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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四九章 正大光明授舍我,羽升眾視無人知

  四舍?

  徐小受下意識轉眸看向桑老,表情和圍觀的大多數人一樣,懵了一下。

  “什么是四舍?”

  “古武的開竅刺穴之法?”

  “但我也只聽說過八門七宿,最強的,好像是古武六道吧?”

  “不!聽說六道并不是最強的,古武最高也不止是六道,只不過是神亦最高只展現了六道…”

  “為什么?”

  “因為,夠用了。”

  周圍人七嘴八舌議論著,但并沒有一個能給出與四舍相關的訊息。

  古劍道在當今圣神大陸還有傳承。

  古武卻近乎是一脈單傳,聽說還得靠神亦自己去反推大道盡頭。

  連圣神殿堂的體部都研究不出個所以然來,周圍這些把精力都放在煉靈道上的煉靈師,自然也知之不多。

  桑老倒是了解一些,低著聲音,像在念咒一樣猛念道:

  “九宮八門七宿六道,四舍三界兩儀一尊。”

  “這,就是古武!”

  徐小受凜然一驚,九八七六的那什么他都聽說過,也見識過。

  但本以為六道就算不是巔峰,也是極高極高的境界了,畢竟六道神亦已可獨戰締嬰圣株。

  不曾想,后面還有這么一長串?

  九八七六,只是走完了古武的一半,走完一半,還有一半?

  “你在開玩笑嗎?”徐小受也低著聲音回應,有了幾分驚駭:

  “六道能打低境圣帝,四舍三界,那不封神稱祖?”

  “余下個兩儀一尊,是要把祖神都吊起來打的意思嗎?”

  “還有,按這個排…五呢?你吃了?”

  桑老沉默著搖頭,顯然他知道的就這么多了,將目光投向了前方神亦。

  “你不知古武?”神亦開口了。

  兜兜轉轉一圈,他以為徐小受是天生的古武苗子,也有著大量的前期訓練基礎。

  否則,這小子體質不會這么強。

  不曾想,原來他無知到這個地步上,連古武的基礎口訣都不知。

  這和劍仙不識九大劍術、十八劍流、三千劍道分別是什么,有何區別?

  不待徐小受開口多問,神亦邊走往前邊道:

  “無袖說差了。”

  “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九宮八門七宿六道,四舍三界兩儀一尊,缺五無極——這,才是古武!”

  缺五…

  無極…

  徐小受不明覺厲。

  敢情還有兩個?

  給別人一條活路吧!

  “‘缺五’是一門拳法,本名‘五于缺拳’,乃古武集大成之后方可習得的此流此派中唯一一門古拳法,你應該有點印象。”

  等了一陣,徐小受依舊面露迷茫,神亦微搖頭道:

  “神等碎拳。”

  這徐小受就有印象了。

  玉京城還在玉京城那會,神亦虛像出來,開了六道殺上圣山,差點一拳打穿那倒懸山。

  其間,唯一使用過的有名字的拳法,就叫“神等碎拳”。

  “我記起來了。”徐小受若有所思。

  “那,就是缺五的簡化版,算是剛入門的第一…”神亦一頷首,“第零拳吧。”

  等等!

  你說什么!

  你讓我捋一下…

  徐小受思緒都給整停滯了。

  連入門都不是的第零拳,亦寶你長得濃眉大眼的,也學會開玩笑了嗎?

  神亦顯然不會開玩笑,平靜講完缺五后,轉又提到了無極:

  “無極,你短時間內就不用想了,些許遙遠。”

  “就連我,此時都還沒參破,也許無極本不存在。”

  噢,我的亦寶,我現在不想無極,我現在只想知道你究竟有多強…徐小受遲疑著開口問:

  “也就是說,除了無極,你都掌握了?”

  神亦沉默。

  良久略一側眸,掃著四下驚疑著的圍觀群眾,平靜的臉色捎上了幾分嫌棄,那眼神仿佛在說:

  你是沒有腦子的嗎?

  這么多人看著,這問題好這么直接問出來?

  很快,周邊低低的議論聲就煮沸了,怎么壓都壓不住:

  “不是吧,我知道神亦強,他強到這個地步?”

  “十尊座是沒有上限的嗎,當年‘鬼門關,神稱神’已經夠離譜了,現在再告訴我,這連神亦的一半實力都沒有?”

  “圣奴有此人,何須遮遮掩掩,直接殺上圣山,殺上五大圣帝世…”

  “咳咳!老趙,慎言!”

  一下所有人都安靜了。

  大伙兒目光齊齊望向退到了好遠好遠之外的月宮離身上。

  月宮離雙手拘束地貼在大腿兩側,背是微微佝著的,似乎這樣就能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沒用!

  被所有人盯上后,他又訕訕地扯開嘴角,干笑了兩聲,仿佛在說:

  我是菜雞,不要看我,你們繼續。

  也不可能!

  神亦順著人群視線,望向那個俊俏的小白臉。

  小白臉臉上快速堆砌出了笑容,呵呵搖著起了招呼:

  “好久不見,我們當年見過的,好幾面呢。”

  神亦看著。

  黃泉便默默后撤了半步,腳踩在地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月宮離直接跳腳了,轉過頭破口大罵:“你干什么!我們是盟友!盟友!”

  黃泉再退半步,似乎只要神亦決定出手,他就可以立即拋棄這個盟友。

  “她弟弟。”神亦思索后道。

  “啊對對!”月宮離興奮了,“我跟香杳杳也熟,我們一起去寒宮帝境寒水潭那里釣過蝦呢…我姐姐也在!三個人!”

  周圍又低低議論起來了。

  隱約中,有傳來一些悍不畏死的聲音:

  “他不是新任的紅衣執道主宰嗎,也太孬了吧,好像還是個圣帝傳人?”

  “道璇璣都強他一百倍!”

  “這就是十尊座的壓迫感嗎,神亦…不過,月宮離還和香杳杳認識?”

  “他姐姐是月宮奴吧,絕色榜一那個?”

  “我就說香姨也不簡單…”

  議論紛紛,什么都有。

  徐小受捂著腦門,嗡嗡嗡的有些發暈。

  他敢說月宮離這波慫認的,起碼有九成是裝的。

  但有唯一一點是假不了的,他是真不希望在這里和神亦開戰。

  其實吧,誰想呢?

  換在圣神大陸,亦是如此!

  徐小受倒有心想也驅使一次神亦,讓他別追締嬰圣株了,在這里徹底把月宮離嘎了,這個比較重要。

  但見著月宮離粗劣的套近乎完后,神亦無波無瀾挪回了目光,顯然也不欲打他。

  徐小受便不好再開口了。

  開玩笑,是誰都驅使得了神亦的嗎,沒看到桑老水鬼等,一個屁都沒放么?

  他還想學四舍呢!

  但話到嘴邊說不出,自是憋得整個人都難受得緊,連帶著,徐小受都有些厭惡起香姨來了。

  啊!亦寶,我愿意舍棄杏界內、杏界外所有的寶,只換你一個,你從此聽命于我可以嗎?

  啊!不行了,我亦癮犯了,好想尖叫,扭曲,蠕動,陰暗爬行…

  啊!香杳杳,我和你勢不兩立!

  “你怎么了?”神亦望著突然捂著腦袋有些痙攣的徐小受,皺了皺眉。

  桑老快速上前一步,隨口打岔道:

  “他犯病了。”

  他大概知曉這逆徒此時在想什么。

  但馭神之道,除了香杳杳,其他人迄今真沒能摸出個準兒來,連八尊諳都不行。

  有些話想想就好,憋在心里就行,決計不能說出口。

  “四舍,是什么?”桑老代為問道。

  徐小受猛一激靈,腿都不磨了,莊重嚴肅地看向神亦,全身上下只剩好學。

  這似乎也并不是可以當著眾人的面直接講的話題…徐小受又惡狠狠一板臉,想要把全場所有人清走,包括月宮離。

  神亦卻沒有任何遲頓,灑然開口:

  “人如名劍,天生自晦,開竅刺穴,逐層天解。”

  “九宮八門七宿六道,修的是外,是可外化的戰斗力。”

  “四舍三界兩儀一尊,修的是內,重意境感悟與超脫,外化的部分已是不多。”

  “這后四者,較之于前四者,對大部分人而言其實并不重要,因為畢生難以達到。”

  “所以,也不存在將之修完,才算走完古武一道的概念。”

  “相反,學完六道,古武就算吃下九成了。”

  神亦定定望著徐小受,率先糾正了新手可能存有的認知誤區。

  這樣子…

  徐小受這才恍然,按照他的想法,那確實四舍三界完,可能就得以媲美祖神了。

  兩儀一尊?

  還尊個屁!

  橫霸五域,羽升神境了都!

  周遭圍觀者也是各自點頭,若有所思,該記的記,該學的學,但都在等重點。

  所以,四舍呢…月宮離也是眸含期待。

  同大多數人的想法一樣,他此刻也只剩下唯一一個念頭:

  “也許,我也有古武神亦之姿?”

  神亦自是將旁側眾人的眼神盡收眼底,然只無奈暗嘆。

  類似的話,他以前不知道說了多少,教了多少。

  十尊座時期,也有人秉著求戰之說,實為求教,他都不吝言辭,能教的都教了。

  但是…

  古武,門檻真的太高!

  “四舍,舍棄之意。”

  “此境觸及‘明辨我,超道化’之悟,分別為舍身、舍靈、舍意、舍我。”

  “身靈意我,四般皆去,大道化中,返璞歸真。”

  一頓,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神亦就此停住。

  月宮離還生怕自己忘了,被什么力量給指引、遺忘了。

  他玉簡都不掏,就掏了個古老的竹簡在記。

  神亦這一頓,他就如學堂上最埋頭苦讀的那個,因由安靜抬起了頭來。

  徐小受也等了一下。

  神亦看著他,并無后話。

  他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一抽道:

  “就這?”

  神亦點頭。

  “就這。”

  徐小受臉色一下拉垮了。

  他知曉神亦不會教,不是個好老師。

  但人間道、餓鬼道那會,也說了挺多啊。

  口訣什么的也可以,最起碼我聽完自個兒琢磨后,能有所悟!

  現在呢?

  越到難的,你越簡略?

  就解釋了一下“四舍”的概念,教完了?

  “意的東西,難以言傳,只能身教。”神亦略感有些抱歉。

  “請。”

  徐小受不廢話,往前伸手,示意展示。

  神亦卻沒有直接來,而是神情凝重了些,再道:

  “開到六道,就是極限,這不是玩笑話。”

  “至少在圣神大陸,六道就可以算是古武的巔峰了,往上的你需記住,一個都不能動。”

  “因為四舍三界兩儀一尊,有一算一,你都可以理解成‘血祭’、‘血遁’等獻祭之術,施之必死!”

  啪啪啪…

  圍觀份子齊齊將玉簡、竹簡扔在了地上,一個個仿被調戲了般,臉上只剩下慍怒。

  搞什么啊!

  弄半天,原來開“四舍”會死?

  你早說啊!

  你早說,我還學個雞毛?

  我學來嫌投胎不夠早,死得不夠快,給自己加點速?

  月宮離下巴也掉在了地上,竹簡倒是還緊緊攥著,他畢竟眼界高。

  獻祭嘛,其實就是代價大點,是命。

  只要富有,找找東西,總能有等價替代的。

  “必死?”徐小受則是有疑直問。

  “是的,不用心存僥幸,在圣神大陸,施之必死——四舍,舍棄的就是你的全部!”

  徐小受敏銳察覺到了重點:“在這里,反而不會死?”

  “對!”

  這話一出,方才被扔在地上的玉簡、竹簡,又全部給拿了起來。

  月宮離呵呵笑了一下。

  我就說嘛,代價而已,不怕。

  神亦抬起手,觸摸著虛空:“你應該感受得到,神之遺跡的規則,較之于圣神大陸的,高了不止一層。”

  是的!

  這點,徐小受早有體會。

  同時,他也明白了神亦在說的到底是什么:

  早在進入神之遺跡后的第一時間,徐小受便感應出來了,此地規則層次甚高。

  名劍在圣神大陸需要自晦,需要主動天解,在這里或許不用。

  靈藥、圣藥在那一邊需要自晦,在這里可以茁壯成長。

  就連奧義,在五域80就是極限了,再要觸及,就得被大道同化。

  在這里,好像可以再往前挺一挺,才會觸碰到那個“禁忌”。

  “你明白就好。”

  神亦見徐小受了然,同時腳下又旋展出了此前學六道時出現的古武奧義陣圖。

  一笑,他也跳過了自己最不喜歡的講解部分,將雙臂猛一抬舉,低喝道:

  “四舍·舍身!”

  一瞬間,神亦的身體像被無形的火焰點燃,劇烈“燃燒”起來。

  從腳,到膝,到胯,到腹,到手,到胸,到肩,到頭…

  一切,迅速消失!

  當眾獻祭!

  “啊?”

  別說月宮離懵了。

  周遭所有圍觀群眾,也抓著各自手上玉簡、竹簡懵了。

  不是,我眼睛也沒眨啊。

  這中間是漏了哪一步嗎,怎么還沒弄懂,你直接開始獻祭了?

  不是才說到“規則”嗎…

  思緒只這么一閃,神亦的身體已經被他完全舍棄,換來了其他的力量,虛空中很快傳出了又一聲:

  “四舍·舍靈!”

  登時,眾人無不盡開靈魂手段。

  徐小受更是雙目中幽暗小劍凝出,以鬼劍術的方式,清晰瞅見了神亦的靈魂體在以同樣的方式快速“自燃”。

  很恐怖!

  真就是完全舍棄,沒有半分留戀!

  像是被被動之拳打中后,再給幻滅一指射中,此時神亦連身帶魂,十分干脆地“死”在了所有人眼前!

  “這就沒了?”

  “這他娘是邪術吧!”

  “老子不學了,這古武四舍,誰愛學誰學!”

  無數人又扔下了手中玉簡、竹簡。

  確實看上去這就同獻祭自我毫無區別。

  神亦說會死,本來大家還有點不信邪,至少“我上我肯定不會死”的心態是有點。

  現在看來…

  他措辭也太小心翼翼了吧,這哪里是“會死”,這分明就是在“自殺”!

  “四舍·舍意!”

  至此,聲音已變得極為渺弱。

  少數精修意志一道的,才可見神亦虛幻無形的抽象意志形態,跟著被舍棄掉。

  徐小受是開了落英界,開著無有劍流,置換真實與虛無兩種形態,才見著的這一幕。

  他還在思忖著這“四舍”到底該不該學之時…

  于無聲處驚雷。

  前方忽有神光降下,接引一模糊輪廓羽升上境——第十八重天!

  全場所有人都看到了。

  所有人卻都抓著玉簡、竹簡,懵了一下,感覺有什么東西不見了。

  “是誰偷走了我的記憶!”

  后方陡起一聲駭然之聲。

  諸人回頭后,但見一老者指著那輪回天升柱,指著不遠處戰場…

  “有人!”

  “方才有人在打那祖樹的!”

  “我怎的想不起來了,還有這柱子,我們圍在這里,是有一個人在講…”

  他突然頓住了,望著手上空白的玉簡,像是見鬼了般瞳孔驟凝:

  “空的!”

  “我剛才明明記下了什么東西…”

  月宮離頓時也覺腦后一陣發涼,蹙眉苦思,亦回憶不起方才發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玉簡、竹簡都空白了。

  所有人的記憶,都像是被人偷走了一段。

  只有他怔怔望著手中古老竹簡上的用特殊力量保存著的十六古字,陷入了沉思:

  “身靈意我,四般皆去。(小烏龜)”

  “大道化中,返璞歸真。(小金魚)”

  我,在記的是什么?

  嘶!這上面畫著的兩個小動物,也是必需的嗎?

  徐小受也愣住了,望著身前空無一人的方向,忘卻了自己方才在做什么。

  沉默了好久,他抬起頭來,剛想罵娘。

  忽然發現前方羽升上境之地,所有人都看著的地方,蹲在地上明明有一人影,卻無人發覺。

  “焦慮哥?”

  徐小受驚疑著上前一步。

  月宮離身子猛一震,趕忙揉揉眼,順著徐小受的方向望去。

  沒有人!

  可惡可惡可惡…

  為什么還是看不到?

  空余恨!焦慮哥就是空余恨吧,我之前也跟他同行了一段,我記住了的!

  月宮離覺著煩躁,所有人只覺毛骨悚然。

  記憶丟失已經夠恐怖了,現在受爺還望著一個虛無的“人”,驚喜交加聊了起來:

  “你怎么在這里?告訴我,剛剛發生了什么?”

  沙沙,風在回應。

  “我?什么舍我?四舍又是什么?”

  呼呼,恐懼在蔓延。

  “不是吧,你說他羽升上境了?明辨我超道化的那個?那他豈不是能見到染茗?”

  呃…所有人腦海里閃過方才那個羽升成功的人影,只覺這個地方,突然變得好生可怕。

  “我有點不舒服,我先撤了。”

  “我山谷那邊的靈藥成熟了,我去摘一下。”

  “你們都走,那老夫也。”

  “離大人,要不我們也?”

  “你可閉嘴吧你!”月宮離沒好氣地回頭罵著,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四下張望后驚問道:

  “黃泉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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