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明天他就要娶新的壓寨夫人了,按照往常的規矩,我就要被送給他的兄弟們享用…”說著,眼淚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涌出來,哭花了臉。
“夫人,大當家的今兒個才回來,如今還在休息,自然不知您已經有孕這件喜事,若是知道了,或許就不會娶新的壓寨夫人了。”
“可我聽說,他帶回來那兩個女人,一個是太子的女人,一個是郾城府尹的千金,若真娶了她們,咱們黑涯寨還有好日子過嗎?”
“區區一個府尹千金,大當家的還真沒把她放眼里,反而是那個太子的女人,據說臉上有一塊丑陋的大黑斑,被華玥國上下的人稱之為妖女,深受太子喜愛,這要是動了她,恐怕…”
“你說,我能不傷心嗎?黑涯寨面臨危難,我的寶寶又該怎么辦?就算渡過此劫,平安生下他,總不能讓他也當個土匪吧?”
小丫仔細觀察她面前籃子里的繡花,能看出她的繡工十分了得,言談舉止,皆有大家閨秀的姿態,想必是位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被擄了來成了大黑胡子的夫人,如今已經懷有身孕,大黑胡子還全然不知,見她房內的一應擺設,身著打扮,想來這個大黑胡子很是寵愛她,不然不會如此善待她。
小丫趕緊俯下身子,跟身后的蘇流鈺做了一個手勢,倆人佝僂著身子準備離開的小院子。
“咔嚓——”一聲,從蘇流鈺的腳下傳來。
“誰?誰在外面!”那丫鬟倒是十分警覺,聽到響聲。
蘇流鈺被嚇得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小丫一把拉過她,藏到轉角處,正好窗戶看不到。
“嘎吱——”一聲,果然,那丫鬟首先打開窗,探出頭四處張望,卻只看見樹上的落葉被風吹下來幾片,并無異樣,便關上窗。
趁著這個空隙時間,小丫拉著一臉愣然的蘇流鈺跑出了院子,這個時候房間門被打開了,丫鬟走出來,四處瞅了瞅。
“芝香,可發現什么了?”屋里的夫人問道。
“夫人,沒人。應該是風吹落干樹枝掉地上發出的聲響。”便又進屋去了。
倆人再跑了一段距離,一路上倒是都沒碰見什么人,這黑涯寨的防守倒是十分松懈。
可小丫心里十分納悶,這不應該啊,就算沒有什么人巡邏,也不至于一路上就碰見兩個巡邏的土匪啊?上千人的寨子,難道不需要嚴防死守嗎?劫了太子的女人,難道不應該加強守衛嗎?絲毫不怕有官府的人來剿滅山寨?就算是背后真有朝廷的人撐腰,也不敢如此狂妄啊?
這寨子倒是挺大的,兜兜轉轉許久,都沒找著出去的路,此刻卻聞到一股香味,兩天顆米未進的倆人,聞到這味道,肚子不免咕咕叫起來了。
蘇流鈺尷尬地捂住自己鬧騰的肚子,對著小丫擠出一個笑容。
小丫瞅了瞅她的肚子,“一時半會兒沒找著出去的路,這個點廚房應該沒人,我們先去找點東西填飽肚子,吃飽了才有力氣逃。”
廚房倒是挺大的,門口有一顆古樹,長得格外茂盛,樹下有一口古井,旁邊還打著一桶晶瑩透亮的水,又渴又餓的倆人,趕緊上前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慢點喝,小心嗆著。”不知何時,身后多了一個老頭,充滿慈愛地笑道。
小丫本來沒被嗆到,背后突然出來一個聲音,倒是被嚇到了,一不留神,被嗆得不輕,趕緊抓著胸脯,“咳咳…咳咳…”
“小伙子,我剛剛才提醒了你,水要慢點喝,否則容易被嗆到,你看,果然被嗆到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老頭緩緩道。
小丫瞬間心里翻了個白眼,若不是你像鬼一樣突然出現在身后,冷不丁的來一句,我能嗆到嗎我!
蘇流鈺趕緊跟小丫遞眼色,我們被發現了,怎么辦?!
小丫示意她沉住氣,對方叫她小伙子,應該以為她們是寨子里的土匪。這黑涯寨土匪幾千人,有不認識的很正常。
放下手中的木瓢,小丫擼起袖子擦干嘴角的水,轉身笑道:“咳咳…謝謝老伯…我們只是有些口渴,現在不渴了,先走了。”
說著,拉起蘇流鈺就要往外走。
“站住。”老頭冷冷兩個字。
小丫與蘇流鈺愣在原地。
難道是被他發現了?!小丫手中的力道不由得變大了,蘇流鈺的手被越抓越緊,蘇流鈺感覺到小丫的緊張,自然也害怕起來。
“老伯…我們不是…”蘇流鈺轉身連忙道。
“你們是不是餓了?想來廚房尋點東西吃?”老伯笑道。
小丫一聽,心中一喜,滿臉笑容的轉身道:“對,老伯,您果然料事如神,我們半夜餓了,想來廚房尋點東西吃,沒想到被你發現了。”
原來是虛驚一場,蘇流鈺趕緊附和道:“對,對!我們就是來找東西吃的。”
“進來吧。”老頭說完,便推開廚房門,走了進去,十分熟悉。
小丫與蘇流鈺面面相覷,還是跟了進去。
這個廚房寬大,廚具一應俱全,各種果蔬魚肉,若不是知道在黑涯寨,還以為進了哪個大戶人家的廚房,如此富裕,難怪連這黑涯寨的耗子個個都肥頭大耳!
只知道這黑涯寨在洛冰城附近猖獗已久,官府都拿他們無可奈何,沒曾想,這黑涯寨竟然如此富裕!再看看華玥國遍地的流民,餓殍滿地,這到底是個什么世道?土匪與官個個富裕,卻唯獨百姓苦不堪言!
“小伙子,愣著干啥呢?過來拿兩個饃饃吃吧。”老頭一臉慈祥地朝小丫笑道,而蘇流鈺早就抓起兩個饃饃,一邊一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此刻竟然絲毫也不顧及自己的大小姐姿態,顯然是餓極了。
小丫接過老伯手中的饃饃,“謝謝老伯。”
“慢點吃,小心噎著。”
“嗯。”
老伯再從蒸籠里拿出兩個饃饃,遞給小丫,“快離開這里吧,一會兒送酒的人該來了,你們還是邊走邊吃吧。”說著,把倆人推搡著,推出了門外。他頭發花白,滿臉皺紋,可偏偏生了一張慈祥的臉,笑起來和藹可親。
“謝謝老伯!”小丫感激道,將饃饃放進懷里,趕緊拉著蘇流鈺走了。
老伯望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輕輕將燈熄滅,再將門關好,像什么事都未曾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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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兩聲“謝謝老伯”,
感謝的東西是完全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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