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溫是真的心疼這個往日的門生,甚至有些責怪自己沒有教好他。
楊憲此時倒是春風得意,也證明了無論多聰明的人,當他被欲望蒙蔽了心智的時候,也就不過如此了。
李善長的余光掃了一眼只比自己慢了不到半個身子的楊憲,沒有說什么,打起精神對著面前英武的少年躬身行禮:“老臣參見殿下。”
一旁的楊憲也是躬身行禮:“多日不見殿下了,殿下千秋。”
朱標笑著伸手一扶說道:“二位卿家免禮吧,今日本宮是來問問科舉大考的事情。”
楊憲開口接道:“太子殿下如此關心科舉,想必那些士子們知道了也會感激涕零。
李善長點點頭說道:“正是如此,科舉是為國家廣納賢才,也是為朝廷培育新的官員,日后這些人都是要為天家效力的,有殿下關照自然是他們的幸運。”
朱標抬步向前走了起來,李善長和楊憲緊忙跟上,朱標看著遠處對身后問道:“各地方的士子可都到了?”
楊憲微微低頭回答道:“各地方的士子能到的都應該已經到了,畢竟開考之日已經不遠了,還沒來的就應該是放棄了。”
朱標點點頭:“他們都在何處,籍貫什么的都統計完了么?”
這個楊憲就不知道了,李善長回道:“朝廷安排登記過了,但不確定是否有遺漏下的。”
朱標眉頭一皺:“士子們是如何安置的?朝廷沒有統一的安排嗎?”
李善長剛說了一個“這”字就被楊憲打斷了:“據臣所知,朝廷并沒有安排統一的食宿給士子們,所以李相國才會不確定士子們的統計情況。”
朱標的眉頭一皺:“這可不好,士子們都是遠道而來,怎么朝廷連基本的食宿都沒有安排,若是有些寒門子弟付不起食宿如何是好!”
李善長馬上躬身說道:“這確實是老臣的疏忽了,請殿下治罪。”
朱標也不好說什么:“宰輔政務繁忙,本宮也可以理解,但此事做的確實不夠細致,以后當引以為戒!”
等李善長應諾后,朱標對楊憲吩咐道:“立刻去安排士子們統一的食宿,若是一時找不到地方,那就先安頓在大些的客棧,務必保證士子們的有良好的狀態參加科舉大考。”
楊憲立刻應諾,這時李善長開口道:“若想盡快安排好,就需要些銀子,到戶部支取還需要一套中書省的手續。未免有些浪費時間,不如請太子殿下支應一下。”
朱標一愣然后點頭說道:“如此亦可,楊憲那你就去東宮取些銀子,然后去安排此事吧。”
楊憲應諾后看了一眼李善長,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然后就跟著一個太監去東宮了。
他總不能說不需要太子殿下和戶部支銀子,這點小錢,臣自己墊上就是了。
他一年才多少俸祿,如此大氣的拿出這么多錢,不易于是告訴圣上我貪贓了。
朱標看著楊憲遠去的背影說道:“拿自己的銀子給即將科舉的士子們安排食宿可是大忌。”
李善長躬身說道:“此事若是臣或者其他皇子做了,那都免不了承受圣上的雷霆之怒,唯有殿下做了,圣上只會高興,而不會有半點責罰。”
朱標搖搖頭:“承蒙父皇恩德寵愛,那就更應盡職守矩,豈能恃寵而驕,本宮今晚會去向父皇親請罪。”
李善長也沒有說什么,圣上讓太子跟著他一起負責科舉的大考,為的就是給太子積贊羽翼,如今難得有機會讓太子給士子們施恩,自然不可輕易放過。
李善長看著面色沉穩的朱標心中點頭,就按照圣上的這個寵愛,太子少年得意飛揚跋扈也不足為奇。
但是太子做事卻沉穩果決,進退有據,剛才他說出要讓太子出錢,太子若是謹慎,那就應該拒絕,但是太子果斷的答應了。
這也可以理解為太子知道皇帝不會責怪他,所以應下了,但是他還是直言晚上回去會親自請罪,這就是懂得規矩,這樣一來圣上只會更高興。
實在是難得啊,就看楊憲就知道了,他才走到哪里就已經開始飄飄然了,真是妄活了四十多年,跟太子殿下比起來可是真天壤之別。
朱標領著人往李善長的官衙走去,周圍都是東宮的人,忠心是不用擔心的,能到他的身邊那都是朱元璋親自安排的。
朱標又些惋惜的說道:“楊憲看樣子有些暴露本性了,怎么說話做事反而比不上原來了,當年在揚州時還是一名干吏能臣,而今……”
李善長開口安慰道:“殿下何必為這種人惋惜,楊憲心胸狹窄就是一名酷吏,他沒有那個宰輔天下的氣度。往后一屆一屆的科舉將會為殿下提供源源不斷的人才。”
朱標點點頭也懶得再糾結楊憲:“此次科舉父皇定下了多少進士的名額?”
李善長開口回答道:“因為是開國第一次科舉,圣上開恩擴大了招收的名額,共招收了三百名進士。”
李善長又想了想說道:“他們再經過殿試后就會定下名次,錄取為我大明的新科進士,一甲三十六人,前三名為狀元榜眼探花,其余人賜進士及第。二甲六十四人賜進士出身,三甲二百名賜同進士出身,而且圣上恩典了往后兩年都還有會試,若有會試不過者,明年都還有機會。”
朱標點點頭,三百人到不算多但也不少了,何況明年還有恩科,但大明現在莫說區區三百名進士了,就是三千名都吃得下,實在是各處都缺人手啊。
李善長看著朱標的臉色就知道他有些嫌少了:“殿下,自隋唐開科舉以來,到如今也就出現過十萬出頭的進士罷了,而且其中十萬都是宋朝的進士。”
朱標點點頭宋朝重文,每科取士都在八九百人,也難怪出現了如此之多的進士。
李善長說道:“我大明現在人口緊缺,人才也是如此。老臣之所以沒有建議圣上多賜下名額,就是因為怕其中有濫竽充數之人啊。
朱標應道:“確實如此,就這前三百人恐怕都有能力不足者。”
倆人談論著這屆新科進士的事情,一路回到了李善長辦公的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