒,隨即便讓人撤了下午,此仗無可避免,但也無需太過憂慮,畢竟是早有準備的,對任何可能出現的意外,大明都準備了妥帖的預備方案。
除了坐鎮北平的常遇春李文忠之外,中山王徐達坐鎮河間府,宋國公馮勝正在巡視河套,衛國公鄧愈應該快到肅州衛了。
雖然兵部與大都督府一眾文臣武將商議多次都認為蒙古不可能突破大明北方的防線,但在朱標的強制要求下還是做了極為細致的預防工作,確保萬無一失。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就是朱標留給兵部和大都督府的話,北方民心尚未歸附,就是因為百姓們久經蒙古鐵蹄,不信任大明真的能庇佑他們。
所以哪怕是看似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也要做,就是為了最大限度的給北方百姓安全感,再加上源源不斷運送到北方的平民碳,安全感加上溫暖,相信北方民心一定會盡快歸附的。
朱標照往常一樣開始幫自己父皇分擔奏章,第一封就是欽天監的奏文,言夜有星如杯青赤色光潤自天市垣口起后有三小星隨之東北入天市垣至游氣中沒…
朱標隨手批閱了一下,已經習慣了欽天監的大驚小怪,只要是有天象,不論具體如何,定然是描繪的宛如上天有靈要警示蒼生一般。
再然后是兵部的奏文,廣東亡卒王福可等聚逋逃為盜,剽掠惠州海豊縣,廣東衛派兵討捕斬首一百二十二人獲馬二十三匹其黨遂平,奏請圣上明知。
朱標根據后面的具體奏報寫下提拔賞賜的明細,有個叫王五的兵卒沖鋒在前斬首二十余,為最出彩者,廣東衛指揮使在奏報中也不吝溢美之詞,朱標看的高興除了提拔其官職外,還將五字改為武,希望他能再接再厲。
這種對朱標來說興之所至的事情,對一個普通兵卒的命途來說就是翻天覆地的改變,此人往后如果還能精益猛進那么前途不可估量,如果安于守己那也最起碼就是個衛所指揮使,他的上限下限都被拔高了。
然后就是御史臺的奏報,上旬建昌蛇舌巖上有一個黃衣者歌曰:龍蟠虎踞勢岧峣赤帝重興勝六朝,八百年終王氣復重華從此繼唐堯!
當地官府得知后曾派官兵追捕,但人跡渺茫難尋,不少百姓紛紛傳唱,京中也有不少士子議論紛紛。
朱標看完后眉頭一皺,這話是好話,但絕不能順水推舟的接下,必須嚴厲斥責歪風邪氣,否則這次是好話你讓朝廷受了百姓信了,那下次是壞話朝廷到時候接還是不接?
朱標直接以朱元璋的語氣批復道:明理者非神怪可惑,守正者非讖緯可干,漢之文成五利足以為戒,事涉妖妄豈可信耶!
天下太大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發生,處理起來耗費心神,畢竟批閱奏章這種事情需要長時間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
等殿內燃起燈火的時候爺倆才算處理完今天的事宜,朱標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苦笑道:“父皇還是考慮考慮兒臣提議的殿閣輔臣吧,這奏章是越來越多了。”
朱元璋也是有些疲憊的嘆了口氣,這不是身體疲憊而是心神疲憊,但他還是說道:“雖然你說的那個殿閣輔臣官職不高,但參與到了如此機要的事宜咱…”
說到最后朱標只能告辭了,老朱對外人的不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縱然再苦再累也不愿意,既然是自己老子真的不愿意,那朱標也不好撒潑打滾,只能繼續陪著了。
幸好現在還有中書省分擔壓力,不過料想胡惟庸之事后,中書省必然是要被廢黜的,到時候無論自己父皇愿不愿意,必然是要重新設置一個機構了。
饑腸轆轆的回到東宮后,朱標直接去了春華殿,也就是高麗公主目前的寢宮,也是常洛華早就安排好的,一處頗為雅致的院落。
看著領著一大群人拜倒在面前的朱標伸手扶起一襲淺紅衣裙的平陽公主王蕊,其實高麗王室的規矩,王蕊應該只是個翁主或者殿主,畢竟她不是當代王的嫡女。
不過誰讓她是唯一一個適齡的宗室女,所以她就成了高麗高貴的平陽公主被送了過來,由此可見造化弄人命途難測。
“公主往后不必如此拘緊,見到本宮也無需大禮參拜。”
“藩國奴婢入東宮侍候皇太子殿下,不敢輕慢禮儀有絲毫怠慢。”
朱標很客氣而王蕊則是把自己輕賤到了極點,連一旁的宮女太監們眼中都起了幾分鄙夷,堂堂一國公主,縱然是不如我大明公主那般高貴,但又何須如此自賤?
早就聽說這個所謂的高麗公主原先在高麗宮中干的就是普通奴婢的活計,看來是真的了,高麗真是蠻夷之地,這樣的女子焉配我大明太子?
朱標從聽到這話就開始皺眉頭,無論她以前如何,從今日起她就是太子東宮的才人了,她丟臉丟的絕不是自己的臉,而是朱標還有常洛華的臉面。
幸好常遇春已經功成名就,而常茂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
必須要松開軍權了,甚至到常茂以及其兒子這一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