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糖了。”
早就哈喇子流了一地的娃子們聽到師傅喊起糖，一陣激動就要往里沖。
“莫要急，那糖還得有一會兒才能吃，都有都有。”
娃子門咽了咽口水只得停下腳步，伸長脖子往里看只覺得度日如年。
很快又有師傅唱響，“起糖咯”
這回伙計抬著糖鍋直接將糖漿倒近了模具里整齊的擺放在架子上。
一連幾口鍋的火就沒停過，流程循環往復，馬師傅給大伙兒鼓勁兒，“都加把勁兒今日再出四鍋咱們就休息了。”
一盞茶的功夫后，見糖冷的差不多馬師傅拿起長刀將平鋪在涼席上的紅糖劃成小塊兒，而后拈起一塊放進嘴里細細品嘗，最終滿意的點了點頭。
“都嘗嘗。”
忙著的人抽空一人拿了一塊兒放進嘴里又回到鍋邊一邊攪拌一邊點頭，“這味兒正。”
馬師傅得意一笑，對著楊忠良招了招手，意思就是可以分糖了。
楊忠良趕忙上前接過伙計已經裝好的紅糖端了出來，娃子們見了就一窩蜂的往前擠。
“姑娘，您嘗嘗。”
汪如心拈起一塊看了一看才放進了嘴里，入口香味滿滿卻甜而不膩，唇齒留香。
“好吃。”
姜靜然一手拿著一塊，笑瞇瞇的點頭，“味兒真不錯。”
娃子們聽了哪里還忍得住，一個個拼命的往前擠。
“排隊，排成一排，都有，莫急。”
楊忠良作為如園的大管事本能的就讓娃子們有些畏懼，很快就規規矩矩的排成了一列。
馬師傅手穩，每一塊紅糖大小幾乎一樣，娃子見了心里都松了口氣，不用擔心自己拿到小的。
有的小子拿到三兩口就吃了，又眼巴巴的看著楊忠良。
有的娃子則小心的收起來等著回去和家里人一塊兒分享。
“小友，你剛才已經領過了。”
有小子耍滑頭，領了自己那份吃了后又插隊繼續來領被楊忠良逮了出來。
有婦人就說了，“楊管事，反正你那里還有的是就多給孩子一塊唄，孩子一年沒吃過糖饞的慌。”
楊忠良不予理會直接將手里的糖給了后面娃子，等所有的娃子都領完竹籃里還剩下了小半籃子，這些要給王多多這些還在忙著的孩子。
有幾個婦人見楊忠良直接收籃子就曉得沒她們的份兒了，呸了一聲扭頭就走了。
“越有錢越小氣，那樣多的糖吃兩塊能怎么地。”
有人白了一眼，“想吃就去買啊，縣城里又不是沒有賣的。”
“你說的輕巧，曉得那紅糖什么價不，當大伙兒都是地主？”
“曉得貴就別嚷嚷，都給你兒子吃一塊了還要怎么著？管飽？”
幾人爭論著離開，姜靜然才吐了口氣，那些孩子們在她都不好意思多吃。
汪如心對那些閑言碎語充耳不聞，朝楊忠良道：“楊叔，晚點模具里的紅糖好了給村里的魏長木一家送三斤過去。”
去年是魏長木帶著弟弟偷摘如園的橘子被抓了現行，他爹魏全后來抱著幾根甘蔗來賠禮這才有了她種甘蔗這一出，去年的甘蔗種還是魏長木幫她收集來的。
姜靜然攔著汪如心的袖子，“圓兒，別忘了晚上的紅糖雞蛋水。”
見她嘴里還抱著糖，手里還捏著一塊汪如心勸說道：“紅糖雖好但吃多了上火，你嘴里原本就長泡了還吃這么糖，想不想好了，回頭要牙疼可沒人能幫你。”
姜靜然憋著嘴又想著確實也不能吃太多才作罷。
回如園的路上不時還能看到遠處張望的不肯離去的娃子們，也有那被娘搶了紅糖后的哭喊聲，進了如園的大門將這一切全部都隔絕開來心情才好了許多。
“姑娘，村里的人來問何時賣菜，有些人家種的早那菜再不收就老了。”
趙管事過來，面色有些不好看。
“我們要到大雪落下后才會賣菜，至于他們什么時候賣和我有什么關系。”這些人把她當什么了，一回回的來問，“這些小事以后莫要問來，到了時候自然就賣了。”
趙管事本來就被村里人左一句右一句的問的心里煩躁，又在自家姑娘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心情更是糟糕，回去路上又碰到那些專門等著他的村里就沒了好臉色。
“大雪落下如園才會賣菜，各位等不及就先賣了吧。”
村里人一聽就慌了，自己賣費時費力不說哪里有如園給的錢多，只是好些菜等不到大雪落下了。
眾人還要再說趙管事已經走遠了，這些人的目光就匯集到了汪春來的身上。
“如園是強迫各位種菜還是給各位簽了文書，這怎么還強迫人家買了呢？”
汪春來還沒說話，汪春生就不干了，“就算我沒去過京都也曉得這個時候哪里都有青菜賣，這么老遠的拉過去能賣的上價？還得高價收你們的菜合著虧的不是你們的錢？”
這些人是越發的得寸進尺了。
“可再不賣掉就要壞了呢。”
“當初要不是如園說要收菜我們能種這許多的菜，現在說不要就不要了。”
汪春來氣笑了，問道：“若是我沒記得人家可是一次都沒開口讓你們種菜，全是你們眼巴巴的上去跟著種的，當時如園的管事還給你們說了價錢和去年不同也不會全部收，轉眼就忘了？”
“人家有多少地，還需要你那幾分地的菜？”
幾人被汪春來一頓數曉得今日是沒人給他們說話了，氣急敗壞的轉身離開。
幾個婦人沒得到糖，幾個男人沒賣出去菜，一時間如園的名聲在小豐村又不好了起來。
汪紫兒和汪薇兒聽了替汪如心感到不值，氣呼呼的過來告狀。
“瞧你兩個還氣上了，我們過的比其他人好就一定會遭人眼紅，你們爹現在不也是為難？”
“也不是銀錢要讓所有人喜歡，那些人眼下不滿意我，等我收菜的時候他們又會滿臉堆笑的上來求我收下他們的菜，好的壞的他們都做了，收不收、收多少就是我說了算了。”
她要是為了這些事都要生氣怕早早的就被氣死了。
汪紫兒和汪薇兒笑了，幽幽的說道：“合著我們白替大姐姐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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