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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周旋

  蘇流鈺細細思量,可明明剛開始的時候,她們露出的是傾慕的眼神,說明織女繡舞確實是讓她們另眼相看的,“不對!她們是在見過你繡的那瑤臺玉鳳凋零之后,才變的臉色。”

  “荷花已無擎雨蓋,采菊猶有傲霜枝。如此高深的意境,又怎會出錯?”

  蘇流鈺一聽,此言倒也有理,便悻悻道:“量你也不敢耍花樣!是你一人獨自來的吧?”

  “是。”

  “你最好別耍什么花樣,否則…”

  “不信,你看看周圍還有其他人嗎?”

  蘇流鈺撩開帷帳,四處瞟了瞟,這才回過頭來,嘴角掠過一絲冰冷道:“我這就帶你去見你的好姐妹!”

  蘇流鈺從衣袖中掏出一張黑色的布條,蒙在了小丫的眼睛之上。

  冷冷對著車夫吩咐道:“啟程吧!”

  “駕——”車夫輕呵一聲,這才駕著馬車緩緩離開。

  小丫摸索著,將一早準備好的藥粉袋子不知不覺地伸出窗外,只見袋子里的粉末隨風飄揚。

  雖然回到郾城已經有些時日,但自己對郾城其實并不熟悉,卻聽到朝陽街便小販喊著賣面具,之后有聽見渾厚的中年男子叫賣紅棗糕,便知道這是來到了城中心,但奇怪的是,這馬車又在城里兜兜轉了好幾圈,才駛出郾城。

  待人聲漸遠的時候,小丫便偷偷收起袋子,換了另外一個袋子。此刻卻聽到有個村婦扯著嗓子道:“這明明就給你舀得滿滿的一碗粥了,你瞎嘀咕什么!下一個!”

  “這…這根本吃不飽嘛!”有個青年男子埋怨道。

  “有得吃都不錯了,還管你吃飽,別人還吃不吃了?!愛吃不吃!靠邊站!”

  看來這里便是城外十里亭了,小丫心想。

  只是過了十里亭有個岔路口,前行的馬車不是朝南方走,而是轉向了北方,小丫隱隱覺得不妙,不由得握緊手中的小瓶子。

  “你要帶我去哪兒?”小丫警惕地問道。

  “不是說了,帶你去見婉月嗎?”蘇流鈺嘴角揚起得意的弧度。

  白陌染明明查到婉月在郾城南邊的荊棘山上,而她顯然不是要帶自己去見婉月,那么,她必然是動了其他心思。

  “蘇流鈺,你可知道,今日那支撐紗幔的木樁子,怎么偏偏在那個時候就斷裂了?”

  “為什么?難道不是巧合嗎?”

  “我看過,那木樁斷裂之處,格外整齊,不似自然斷裂,而是被人用某種東西故意從中打斷。”而且,還故意讓倒下的樁子砸向自己,對方應該是沖著自己來的。

  “你想說什么?”

  “恐怕,你不會織女繡這件事,已經有人懷疑了,想故意當面揭穿你找人替舞這件事。”

  “你胡說!我不會織女繡這件事,只有你知道!除了你,沒人會揭穿我!”

  “你錯了,若是沒有旁人知道,白公子又怎會出手幫你解圍?”盡管知道自己身處險境,但依然淡定從容,絲毫不懼。

  蘇流鈺還沒來得及細想剛剛菊花宴上發生的事,心里只氣憤為何沒有達到自己想要的一鳴驚人的效果,現在想來,白公子的行為確實可疑,如果他不知道紅色簾子后面有人,又怎會出手替自己解圍,那他又是從何知道的?在抬頭看著小丫,“是你告訴他的?”

  “他怎么知道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知道了,而且,還不止他一人知道了,打斷樁子的另有其人。若我今日遇到任何不測,以后,恐怕你再也不可能繡舞了,所以,余生那么漫長,你的謊言終究會被拆穿,也必然會遭遇身敗名裂的那一天!但若我活著就不一樣了,我活著可以繼續為你替舞,何樂而不為?”

  小丫不慢不急地說這一番話,看似簡單的推斷,但卻字字誅心,直戳中蘇流鈺的顧慮。蘇流鈺自然最在乎的便是名譽,一聽要身敗名裂,蘇流鈺心亂如麻,明明母親出門之時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殺了錦小丫才能保萬全,可如今經過小丫這么一說,心中便猶豫不定,不知該如何決斷。

  瞧出了蘇流鈺的動搖,小丫趕緊趁熱打鐵,柔聲道:“怎么樣?以后你做郾城中最傲嬌的千金小姐,我在幕后為你替舞,只要你不傷害婉月。”

  婉月?婉月!對!婉月已經被母親的人給處理了,若是小丫知道婉月死在自己手中,那還得了,不能心軟,雖說那些名聲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命!必須要借此機會除掉她,以絕后患!蘇流鈺想著,目光變得愈發寒冷。

  郾城以南的荊棘山上。

  一座殘破不堪的古廟里,地上一堆枯萎的稻草,歪歪倒倒的佛像,幾根退了顏色的破布條飄蕩在房梁之上,房頂的瓦片也是熙熙攘攘,瓦縫之間,還有幾滴欲墜不墜的水珠子,掛在瓦弦邊,被初升的太陽映得晶瑩透亮。

  在一堆被昨夜暴雨淋濕的枯草桿旁邊,蜷縮著一位身著靛青色紗衣女子,手被反綁在身后,眼睛上蒙著一張黑布條,膚白若雪的左臉上,非常醒目的一個的手掌印,或許是下手太重,左臉看著卻有些許浮腫。

  “嚓…嚓…”門外傳來腳踩在枯草上的聲音。

  婉月抬起頭來,聽見有人偷偷摸摸進來。

  一個蒙面黑衣人走到她跟前,從懷里掏出一個雞腿和一個饅頭,“你餓了吧,這個給你吃,這饅頭是在你施粥的那個地方拿的,這個雞腿是我剛剛故意偷偷留下的,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不用害怕,過了今日,他們會把你放了的。”

  婉月將臉別開,干裂的唇未曾開口。

  蒙面黑衣人仿佛看穿了她的顧慮,撓了撓后腦勺,憨憨地道:“你放心吧,我不會害你的。”

  “你們到底是誰?為何要綁架我?”婉月冷冷道。

  “這個你就別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是個有錢的夫人要綁架你的,這是我們這行的規矩。”剛說完,才發覺失言,趕忙捂住嘴巴。

  “有錢的夫人?”自己在郾城中并未跟任何人結仇,更不可能認識什么有錢的夫人,難道對方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你別問了,我不說,我不能說,我堅決不能說!”憨憨的蒙面黑衣人更像是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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