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楊沁芳為首的‘羅剎營’就品嘗到了慘敗的滋味。
楊侗將羅剎營拉到變得空空蕩蕩的北邙山大營,在山中選出一片區域,讓她們和修羅衛對決,在同等兵力的下,羅剎營全軍覆沒,而修羅衛僅是損失十一人。
楊沁芳不服,楊侗也滿足她的意愿,由她指定地點,接著再拼,結果依然,心高氣傲的羅剎營慘遭打擊,士氣喪失,導致對決的時間一次比一次短、一次比一次慘。待到修羅衛打出以零傷亡滅掉修羅營的成績時,羅剎營終于不再死鴨子嘴硬,對修羅衛心服口服,抱以由衷的仰慕。
“羅剎營的姑娘們,你們是好樣的!比朕想象中強得太多。”
一外山丘之上,楊侗高高站立,面對著如若泥猴的羅剎營女兵說道,在他身后是修羅營主將陰明月、副將蔡薇,二人都戴上了猙獰的青銅面具,在陽光顯得威嚴嚇人。
羅剎營的一百零三名女子聽到楊侗這話,都羞紅了臉,如果這話在對決之前說,她們會感到驕傲;但是被同為女人的修羅衛一次次收拾,她們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盲目膨脹的驕傲丟得一干二凈,有的只是濃濃的羞愧,哪里高興得起來?
“朕說的是實話,并非是嘲諷你們!修羅衛創立至今,與各方勢力的正規諜者斗智斗勇,經歷了無數生死洗禮,她們輕松贏得了你們并非一日之功;而你們一沒有經過系統訓練,二沒有與正規的、強大的諜者作戰經驗,只是和不入流的山賊對弈,按照你們初次對決取到的成績來說,你們足以自豪了!不過,你們的缺點也很明顯,歸結起來就是沒有韌性,失敗后,你們就喪失了斗志,這才是最不可救藥的。”
“你們讓朕和你們的父母兄弟都很意外,誰能想到,百多個嬌滴滴的官宦女子利用課余時間做出如此默默無聞,卻又轟轟烈烈的事情?你們的能力已經用數千名土匪的首級來證明,你們的本事,讓大隋無數男兒汗顏。你們很聰明,知道先找不入流的小山寨訓練,知道同心協力、冷靜去解決問題;可同時,你們相當愚蠢,你們頭腦發熱,冒冒失失去剿滅山賊,如果你們出事了,你們的父母連你們怎么死,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不僅會痛苦一輩子,還會連累到清華學宮萬余名師生,因為你們是學宮的學生,如果少了某一個人,學宮都得負責,大動干戈之下,不少人會受到牽連,不少人會失去現有職務,不少家庭會失去美妙的生活。”
“如果朕追究下去,昨天會有好十幾個人的父親被砍頭,首先被砍的是姜行本、宇文儒童,因為他們的女兒從他們書房中,盜取開天院新式武器的設計圖紙;第三個被砍的便是辛辛苦苦布設防御、安置災民的鄧暠將軍,只因他的軍令被人竊取;第四個被砍的是房玄齡,因為盜取軍令的主意是房秀珠所出…第五個被砍的是楊恭仁…所以,你們應該要慶幸,慶幸自己沒有鬧出更多的風流,否則,第一個死的不是敵人,而是你們的父親、兄長!你們為國效力之志可嘉,但你們不能給別人制造麻煩,更不能讓疼愛你們的親人品嘗你們沖動的惡果,這是最基本、最起碼的責任心!如果再有下次,你們親人的性命將是你們愚蠢行為所付出的代價!要是覺得朕在開玩笑,大可再試一回。”
楊侗的聲音很平淡,只是笑吟吟的說著,可不怎么的,眾女只覺得一股如山威嚴如同一把鋒利的寶劍,時時刻刻懸在自己的頭上一般,壓得人都喘不過氣來,仿佛隨時會轟然壓下!昨晚上哭得死去活來的鄧瑜噤若寒蟬,她品嘗到害死父親的那種痛徹心扉的滋味了,那種痛、悔讓她恨不得死去,緊跟而來的失去復得讓她知道親人活著是多么幸福,現在讓她去盜軍令,打死她都不干,她已經知道沖動的后果是多么嚴重,感覺自己仿佛在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其他被點名的女孩也不例外,誰都不敢再拿自己父親的老命去開玩笑了。
楊侗看著這些女孩,接著說道:“戰場之上,刀槍無眼,更不分貴賤,不管你是皇帝、太子、公主、郡主、縣主、大家閨秀,還是普通將士,一旦中招照死不誤;戰死沙場是軍人的歸宿,有朝一日死了,你們的父母會肝腸寸斷;另外,你們是女人,這個身份就注定你們沒有痛快死去的資格,你們攻陷不少山寨,應該見過不少可憐的女子…那些女子,就是你們淪陷敵軍后的最好榜樣,日后便是僥幸獲救,你們的父母、兄弟為了家族的顏面,恐怕都不會讓你們回家…那時候你們的下場是有親不能認、有家不能歸…過著孤孤單單漂泊的日子…”
說到這里,目光盯在了楊沁芳、楊宓、楊芷身上,又繼續道:“你們三人也不例外,如果你們落入敵手,朕不但不會救你們,還會傾盡全力將你們處死,朕也不想如此冷酷無情,但是皇族尊嚴必須得維護,不容任何一人去玷污,這一點,博陵王、楊尚書絕對會支持朕的,所以你們一旦從軍,就和普通士兵一樣,不要對家族力量懷有半點幻想!還有孔萱,你現在的身份是唐王未婚妻子,終有一天是皇族中人,你的待遇和她們三人一模一樣。”
“這后果你們任何人都有可能碰到,朕不是危言聳聽!現在朕給你們重新選擇的機會,如果是朕,朕會離開這條充滿荊棘和絕望的路,回家過上衣食無憂、安安穩穩的富足日子。你們不要看修羅衛,她們的戰斗任務也在一一減少,日后也將一一退役,歸于家庭。”楊侗不希望這些嬌滴滴的女孩有一個悲慘的命運,便將后果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見到一些人有退堂鼓的模樣,楊侗索性點名道:“孔萱,說出你的選擇。”
“公主說過,我們對大隋有用。”
“生命對于每個人都只有一次,朕聽想你們自己的真實想法,而不是廬江的想法。”楊侗沉聲道。
孔萱看向楊沁芳,咬了咬嘴唇,猶豫片刻后,道:“我不怕死,我怕生不如死,皇室和家族的顏面太沉重了,我,我也背負不了失敗的后果。公主,對不起!”
經過昨晚的威懾,以及今日的打擊,楊沁芳顯是懂事了不少,強笑道:“你的選擇是對的,我不怪你。我們以后還是好朋友!”
“皇妹,你們呢?”成功瓦解掉一名羅剎營頭目的楊侗,看向了另外兩名頭目。
楊宓、楊芷糾結了半晌,異口同聲道:“皇兄、皇姑,我幫不上忙,不能給皇兄惹大麻煩。”
“你們的選擇,皇兄很欣慰,有這一段豐富多彩的經歷,你們的比九成以上的女人都精彩!甚至很多男人都不如你們!”好了,又敲下了兩個角。
“鄧瑜,你呢?”楊侗知道這女孩被嚇壞了,她現在的膽子應該是最小的,然而結果卻大出他的意料,只聽鄧瑜說道:“回圣上,我希望能夠留下來。”
鄧瑜的經歷和陰明月類似,她也在邊境長大,區別的是陰明月在西北武威,她在東北遼西郡,如今已經和遼東合并為雙遼郡,在她看來,這一回的確是腦門發熱做了蠢事,下回不盜軍令就好了。
“好!”感召失敗一個,楊侗也沒有問頗有主見的房秀珠,這個女孩應該會留下,直接略過:“姜玉瓏、凌瑤、宇文凌煙,你們三人怎么選擇?”
“我退出!”
“我退出!”
“我退出!”
又走掉三個頭目,好事。
“李幼薇!”見小皇姑就快哭了,楊侗覺得應該給她點安慰,李幼薇是兵家女兒,應該會留下。
果然不出所料,只聽李幼薇高聲道:“圣上,我陪公主奮戰到底!”
“想接你父親的班啊?”楊侗笑問。
“不是!”李幼薇大搖其頭!
“為何?”
李幼薇的搔搔頭,一臉嫌棄的表情:“我大兄可以嘮嘮叨叨一整天,比娘們還要娘們,我實在受不了他,一點都不想呆在家里。”
“嗯,你大兄不錯,朕可以安排他去清華學宮,專管學生紀律問題!”‘教導主任’這個詞兒,從楊侗腦海里冒了出來。
李幼薇一聽,居然捂著嘴嘿嘿的笑了起來,然后似乎感覺有失風度,在楊侗面前也有損李家教養,于是輕咳嗽幾聲,很老成持重的說道:“圣上人盡其才,英明之極…”說完,又呼呼哧哧的笑著,很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既然你愿意留下,朕希望你能夠把你父母的兵法、武藝,完美的運用到軍中。”
“喏!”
“房秀珠,留下還是退出。”
“回圣上,我,我想留下。”房秀珠明媚的眼波凝視在楊侗臉上。
“好,你父親是朕重要的謀臣,希望你也能夠勝任這支軍隊的軍師。”
“喏!”
“鄭麗琬!”
“在!”
“退出,還是留下。”點到這個名字,楊侗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這個女孩年歲不大,但長得膚若凝脂,容光明艷,最吸引人的還是那雙又深又黑的大眼睛,顧盼時水靈靈的采芒照耀,令人不知不覺為之沉醉,她在這群靚麗明艷的女孩當中,顯然相當突出。
“回圣上,我愿意留下。”鄭麗琬大眼睛在楊侗的身上好奇的轉了轉。
“你父親乃是我大隋的大理寺卿,精通律法,朕希望你能擔起軍法這一塊。”
“喏!”
“堯瑤!”這個則是堯君素的女兒,英姿颯爽,有著將門女子特有的英氣。
“在!”
“說出你的選擇。”
“回圣上,我留下。”堯瑤堅定的說道。
“好!”楊侗淡然的點頭:“我大隋名將輩出、將星閃爍,你父親不像秦瓊、羅士信他們那么有名氣,可朕卻知道,如果秦瓊、羅士信去攻打堯將軍鎮守的城池,他們二人聯手也會失敗;防御上,我大隋說他第二,那么無人敢稱第一。不過我大隋崇尚進攻,使他沒有發揮空間,終有一天,朕會讓他到邊境擔任要職,展示出一代名將應有的風采!說起來他算是屈突通的半個弟子,可在忠誠方面,一萬個屈突通合也不如堯將軍之萬一,朕希望你有朝一日能夠繼承堯將軍的衣缽,也學到他威武不屈的忠貞氣節!依朕來看,羅剎營‘軍務司’司長非你莫屬。”
“多謝圣上!”聽到楊侗如斯褒獎父親,與有榮焉的堯瑤顯得相當激動。
之后,楊侗一一念到了女孩的名字,問及他們志向后,以其父為榜樣,一一勉勵。
若非楊侗這么詳述,女孩們根本不知道父親那一段段史詩般的光輝事跡,一個個偉岸的父親形象在這些女孩頭心中豐滿起來,她們頭一回發現,沉默寡言、嚴肅古板的父親是如此偉大威武、光芒萬丈!一個個只聽得歡欣鼓舞,并引以為豪。
一一核實下來,選擇留下的女孩尚有四十九個,一下子走掉大半,不過楊沁芳相當開心,開始的時候,見幾個頭目離開,她本以為結果是只有她一個,結果居然還有這么多人留下,實在是意外驚喜。
“圣上,如何操練?”
在眾女哭哭啼啼告別之時,陰明月走到安坐在一塊大石上的楊侗身邊。
楊侗悠然道:“在修羅衛的標準上,加一倍。”
“這…”陰明月目瞪口呆,苦笑道:“恐怕沒幾個堅持得了。”
“朕希望一個都堅持不下去。”這些女孩畢竟和突厥女子是不同的,楊侗真不希望她們出來打仗 陰明月深為這些女孩默哀,她想了想,又說道:“末將覺得圣上恐怕會失望。”
“如果非人般的訓練都承受得了,她們在天下各處都可以橫著走,這樣朕還有什么好擔心的?”楊侗嘆了口氣,道:“說到底,朕還是擔心自己無法向大臣交待!要是再被廬江帶出去,麻煩可就大了。可強行阻止,只會適得其反…朕希望她們心甘情愿回家,當一個乖乖女。遇到這群小太妹,朕也是倒霉透頂了。唉,等這伙小太妹長大了,以后還有一群紈绔子弟等著朕收拾…真特么的煩…”
陰明月抿嘴輕笑:“紈绔子弟怎么收拾?”
“匿名扔進不同的軍營,練他三年再放回來。”
“末將有了孩子,也要扔進軍營。”陰明月一臉憧憬的說道 “嘿…明月郡公想嫁人了?你那心上人到底是誰啊?”陰明月天天在眼前晃悠,楊侗哪能不好奇,哪能不八卦?
“我偏不說。”
“朕猜兩年也猜不到,就不能滿足一下朕的好奇心嗎?”
“兩年都過去了,圣上繼續猜好啦。”陰明月也不尷尬,這問題已經讓她麻木了。
楊侗搖了搖頭:“你這人不仗義、不講義氣,一點情趣都沒有…虧得朕還當你是鐵哥們呢。還是小羅好玩,說起這些一套接著一套。”
陰明月頓時火冒三丈,緊跟著又是欲哭無淚。
和著說 皇帝一直當她是男人,還鐵哥們?
這可如何是好啊?
愁死人了。
一邊的蔡薇聽著兩人對話,差點沒笑抽過去!
好吧,你一心為心上人著想,努力建功立業,彪悍的你搞到現在,卻被你的心上人當成鐵哥們。
“蔡薇!”楊侗看向蔡薇,打探道:“你知道明月郡公的心上人是誰嗎?”
“知道啊!”
“是誰?說,朕命令你說!到底是哪家的子弟,說出來,我楊侗親自上門保媒,他們不愿意,就給明月搶回來,給她當牛做馬。”楊侗來勁了。
蔡微狂笑,“圣上,末將不敢說。”
楊侗氣絕:“你說不知道還好,你知道還偏偏不說,這不是玩人嗎?老實交待,否則朕砍了你。說!”
“圣上,末將不怕死,末將怕生不如死。”蔡薇知道楊侗不會真的砍她,根本就不怕,反倒是陰明月,若是說出來,沒死也得脫層皮。
楊侗郁悶壞了:“算了!你要是說,朕還懶得聽!”
“…”蔡薇呵呵一笑 戰友的情誼是最珍貴的情誼,沒有之一,楊侗也沒有打斷女孩們哭哭啼啼的道別儀式,坐在山頭上只管著和蔡薇吹牛皮,這有了新的聊友,都沒發現明月郡公的異常。
楊侗玩笑道:“朕子嗣單薄,這很不很,你們看看,這些女孩之中,有沒有適合的?咱們一次性搶他九個回去,把九嬪滿上!”
蔡薇詭異的看了眼陰明月,拼命忍笑,有板有眼的數道:“圣上,你還別說,末將發現有幾個相當不錯,鄭麗琬清麗脫俗、房秀珠嬌俏可愛、李幼薇豪邁大氣、堯瑤英氣逼人…”
“夠了!”陰明月醋勁大發。
“才四個,九嬪還不夠!”聽得津津有味的楊侗回了一句。
“…”陰明月想殺人。
蔡薇見陰明月幾欲發狂,半真半假的笑道:“圣上,九嬪不夠,讓陰將軍來湊。她比那些女孩還好。”
楊侗看了看陰明月,她截著面具,看不出是何表情,笑道:“她?太熟,不好下手。你覺得朕和小羅睡覺,正常嗎?”
蔡薇如實回答:“肯定不正常!”
“明白了?”楊侗朝蔡薇擠擠眼。楊侗只感愜意之極,自打當上皇帝,怕自己的人越來越多,日子是越來越沒意思,也只有在軍中,才找到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讓他像個小老頭那般一本正經,真是太難了。
默不作聲的陰明月心下氣苦:混蛋,居然當我是男人,那么大的兩個家伙都沒看到?你瞎了還是怎的,要不要我脫光衣服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