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早飯,王如心就開了口:
“爹,明日你和我一同去趟縣城吧,早前答應了周川柏要親自上門答謝他,這都過了幾日也該去了,再不去他就該派人來催我們了。”
“行,那小子也怪不容易的,這次也是盡心盡力幫咱們除蟲,是該好好的謝謝他,再說去年周大夫救你一命,雖說早已付過診金卻也該上門答謝才是。”
昨日里祝知縣派人來傳了消息讓他明日去縣衙一趟,也不知是何事,兩件事正好一起走一趟。
茂院的門口,王清河兩口子扛著鋤頭正要出門就看到汪寶林父女兩人走了進來。
“王叔,王勝和王多多在家不?”
“姑娘我們在的。”沒等王清河叫人兄弟兩就跑了出來,王多多迫不及待的問道:“姑娘,我們送到如園的蜂蜜你喝了么,是不是特別甜。”
王清河眼睛一瞪:“大呼小叫的沒規矩。”
王多多連忙縮了腦袋。
“沒關系的,咱們家沒有那么多規矩。”汪如心微笑著對著王多多說道:“我就是早上喝了覺得特別好,我娘也覺得好,這才過來想找你買一些,你現在收了多少蜜呀?”
“夫人和姑娘喜歡這兩小子也就沒白折騰,啥買不買的。”王清河一臉的不贊同,轉頭就對著王勝道:“去將這些日子收的蜜拿出來送到如園。”
王勝點頭答應剛要轉身就被汪寶林叫住了,一臉不贊同的對王清河道:“老王,這是孩子們之間的事你就別管了。”
“可是…”
“沒有可是,你當兩個孩子折騰這個是好容易的事,多多現在都還腫著半邊臉你當不難受。”
王清河語塞,他們這些人現在都還靠著如園接濟,人家又修房子又給營生的,哪里得了點子蜂蜜還要向人家收錢,這成什么了?
附近的幾戶人家瞧見汪寶林來也都走了過來,問了王嬸子才后也是一臉不贊同,他們都享受了如園的恩惠,哪里還能收錢。
“叔叔嬸子們,今天正好說道這個事那我就給大家伙兒說說我們的想法。”汪如心走上前來一句一句的說道:
“叔叔嬸子們八成是想著現在還在靠如園吃飯,是如園給了你們一個安生立命的地方。”
這些人面面相覷不停的點頭,可不就是這么個意思。
“我想說,你們住的屋子是你們一點點建起來的,但你們確實知道這屋子你們只能住,不能拿出去買賣,房子最終還是屬于如園的。”
“你們現在喂鴨喂豬也不是我要可憐你們才故意要找的營生,是我本來就要做這些事,你們來了正好幫著我做了起來。”
“現在你們是覺得如園養著你們,可等到后面這些雞鴨豬的長起來賺了銀子賺的最多的人還是我,是我們大家伙兒一起在為了過好日子努力,你們說是不是這意思。”
這些人又是互相對視,覺得也是這么個意思。
“你們有好東西想著要給我送一份我心里也是感激的,要知道你們以后的日子不是屬于如園的,是屬于你們自己的,你們并不是簽了賣身契的人。”
“所以自家以后要是得了什么稀罕的東西只要不是我們約定好的,都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得了銀錢也是你們自己的。”
圍在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多,有的婦人已經面露驚喜,花嫂子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姑娘說的可是真的,只要我們做好了手上的活計就可以做點自己喜歡的,拿去換錢也沒關系?”
汪如心一笑:“當然可以了,聽說花嫂子你的針線活兒可以,要是真能靠這個賺些銀錢給家里添置些針線布料也是好的。”
這些人僅有的一點銀錢都能拽在手里捏出水來,平日用根線都得省了又省,能自己想法子開個源當然是好的。
何況一起吃大鍋飯的日子不會太久了,大家伙兒有難了聚在一起可以理解,日子安慰下來就該各自過各自的小日子了。
“哎,那敢情好,多謝姑娘。”花嬸子喜極而泣,她家有一個三歲的男娃,男人又瘸了一條腿只能做寫輕省的活兒,這一家子的擔子可不就壓到了她身上。
一早她就想著要靠著秀點荷包帕子什么的添點進項,又怕大家伙兒多想這才安奈住這樣的心思。
王清河等幾個漢子雖說還是不大認同,他們這些廢人要是單門獨戶的過日子沒人給領著,哪里來的好日子,所以好日子還不是如園給的。
可話到這他們也不好繼續說什么,只能更加努力的干活幫著如園守著家業來報答他們。
最后汪如心花了五十個銅板買下了王家兄弟兩人的一罐子蜂蜜,這罐子蜂蜜少說有個七八斤,說來說去還是汪如心占了便宜,可再多王清河是說什么都不要了,對他來講五十個銅板都收多了。
回去的路上,汪寶林又開始給汪如心講起了人情來往里面的道道。
“他們有心要和咱們交好,心里也感激著我們,你也就不要凡事算的那樣的清楚,要知道你王叔這樣的人你要是一分不少的算給他就是要和他生分,他心里不會好受的。”
“這人情來往哪里能事事都算的清楚。”
走到半道汪如心就停住了,不遠處的田里一個一身粗布短打的人正在費力的背著一大背簍菜艱難的走在田埂上。
“那是四郎哥吧。”
自大二叔公病倒那天開始汪銘恩就沒再去縣里的學堂念書,除了去清玉軒聽林先生將課外一得空就在地里忙活。
汪寶林也看到了卻什么都沒說帶著汪如心徑直回到了如園。
不消一會兒汪寶林就出現在了清玉軒坐在林先生面前一言不發。
“汪老爺可是有煩心事?”
糾結的半晌的汪寶林索性直接開了口:“算不得什么煩心事,只想問下林先生覺得汪銘恩如何,他有沒有資格能拜入林先生門下。”
林先生抬起眼皮看向汪寶林又低下了頭,這次又輪到他半晌沒說話。
見茶杯里的水見了底汪寶林才嘆了口氣:“為難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