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并不是佘若雪,而是你的皇妹。”小丫在心里扇了自己無數個耳光,為了活下去,果真是節操掉了一地。
“本宮的妹妹?佘若雪,你怕是瘋了!”
“你是北辰國名義上的五公主,而我——是北辰國七公主!自然是你的皇妹。”
“佘若雪,你要點臉不?知道自己死期將至,走投無路,便開始編故事了?本宮告訴你,北辰國的七公主早就在七年前死了!”夜箐離冷眸微挑,嘴角勾起一絲得意,“而且,她是被本宮親手害死的!”
“你說什么?!”小丫清澈靈潔的雙眸里泛過一絲詫異,“你害死的?!難道當年在皇宮中叮咬我的腐尸蟲,是你故意放的?!”
“腐尸蟲?你怎么知道?!”夜箐離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警惕地望著小丫。
“那時候的我,不過才十歲,你為何要害我?!”
“你…”夜箐離再仔細的望著小丫的雙眸,與母后的模樣對比,竟越看越覺得二人相似…
“我就是北辰國七公主。”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佘若雪是真正的北辰國五公主,而我是她親生妹妹,容貌長得一模一樣也不足為奇。她在七年前遇見我,在我水葬之后,救下我,將我帶回這里,我失憶了,從而變成了她復仇的工具。”
“哼!本宮就說,失憶后的佘若雪怎的就同之前那個蠢貨判若兩人,性情大變?原來不是性情變了,你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可惜…若你不是小七,本宮或許可以饒你一命…”
小丫心中吐血,本想無節操地躲過一劫,沒想到,萬萬沒想到…自己今日難道就真的在劫難逃了?
“你為何要殺我?母后對你有養育之恩,你殺害她親生女兒,你還是人嗎?!”
“別說現在本宮知道她并非本宮的生母,以前,在宮里,本宮照樣要殺你。本宮能殺你一次,也能殺你第二次,你今日必須死!”
夜箐離總算明白過來,為何夜景天要查這個佘若雪的下落!他早就應該知道,這個佘若雪就是他最疼愛的七妹妹!而自己,并非母后的親生女兒!
“我們曾經到底有何仇怨?你非要置我于死地?!”死也要死個明白。
“仇怨?”夜箐離眼瞼微顫,“憑什么本宮一出生,便被扣上帶來厄運的煞星名聲?母后也因此被打入冷宮!而你…憑什么一出生,便被斷定為北辰國的福星,什么天降祥瑞,福星降生…母后便因你,離開冷宮,步步高升!”
“都是母后的孩子,為何你一出生榮華富貴,萬人寵愛?而我,就要生活在陰暗的冷宮,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與那些癲瘋殘忍的后宮女子爭搶一塊肉,一床可以保暖的破爛被褥!隨時被人欺辱,被人嘲諷奚落!”
“子民們逢災逢難,便是我的罪過,我就要被無辜鞭笞一頓,被打得體無完膚,而那些圍觀的人,還在一旁拍掌叫好!難道我出生便有錯?!從一出生,我便被父皇厭惡著,我一直在問,到底做錯了什么?要承受這些非人的痛苦?!”
夜箐離紅潤的眼眶抬眸凝視著小丫,“每當看見你的笑容之時,我就特別厭惡你,恨不得讓你從這世上立刻消失!”
小丫心底翻了一個白眼,“你遭受的這一切,我深表同情,但跟我有半毛錢關系?”
“有沒有關系都不重要,本宮就是看著不爽!”
“你——”
“噗嗤——”一聲,小丫尋聲望去,碧霜的肚子被劍刺穿。
“小霜霜——”一聲嘶吼。
小丫飛奔過去,劍寂麻利的將劍抽出,碧霜捂著肚子,踉蹌兩步,便倒在了小丫的懷里。
“小霜霜…”小丫淚如決堤。
碧霜張開嘴,想要說什么,但熱騰騰的鮮血噴涌而出,她顯得十分痛苦。那雙冷清的眸子越來越空洞,但還不忘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悄悄將懷中剩下的化尸粉遞給小丫。
“小霜霜…不要…”小丫一邊搖頭,一邊淚如雨下。
“小丫…別…別哭…”碧霜吃力的將手抬起,想要抹去小丫臉上的淚珠,但見自己手全是血,便又再次放下。
吃力的擠出一個笑容,“我…我本就該死…”
“一定要…替…婉月報仇…”碧霜吃力地說著話,血越來越多,“我相信你…可以的…”
碧霜堅信,只要小丫醒過來,就一定有辦法逃脫,一定有辦法活下去。
“小霜霜…堅持下去…小霜霜…”小丫伸手企圖擦干碧霜嘴角涌出的血,但血越擦越多。紅艷的血順著脖子,染紅了碧霜的衣服,也染紅了小丫的衣服。
碧霜望著墳墓后方,安靜的閉上眼。
“小霜霜——”
“小霜霜!”小丫嘶聲裂吼著,她顫抖著手摸著耳下的動脈。
緊閉雙眼,將碧霜小心翼翼地放在雪地里,生怕將她磕著碰著。
“為什么連她也不放過?!為什么?!”小丫緩緩站起身來,冷冷問道。
“你們姐妹三人感情深厚,就算今日本宮不殺她,她將來也會來找本宮報仇。倒不如趁現在一起解決掉,省的將來麻煩。”
一股寒風襲來,撕扯著小丫的裙擺,三千青絲凌風而舞,肆意狂撩。
小丫緊緊拽著手中的化尸粉,這是她唯一的勝算,并且,她還要同時殺了兩個武功高強之人。
這化尸粉,雖然能將尸體迅速腐化成尸水,但要基于被撒下藥粉的東西,不會動。這化尸粉對活人根本沒什么用處,頂多就是撒人家一身,掉進眼睛里妨礙視線。
夜箐離取出袖中的匕首,一步一步逼近小丫,面目猙獰的狂笑著:“今日,就讓本宮親手了結了你…”
小丫一步一步后退,而身后,就是萬丈懸崖,她已退無可退。
寒風呼嘯,是來自深淵的厲吼。
夜箐離揚起手中的匕首,朝著小丫狠狠刺來,“去死吧!”
小丫將手中的化尸粉向夜箐離撒去,夜箐離用長袖擋住。
“夜箐離,我告訴你,這是千年奇毒,除了我以外,沒人可以解!”小丫急中生智,胡編亂鄒。
“哼!你這藥粉根本沒有觸及到本宮的肌膚,本宮未曾中毒!”說著,又是一刀刺來。
“這毒是通過呼吸,進入身體的!”小丫急道,你總不能沒有呼吸吧!
“哼!本宮知道你詭計多端,擅長用毒,故而剛才早有防備,屏住呼吸!”夜箐離得意道,“受死吧!”
小丫半只腳已經踩空,而邊緣的雪十分松動,小丫為了躲避那一刀,身子向后仰。
“住手!”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有一雙手拉住了自己,小丫這才從懸崖邊上重新站穩,不然此刻已經摔了下去。
夜箐離手中的匕首也被打飛。
小丫捂住她心驚肉跳的小心肝兒,這才看清來人,“三哥?”
夜箐離看清來人,便知道夜景天是來阻止她今日的行動,情急之下,再對著小丫一掌,而這一掌,她用力十層的功力,必殺的決心。
“啪——”這始料未及的一掌,夜景天只用了五成力去接,夜景天沒料到夜箐離竟然毫不聽勸。
“噗——”一口鮮血吐出,還連帶著被擊下懸崖,而站在他身后剛剛站穩的小丫,還沒來得及換姿勢,便跟著被擠下懸崖。
但意料之外的是,小丫再次被一只手拉住。小丫望頭頂上看,原來是三哥用一只手抓住了懸崖邊上的荊棘藤蔓,而另一只手抓住了自己。
手指長的利刺,穿過血淋淋的手掌,鮮血順著手掌直流,小丫看著都心疼。
“小五,她是咱們的皇妹,快將我們拉上去。”夜景天吃力道。
夜景天心里知道,夜箐離并不知道自己知道當初她謀害小七的事。他是在給夜箐離一次選擇,重新選擇的機會,哪怕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夜箐離撿起地上掉落的匕首,蹲在懸崖邊上,心疼地望著夜景天那被荊棘刺穿的手,“二哥,咱們的小七,早就在七年前死了,她是騙你的。你放開拉著她的手,五妹妹這就拉你上來。”
“小五,她確實是小七,二哥與她早已滴血認親。她不是佘若雪,你放過她。”
“不管她是小七,還是佘若雪,她今日都必須死。今日若她不死,將來就是我死。二哥,你選她還是選我?”
“小五,她可是你親妹妹!”
“二哥,你早就知道我并非母后親手,為何還要騙我?”
“別再執迷不悟,若她死了,母后定然傷心欲絕。”
“對于母后來說,她早就是個死人。二哥,你放開她的手,只要你放開她的手,我立刻拉你上來。”二哥是那冰冷的后宮之中,除了母后和那個人,唯一給過自己溫暖的人,她對二哥,有情。
“三爺!”墨揚經過外面的廝殺,追了下來。
他想去救三爺,但奈何卻被劍寂纏住了。
“二哥是不會放手的!”夜景天眼神堅定道。
“三哥,你放手吧!我不想連累你!”小丫望了一眼身下的萬丈深淵,害怕的閉上了眼。
她恐高…
“說什么傻話,三哥絕不會放開你的手。”
夜箐離眼角流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既然如此,二哥就別怪我!”
“咵——”一聲,夜景天手逮住的荊棘藤蔓被一刀劃斷。
“我本不想殺你,都是你逼我的!”夜箐離對著懸崖下嘶吼。
“三爺——”墨揚望著夜景天被摔下懸崖,一時分心,被劍寂一劍封喉,倒在雪地里。
“啊——”小丫一聲慘叫,只聽見寒風呼呼響于耳邊,三千青絲肆意拍打在兩頰。
難道?我錦小丫今日真的就要命喪于此嗎?
不——
我不甘心!
夜箐離還沒死,自己一定不能死!
我要活著!
對!活著!
忽然,一抹白影飛來,小丫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什么托起,但它的力量卻不夠大,自己還是在不停往下墜,只不過,速度要慢上許多。
“嘭——”一聲,重重落在雪地里,小丫不省人事。
正在風雪里策馬奔騰的白陌染似乎聽見了小丫的吶喊,心口一陣刺痛,他回眸,望著鳳臨城的方向,蹙起了眉。
他心里感覺自己正在失去什么,但又一時說不清楚。
“少爺這是擔心少夫人?”辰逸問道。
白陌染沉默不語,圣白似雪的衣角在風雪中漫舞,白馬踏雪疾,狂風卷雪襲。
他冷峻的臉龐比冬雪還寒,自從小丫離開過后,他便再也沒笑過,恢復了曾經那般沉默寡言,冷若冰川的性子。
“放心吧,少爺。且不說瀾鳶和珂丫頭武功高強,再加上您特意留下的魅影,也不是一般人能動得了。況且,百曉莊外的那片花海,幾乎是無人能硬闖得進去,少爺您就放一百萬個心吧。下次再來百曉莊,就是將少夫人接回郾城的好日子。”辰逸滔滔不絕道。
白陌染眉頭深蹙,但自己總覺得心難安…
百曉莊,佘若雪的墳墓前。
劍寂用劍指著被鐵鏈鎖住,蜷縮在角落里,狼狽不堪的拓跋珣,“公主,他怎么辦?要不要殺人滅口?”
“不用,只一刀了結了他,豈不是太便宜了他?就讓他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茍延殘喘,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夜箐離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冷冷道。
“公主就不怕他將此事告訴拓跋玧,拓跋玧若知道咱們殺了太子妃,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兩國交戰是遲早的事,又何必在乎多這一件?當務之急,是盡快趕回北辰國。”她早已歸心似箭,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
待所有人都離去之后,百曉莊變成一片死寂,尸橫遍野,宛若人間煉獄。
夜景天帶來的所有人,都被夜箐離的暗衛斬殺,無一幸免。
拓跋珣爬過去,將碧霜曾經放在他身旁不遠處的被褥牽開,蓋在自己身上。
雪越來越大,沒多久,碧霜的尸體就被大雪掩埋。
一群看似商隊的人拉著物質,在雪地里緩緩向前行駛。
小男孩坐在馬車邊上,嘴里哼著他娘親教他的童謠。他的小臉兩腮有許多紅斑,像是常年被烈日所曬而長,雙眼皮兒的大眼睛,透露著他不諳世事與天真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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