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管事說完了一應事物汪如心才提起去西旻城一事,這里面自然是省略了她為何會去的緣由,在各管事聽來便少了許多的吸引力,倒是孫夏和孫桑兄弟再一次問起了那七品農管事的事。
“此事需要聽朝廷的安排,若是需要如園出管事再來說誰去的問題。”
孫桑孫夏兄弟兩人目光交匯,當即表示:“若是朝廷不需要如園出農管事,我兄弟二人愿意前往西旻城打理新的莊子。”
汪如心輕笑,“議事結束后還請兩位管事留下,細細說來。”
幾位農管事目光不善的盯著兄弟二人,兩人的如此功利專營的行為他們看不上眼,也就是姑娘心善還要給他們兩分顏面。
管事們各自都培養出來一些得用的人,現在聽說汪如心想要心里就有些舍不得,得用的人可是不容易找啊,今年如園又要開荒,他們還指望著多要一些地過來打理,都正缺著人手。
連黃金和鐘鼎二人都沒說話,他們剛站穩腳跟現在是哪里都不想去,到了這里汪如心也顯的有幾分無奈,軟的不行只能來硬的。
“這事你們也下去問問,每個管事必須推薦一人,若不然我會強行調走你們下面的人。”
“田管事,采買的人你必須給我一個,要好的。”
田三站了起來,嘿嘿一笑,目光瞥了一眼趙管事,這讓趙管事心里一緊張,果然就聽他說道:“姑娘,這采買上還真有一人推薦,那人便是在趙管事手下打雜的牛尚才,那牛尚才到如園之前跟著他爹打理過鋪子和莊子,前一陣我脫不開身有幾樣東西就是讓他去采買的,還挺像那么回事。”
趙管事悄悄的瞪了他一眼,面露尷尬的站起來,“這牛尚才還是有兩分本事。”
此人現在可是他下面打理各類雜事的人,難得的是好用啊,這要被弄走了他上哪里再去找一個。
汪如心眉頭微蹙,人是好人,可秦嬤嬤兩個兒子都被她給派到那么遠的地方總歸有些不妥,相比之下管理賬房的牛尚文更合適去。
“廚了牛尚才,你需要再推薦一個人上來。”
目光同時掃向各管事等著他們答復。
許是田三開了一個不好的頭,接下來各管事推薦的人選全部都是其他管事手下得用的人,平時都在一塊兒干活兒的人,對方手里有些什么人大家都知道,一時間互相揭老底兒讓汪如心父女兩人哭笑不得。
這些平日里稱兄道弟的管事們此刻一個個臉紅脖子粗,掰著手指細數著其他人手下那些人,又說著打理多少地不需要那么多人等等,父女倆饒有興趣的聽著也不打擾他們,等他們吵完也就將他們手底下的人摸了個明白。
汪如心面帶笑意,看來這些管事平日里招兵買馬都沒閑著,很好。
她不怕他們功利鉆營,趙管事不就是自己鉆營上來的?只要是良性的她很歡迎。
素手輕抬眾人安靜了下來,汪如心笑瞇瞇的說道:“不讓你們立馬推薦給我,給你們兩月的功夫,手下還能有培養的盡快的培養出來,免得落個青黃不接。”
總管事這才舒緩了一口氣,出了門又勾肩搭背的走了。
獻草堂里剩下孫夏孫桑二人,汪如心拿過一旁的賬本遞給他們,“這上面記錄了這兩年如園各農管事名下打理的土地和收成,你二位看看。”
兩人心里覺得有些不好,接過賬本翻看起來。
“如園的地雖說是由各農管事打理,可翻地、用肥、播種、澆水等等都是一起做的,連同種子也都是一樣,你們二人打理的地前兩次收成還好,每畝產量也不差。”
“最近兩次就變了,第一次每畝產量少了十斤多,到了前兩月那一次的麥收每畝竟然少了近二十斤,你們有兩百多畝地,這一下就少了三千斤的麥子,這事該要給我一個說法。”
兩人原本以為汪如心要發落他們,看到賬本上記錄的數字又是眉頭緊蹙,他們知道自己打理的田地是收成最少的,沒想到少了幾千斤。
看他們的樣子汪如心更加肯定他們對下面的人動了手腳毫不知情,這樣不作為的態度比參與了偷盜糧食更為可怕,后者好歹還會想著如何去提高產量。
“姑娘,有人在我們的糧食上動了手腳。”
都不是蠢人,既然每一步都一樣他們也沒有理由少這么多,必定是下面的人有問題。
汪如心眉頭一挑,“所以你們可想到了什么?”
兄弟兩人面上怒氣盡顯又十分的懊惱,賬本一出他們是面子里子都沒了,此時除了下面的長工外不做他想。
“除了想辦法種好地提高產量,如何馭下也是農管事應該要考慮的,如園的長工對比其他家偏少,但我們長工的待遇也是其他家比不上的,尤其是在伙食一事上,一個人當兩三個人使必定要給人足夠的利益,我想這個道理你們該明白。”
“從農管事的角度來看,我不覺得二位是合格的。”
兩人心下一震曉得今日怕是無法輕易脫身,這十幾日來他們在如園的日子也不算好過,當日在獻草堂一鬧他們心里不是不后悔,當時心太急了。
又想到若是在如園待不下去了又該去往何處,至少仙居縣是容不下他們,忽然心頭微顫,沒有如園他們好像就什么都不是了。
事已至此,“但憑姑娘處置。”
汪如心輕笑,“依照我的意思你們是要從管事的位置上下來的,且剛才各管事互相提人的時候也無人提到你們名下有得用之人。”
兩人一臉頹敗,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恐懼和彷徨。
“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管理你們下面的人,用心的打理好自己負責的地,該你們的不用提醒我都會給你們,不該你們的搶也沒用。”
兩人抬頭,頹色中又多了兩分驚喜和不可置信,當真是峰回路轉。
兩人走出獻草堂的時候只覺得外面的驕陽分外的溫暖,那刺耳的蟬鳴聲也清亮起來,處處透著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