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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八章 逃荒難民

  陳榮言留下心腹在旁伺候,朱標也是徑直落座,近五萬石糧食絕非一個小數目,想要運送需要的牲畜就不少,整理裝車更是麻煩。

  朱標足足喝了一個多時辰的茶水,陳榮言才滿頭大汗的回來稟報說七成的糧食已經裝好車了,其余的明日才能完成。

  畢竟有些糧食還沒到位,就是想裝也沒有貨了,縱然有韓政的吩咐,把貪官污吏以及其親信名下的商鋪糧倉里的糧食都運了過來,但終究有一些分散在懷慶各縣當中。

  朱標也沒打算在府城多呆,換了一身輕便的衣服,然后就上了有著陳家標記的馬車,一路直出城門,除了城門幾里地就看見了車如流水驢如龍。

  當然了,也有牛馬,不過朱標瞧著還是驢子更多些,甚至還瞧見了羊的身影,不知道它們是身負重擔還是充當儲備糧食。

  更多的自然還是護衛了,不過也說得過去,畢竟去的可是災民成群的旱災區,護衛少了別說賣糧了,恐怕沒到災區就被搶的光屁股了,窮則盜饑則匪至理名言。

  踏上官道后,由于道窄隊伍拉的頗為長,朱標的車駕走在前段,也是府軍衛重點守護的地方,雖然甲胄火器以及強弓勁弩這種民間禁止挾持的武器不能拿出來,但是刀槍棍棒還是可以拎在手上的。

  而且火器強弓以及一些輕便的皮甲都是被藏在了糧食以及車架的底部,一旦出現意外情況,自有人會去拼死掩護,其余人就可取出裝備恢復戰斗力。

  何況王世堅那遍也是一直沒有斷過聯系,護衛王世堅的那批將士本質上還是為了護衛朱標的,但凡有情況就會立即回返援助。

  雙方保持了個安全距離后,就又開始了枯燥的行軍狀態,陳榮言那邊的人除了絕對心腹外,都以為朱標是主家來的公子哥兒,只不過出身不好,所以想來歷練以便未來接手家族這方面的事業。

  至于這幾百令行禁止的護衛,一看就是行伍出身,畢竟家族培養的護院什么水平他們自己心里也有數,朱標也知道這是瞞不過去的,畢竟要朝夕相處,陳家的伙計們又不是傻的,各個都機靈著呢。

  所以就讓陳榮言透漏出去一點風聲,就說這是貴人家的護衛,這突然多出來的糧食也都是屬于貴人的,陳家只不過是幫著販賣罷了,其余的也沒有多解釋。

  不過這些也都夠了,府城就那么大,自從皇帝老子來了那些大官倒臺他們都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清楚這是他們名下商號糧鋪中的糧食,如今卻突然交給他們販賣,這其中的門道一想就知曉了。

  何況主家是跟誰混的他們可是一清二楚,平日里也沒少在喝酒的時候吹噓,這次都認定這是太子爺的買賣,陳家就是效命而已,怪不得主家特意派來一個公子哥。

  如此一想各個都與有榮焉的樣子,精氣神兒都不一樣了,出發前還顧慮著朝廷禁止商賈到災區高價賣糧,一經查獲嚴懲不貸,可如今卻是一點都不怕了,再看路上其他遮遮掩掩的運糧商隊就跟看狗屎一樣。

  朱標看的也是頗為歡快,果然自我攻略最為致命。

  走了幾日后就臨近平陽府了,官道上的災民也就多了起來,老老少少推著沉重的家當領著面黃肌瘦的孩子,一步一步頂著日頭走在路上,滿眼渴望的看著糧隊。

  自然有山窮水盡之下跪在路邊求口糧食的,也有自知挺不住了的期望商隊能收下自家兒女,哪怕是以后充當奴仆,也比餓死在路邊強。

  有些商隊的掌柜頭領真的會認真挑一挑,長得出眾的還好,歪瓜裂棗是不能被選上的,就是當牛做馬都沒有人要。

  甚至還有專門來挑選這樣孩子的商隊,準備帶回江南等地后直接轉手賣給青樓大戶,甚至挑選的清秀男孩還要比女孩更多些,畢竟之風盛行。

  朱標與韓政騎馬看著道路兩旁的眾生相,這還沒真到災區,朱標沿途所見的死尸就有百余了,基本是被后來人扒的赤裸裸丟在路旁。

  沿途村莊也是各個閉門守戶,青壯都聚集在一起舉著鋤叉驅趕著難民,縱然心有不忍也不會讓他們進村討食,田畝之間被村民活活打死的難民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都是為了一口糧食,都是關乎著性命,誰也不敢心軟,偷糧食被打死的難民官府也不會多管,畢竟官府的命令就是受災難民不得擅離原地,等候朝廷賑災。

  朱標剛開始也不是沒下令分些糧食給活不下去的難民,只是一傳十十傳百,昨天的時候商隊屁股后面就跟了二百余難民。

  最后朱標還是狠心讓護衛驅散了他們,四萬多石糧食聽起來很多,但是若是這么分下去,恐怕沒到災區就消耗光了。

  自然糧食耗光也無所謂,朱標又不是真的指著這個賺錢,只是這些糧食是他用來打進貪贓枉法官員集團中的鑰匙,現在一時心軟只能是治標不治本,也會暴露他的身份,到最后耽誤了時間死的百姓只會更多。

  眼前有百姓在死,但是災區絕對有更多的百姓在死,朱標的面色有些難看,縱然是奏報上看一百遍,也沒有如今親眼看過后的震撼。

  朱標越發知曉為何自己父皇會對貪官污吏如此痛恨決絕,實在是他們沒了人性,根本不把百姓當成同類來看待。

  畜生尚且還有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之心,而貪官污吏見此只想著中飽私囊,趁著民生混亂無序大發國難之財,其心可誅,其行無恕!

  朱標昨夜認真的算了算朝廷調撥的賑災糧食,哪怕是被貪墨兩三成也夠賑災了,讓災民吃飽不可能,但維持他們的最低生活所需是綽綽有余的。

  畢竟旱災是有預兆的,元末幾十年來旱澇蝗災頻發,百姓跟朝廷也早就有了經驗,加上朱標從江南士紳那邊借的糧食,確實是少有的賑災糧食充足,朱標甚至比地方官員上奏請求的還要多撥了一些,就是想著能多活些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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