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跟著勛貴公子們交談了一會,在外面無法無天的小霸王們在朱標面前,都成了謙良恭謹的優秀少年。
朱標隨口應付著他們,眼睛卻看向了吟詩作對的人群。
有些本來就關注著太子殿下的人,立刻收回了目光,把眼睛看向長沙王世子李祺。
李祺身邊的一個少年,糾結的對李祺說道:太子殿下看向我們這邊了,咱們是不是該去拜見一下?”
李祺默默的看了一圈身旁的眾人,才笑著說道:“自該如此,吾等這就前去吧。”
說這就領著人往朱標那邊走去,徐允恭看到之后皺了皺眉頭,但一看朱標依舊滿臉的笑容就沒有多說什么。
朱標心中自然有數,所以只是注視著李祺領著人到他身前躬身問安后,朱標才說道:“今日前來就是為了踏青,你等也不必拘束了,剛才作的詩詞可有什么好的?
李祺正色的說道:“臣等才疏學淺,所作只是凡俗之流,實在不敢呈于殿下。聽聞殿下才高八斗,文名天下傳唱,臣等仰慕已久,不知殿下可有興致賦詩一首?”
跟來的人也說道:“殿下與臣等出城在紫金山上踏青賦詩傳出去也是一樁美談啊!”
其他人看也都一起附和了起來,徐允恭眉頭一皺說道:“賦詩不過小道爾,殿下是什么身份,你們都不要起哄!
朱標拍了一下徐允恭的肩膀,然后對著他們說道:“本宮今日并無吟詩作賦的興致,你們自行去吧。”
自古文人相輕,若是旁人這么說了,李祺等人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朱標文名盛傳朝野,他們心中是不服的。
但是朱標的身份太超然了,他說不想,那就沒有人敢逼迫,李祺面色平靜,但是袖子里的手,卻狠狠的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
他本來以為自己不會那么懼怕太子,他爹不僅是長沙王更是當朝宰相,雖然比不過太子,但他總覺得自己不會低人一等。
自小他就是圈子里的核心,那怕徐允恭常茂也比不過他,甚至就是皇子出宮也得按他的游戲規則來玩。
他本想著以自己的地位,太子肯定會特意召見,但是太子居然只顧著跟徐允恭交談,沒有半點傳喚他的意思。
李祺垂下眼簾說道:“殿下莫不是不會吧?畢竟殿下功課極多,那怕有宋濂先生的教導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李祺的話音剛落下,他自己就是心頭一涼,反應過來自己干了蠢事,但是話已經出口,咽都咽不下去了。
徐允恭等人更是看向傻子一般的看向李祺,這家伙今天出門沒帶腦子吧?這真的是李祺?
出言嘲諷太子,莫不是把他爹李善長當成曹操了吧。
李祺身邊的人也都懵了,李祺不僅身份高,自己也算是有本事的,但這話…
朱標倒是理解李祺,李祺年紀也不大,而且自小就是圈子中的老大,所有人的目光焦點,他已經習慣了自己是主角。
現在朱標的出現搶走了他所有的風頭,他還無力反抗,所以他心中自然不平衡。
朱標面色冷淡,看著李琦沉聲說道:“李善長就是這么教你的嗎?目無尊卑,跪下!”
李祺心中猛的一沉,他還期望著太子,能夠看在他爹的面上輕拿輕放,沒想到……
這還時候就連另一邊的常洛華她們也發現不對了,好奇的看向這邊。
李祺自然也有幾個死黨,都趕忙求情道:“殿下恕罪,世子只是無心之言!”
朱標眉頭一動,他其實并沒有多生氣,但是他已經出口讓李祺跪下來,可他還沒有跪下,一旁的人居然還敢勸!
朱標慢慢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而出言的人臉色也都是一苦,殿下沒有說話,事情要大條了,自己就是嘴欠,求什么情!
朱標輕聲說道:“本宮的話,都沒有一個人聽到嗎?”
守衛在一旁的全旭眼中殺意暴漲,厲聲喝道:“放肆!”
隨著全旭的聲音傳出,守在朱標身旁的五百精銳直接抽刀,面無表情的注視著太子身旁的人。
清脆的刀刃出竅之音,讓那些少女們發出驚恐的叫聲,那邊已經要亂了,常洛華趕忙安撫眾人。
徐允恭等人也早就站了起來,這時候所有人都已經懵了,這一件小事弄成這樣?太子殿下剛才還平易近人…
文官子嗣就更不用說了,剛才求情的幾人,已經有一人直接暈了過去,剩下的也都趴在地上不斷的叩頭。
李祺這個時候反倒清醒了,自己被人吹捧的太久了,已經忘了自己一家,在太子面前也只是臣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跪下?
想明白的李祺面上抽動了一下,僵硬的腳已經彎不下膝蓋了,索性直接趴在地上,腦袋緊緊的貼著地面:“臣…臣有罪!請殿下發落!”
朱標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開口說話,現在跪下的反倒已經安心了,徐允恭等人互相對視一眼也都跪了下去:“請殿下息怒!”
常洛華她們其實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是一看情況也就都跟著跪下喊道:“請殿下息怒!”
整個山上除了朱標站著外,只有五百名抽刀而立的精銳士卒,還在虎視眈眈的盯著地上的人群。
朱標其實并不生氣,甚至現在還有些感謝李祺,難得有正當的理由發火,震懾一下這些未來的頂級勛貴們。
總不能只讓他們覺得太子爺溫潤可親,那以后不還得出事啊!
至于他們的面子,在朱標眼里他們沒那么大的臉面,而且朱標也不在乎他們心中所想。
說到底,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友情,那怕是徐允恭常茂也一樣,他們到底是臣子,而他是君,尊卑之念必須在他們尚且幼小的時候就讓他們明白!
這時候常茂等人抬著一頭老虎回來了,看著眼前抽刀而立的士卒和里面跪著的一大片人,常茂等人都想回去再殺一頭黑熊回來了。
常茂咬咬牙領著人走了過去,等把老虎放下就領著身后畏畏縮縮的少年們走到朱標跟前。
朱標自然也看到了他們,嘴角微微挑起,心中想著正好,一頭羊是放,兩頭羊也是放。
朱標緩緩轉頭看了一眼常茂等人,嚇的他們腿都軟了,主要是搞不清狀況。剛才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