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聽到后隨意的點點頭,這種事情曝出來了,自然是石破天驚,不僅是區區一個宋耀祖的事情,從吳元年開始老朱就在整理吏治,開國至今更是用重典治世,經刑部大獄判處死刑犯人少也有三四千人,其中不乏高官勛貴。
這些人是不是都被偷梁換柱了呢?這可不是小事,像宋耀祖這種貨色瞞天過海逃出去了也就那樣,最多也就在大明偏僻的角落為非作歹,而那些高官勛貴可就不一樣了,那可都是亂世殺出來的人杰,他們很可能潛伏在暗處,等著有朝一日興風作浪。
老朱這種強迫癥自然忍不了,可以預料往后幾日定然是有不少人要被破家滅族了,朱標現在只是擔心殺的太多,六部衙門都運轉不了該如何是好。
不一會兒刑部大牢的獄卒們也都招認完畢了,除了想要自盡的那兩個外,其余的都是犯了敲詐勒索犯人之罪,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嚴懲可以輕放也行。
牢獄差役的工作本就不是良民會做的,而且薪資俸祿也低的可憐,若是不自己弄點油水,一家老小想吃飽也難,只是他們貪得無厭逼的犯人家屬家破人亡也有,實在是難以理清,何況能進刑部大獄的犯人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最后朱標傳令讓人鞭五十,生死由命。
閻東來在旁說道:“刑部大獄還有問題,臣會盡快徹查出來,至于……”
朱標打斷他說道:“上謀臣以勢,勢不濟者方以術,而今肅清吏治之大勢已成,權謀小道不足為憑,你做好你的本分,莫要讓本宮失望。”
閻東來躬身應諾,這就是臣子和君王的不同,官員再強也不過是依仗權術,而皇帝則是以天下大勢相壓,螳臂當車者唯有粉身碎骨。
朱標說完后動身回宮,趙庸領兵護衛,郭興則是留在刑部,朱標上了車駕后閉目養神,一會還有的要鬧呢。
因為剛才朱標已經下令京城戒嚴,所以路上倒是頗為通暢,天子腳下的百姓更能提前預料到風雨之勢,都知道要出事了,各個閉門鎖戶等待風消雨散。
進了宮門下車走向奉天殿,遠遠的就瞧見了大殿門前規規矩矩的跪著一大片人,瞧見朱標來了趕忙磕頭道:“臣等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朱標面色不復往常的溫和,沉著臉走到他們面前,趙庸則是得意洋洋跟在后面,朝著勛貴那邊挑眉,讓劉安侯王志等人咬牙切齒,勛貴們都通過氣了,知道這件事跟他們關系不大,所以也都不怎么擔心。
朱標看缺了幾個重要人物就問道:“汪相徐帥他們呢?”
戶部尚書開口回答道:“回報殿下,臣等跪了半個時辰后,汪相胡相韓中丞徐帥曹國公等人就被宣進去了。”
禮部尚書又開口道:“殿下既然來了就進去勸一勸圣上吧,無論如何也當以龍體為重,氣壞了身子可不行。”
其余文官也都一副忠君愛國體恤龍體的模樣,紛紛開口希望太子進去試試水,希望圣上看見自己最寵愛的太子殿下能消消火。
還不等朱標說話,勛貴那邊的衛國公鄧愈就罵開了:“你們這些黑了心肝的,如今事發了才想到圣上的龍體,早想什么了!”
剛從西邊回京匯報的宋國公馮勝也接話道:“俗話說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諸位可真是讓我們這幫大佬粗開了眼界,天子腳下竟然敢玩偷梁換柱的手段,某家真是自愧不如。“
延安侯唐勝宗嘿笑道:“他日你們上斷頭臺前,咱會親自去送斷頭酒,也好看看這次你們的招術還好不好用了。”
滎陽侯鄭遇春怪叫著說道:“若是還行那老子這個滎陽侯也不當了,往后去給諸位牽馬墜蹬,也好學習學習,哈哈哈哈哈!”
朱標無語的看向笑成團的勛貴們,這些家伙明明也是跪在地上,怎么還有這么強的優越感了,這么幸災樂禍真的好么 文官那邊都黑了臉,雖然有不少人并不知曉此事,但明擺著是六部出了問題,那他們也難免受到牽連,畢竟往深了一查誰也不怎么干凈。
六部官員和中書省的不好說話,可御史臺的御史們可不慣著勛貴,他們的日常就是吃飯睡覺頂皇帝罵勛貴,文官最后方的一個御史呵斥道:“奉天殿前怎可如此無狀!本官稍后定要彈劾!”
勛貴們可不怕他,這么多人一起挨板子都是樂趣,開國以后他們可沒少受這幫子鳥官的氣,屁大點事都得管,結果現在自己拉了一褲子,這個可以大加嘲笑的機會自然不可以放過。
朱標看差不多了正要罵他們,李文忠突然走出來了,無奈的看著勛貴們傳旨道:“傳圣上口諭,剛才大聲言笑的都去領二十廷杖,給咱狠狠的打!”
此話一出勛貴們各個乖巧的跪著一言不發,仿佛剛才肆意嘲諷的不是他們一般,文官們看著直咬牙,可現在自身難保也沒心思跟一群憨貨滯氣。
李文忠無奈的說道:“你們笑的太大聲了,里面聽的清清楚楚,還是別讓我點名了吧,何況太子殿下看著呢。”
“你娘的,老李你是驢嗓子?笑那么大聲干嘛,這下好了趕緊去領棍子吧,小心你那大肥屁股了。”
“呸,你笑的后槽牙都露出來了,還他娘好意思說咱,走走走,當年咱們就說好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領板子也不能缺人,還有老唐你他娘這會兒子裝什么小娘們,快起來!”
宋國公馮勝和衛國公鄧愈是體面人,干脆利落的起身朝著太子一躬身然后就領廷杖去了,身后勛貴們你拉我,我拽你的都走了,也不管人家剛才笑沒笑。
朱標看著他們的背影若有所思,李文忠走到他身旁行了一禮輕聲說道:“殿下恕罪,他們都是粗人散漫慣了,但對圣上和殿下都是忠心不二的。”
朱標搖搖頭:“粗人雅人都不是給本宮省心的。”
說完后朱標看了眼萎靡惶恐的文官們,然后就走進了奉天殿,跨過門檻就感受到了冰冷嚴肅的氣氛,上位的皇帝鐵青著臉,下面丞相將軍的都把頭貼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