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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播種

  太陽西斜,傍晚的余輝灑落大地,小豐村又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汪如心剛走近竹語軒的大門就瞧見她爹眼眶微紅的站在院子,夕陽的余輝將他的影子越拉越長,此時看著進門的汪如心胸口劇烈起伏,臉上悔恨,后怕,慶幸,驕傲等情緒交錯閃現,似有千言萬語卻又遲遲不敢上前。

  汪如心狐疑的開口道:“爹,你這是怎么了?”

  良久之后,汪寶林才吐出一口濁氣,上前兩步抬起雙手握著汪如心的雙肩,重重的點頭:“好,是爹的好女兒。”

  “山匪的事爹知道了,真真是爹的好女兒。”

  昨夜姜氏在房中流著淚將山匪的事情細細的告知了他,聽的他的心揪成了一團,都不知道這個孩子是怎么站在一家子人的面前和那山匪周旋。

  當聽到山匪走后她直接腿軟倒在地,第二日還要打起精神去處理那背主的奴才,心下就疼的說不出話來。

  要不是那山匪馬剛曾是軍中之人,要不是他保留著良知沒有徹底將自己變成十惡不赦的山匪,他…

  他不敢去想象那樣的后果。

  汪如心愣了一下隨即眼眶也有些泛酸,那時的她內心惶惶不安又要面對傳說中的匪徒說話出的害怕恐懼,回過頭來看好事也覺得沒那么難,隨即有些驕傲的笑著,輕快的聲音響起:“爹,我可是您的女兒可不能墮了您的威名,你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楊叔說我虎父無犬子,我覺得我當仁不讓啊。”

  雖然她現在也不敢說自己還有那種勇氣去面對第二次,但這并不妨礙她自得,還可以小小的吹噓一下。

  汪寶林中氣十足的笑了起來:“哈哈哈,我兒厲害,比爹有本事。”

  “那黑蛟寨的事你就別操心,爹來處理,以后定不會讓你和你娘害怕了。”

  害怕過后就是驕傲,這次出去短短半個月,家里就被打理的井井有條,退了山匪又安排種地還請來了會治田的人,又將他帶回來的人安置妥當,他敢說,沒有誰家的女兒有他家的好。

  父女兩的笑聲傳出去老遠,不放心站在門后的姜氏隔著門聽到了這歡快的笑聲,心下一松,也跟著笑了起來。

  一連忙活了七天,所有的黍米都是收進了倉庫,縣衙的人得到消息架著糧車來的村里,清點無誤后大部分的糧食被運走了,汪如心站在空曠的糧倉好一陣長吁短嘆。

  平心而論朝廷要的稅其實不高,但產量著實讓人無法言語。

  緊跟著汪家的下人長工們又忙碌了起來,一個個的秸稈堆被點燃在熊熊的火焰中化為灰燼,長工們拿著竹竿挑開灰堆,讓草木灰盡量的鋪滿所有土地。

  接著又是馬不停蹄的開始犁地,然后蓄水池里的水一桶通的往地里澆,帶著草木灰一起和泥土融到了一起,汪寶林帶回的人只要是兩條腿健全的也都紛紛下了地,村里人看到這樣的景象又好奇的跑到地里觀看。

  一時間議論紛紛。

  “這是準備種小麥吧?”

  “應該是,去年如園就種了,也沒見收多少,白瞎了那么多種子不說地還更瘦了。”

  “今年這個種法和去年不一樣啊。”

  “他們做什么要先澆水?”

  有那老莊稼把式抽著旱煙站在田埂上,看著地里的景象一臉沉思。

  一個中年人湊了上來,琢磨了一會兒問道:“叔,您老是最有本事的莊稼把式了,這為什么要先澆地?”

  要知道這尋常都是種子下地后再澆蒙頭水,為了是讓種子盡可能的發芽,這還第一次碰見先澆地再播種的。

  老漢兒吐出一口煙眉頭緊鎖,正巧一個管事走上前,老農連忙上前躬身問道:“管事的,不知道這先澆水再播種是何道理。”

  管事的一愣,心里立馬就得意了起來,他們這些個站場上下來的人以前種地沒少被這個老莊稼把式說道,沒成想還有被請教的一天。

  隨即挺了挺胸脯,一臉樂呵呵的道:“這個是我家姑娘和那于大爺琢磨出來的法子,說是我們地太瘦了,要是種子下去再澆了蒙頭水,水滲的過快地容易板結就不透氣了,種子也就不易出苗,我們也就是試試,要是真種好了大會兒也可以照著這個法子種。”

  “我這還忙著,您老隨便看看。”

  說著抬頭挺胸神清氣爽的走了,這法子出來的時候就告訴了幾個管事,要是有人問就如實的回答,只要是能幫大家伙兒過上好日子他們也不必隱瞞。

  老農又看著地琢磨了好一會兒,轉頭看著那個中年人嘆了口氣道:“人家才是有本事啊,這心胸就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叔,您說的是。”

  這年頭誰家有個什么好法子都是藏著掖著的,大家伙兒都習慣了,沒成想這如園還愿意拿出來告訴他們。

  也是不奇怪,畢竟那一家子都是從站場上下來的。

  地里的忙的熱火朝天,汪如心私有的一畝地里此刻也是人頭顫動,不過都是半大的孩子。

  有林知書的兩個孩子林懷睿和林懷珍兄妹倆,還有王清河家的小子王勝王多多兄弟兩并其他的幾個孩子,一個個拿著繩子在地里丈量土地,旁邊幾個不同的籃子里都擺放著麥種,這些麥種細看有些些許的不同。

  林懷睿跟著汪如心后面小心的記錄著,他們要將不同的辦法處理過的種子種到不同的地里,還要詳細記錄每一塊地上種地的生長過程,直到收獲的那一天。

  林懷睿得到這份差事的時候激動莫名,他今年十四歲,以前也曾跟著父親在書院念書,后來又跟著父親一路輾轉來到這里,整日的心中不安,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要搬走。

  父親雖然沒有明說他也知道現在是靠著汪家在過日子,而且,汪家是在朝廷的有門路的,也是為朝廷種地,要是種好了地汪家得了臉,他爹說不成也是有機會回去的。

  汪家好他家才能好,好不容易得了這份差事他要更加用心才行。

  汪如心現在心里眼里都只有她的種子,也沒空去想些這些小少年心里在琢磨什么,當然,在她的認知里這個年紀的還是個孩子,孩子又能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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