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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兵吏二部失權柄

  “夫君,都是臣妾不好,沒能早點發現皇姑如此任性。”王府之中,楊侗和皇后衛鳳舞在后院小湖之畔散步,作為大隋的皇后,衛鳳舞是天下最尊榮、地位最高的女人,她的使命是幫助楊侗穩定后宅,可她不僅幫不上忙,還鬧出楊沁芳這堆爛事,這讓衛鳳舞十分自責。

  “皇姑與你無關,如果不是朕過于驕縱,她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朕讓她你上學,她更沒機會帶著一幫女孩出去冒險胡鬧。好在發現及時,否則,后果不堪設想。”楊侗搖了搖頭。

  夫妻多年,衛鳳舞大致看出了楊侗的心思,“夫君打算廢除女學么?”

  “這倒沒有,不過有了皇姑的前車之鑒,朕以后再也不會讓皇族女子出去就學了。孩子們現在還小,這不著急,你們只須將啟蒙做好即可;等我們正式入主紫微宮,朕在里頭開設一個學館,專教皇族和文武大臣的子女。這樣孩子們有了小伙伴,也又會讓外面的風氣帶歪。如果他們向往外面的世界,大可出去走走,朕并不想把他們困在皇宮之中,這方小小的天地困得住他們的人,困不了他們的心,多出去走動,多看一些民間生活,不僅能夠擴展他們的眼界,還能深入的了解是非善惡。”

  “如此便好!”楊沁芳、楊宓、楊芷如今榮升為皇族教育的反面教材,致使皇族子弟的教育問題,成為困擾衛鳳舞之頭等大事。此時見到丈夫有所打算,也不再這問題上多作糾結。

  看著衛鳳舞清麗出塵的面容,楊侗笑道:“洛陽算是我們的故鄉,轉了一圈我們如今又回來了。今天是中元節,城中應該比較熱鬧,左右無事,咱們出去走走?”

  楊沁芳事件,讓楊侗心中有些愧疚,隨著地盤的變大,陪同親人的時間卻是越來越少了,哪怕是同處王府之中,可那一道宮墻,卻將自己和住在后院的親人生生分割成兩個世界。就拿楊沁芳的事情來說,若非事情鬧到這一步,他還不知道楊沁芳在很久以前就弄了一支女兵出來。

  衛鳳舞聽得怦然心動,但還是說道:“夫君不忙政務了嗎?切不可因私廢公。”

  “政務是永遠都忙不完的!但細細一品,我似乎又很清閑,這是一種說不出的奇怪矛盾!”楊侗哈哈一笑。

  中原大勝的結果是大隋增加了十三個郡,以短期目光來看,這些地盤其實是一個沉重的負擔。在之前的十多年時間內,這些地方的統治者是換了一個又一個,即便有短暫的穩定期,但統治者也以打仗為主,地方的治理根本談不上,這些無限接近無官府主政的地方,不說橫行的匪徒需要勞心費心神去剿滅,單是慘遭破壞的路面、河道、堤壩、農田、城池就需要無數人力物力去修繕,而安撫民心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半點馬虎,正如楊侗之前所說,還在這片大地上生存的百姓,要么是走不動的百姓,要么是彪悍之士,若是大隋用不當之人去主政,極有可能導致大隋公信敗壞,以后收攏人心就更難了,搞不好還導致叛亂之風再起,所以對這些地方官員的任命,吏部是慎重再慎重,選用官員不僅人才,還要有德,審判地方惡霸、舊有勢力官吏的刑部,監督吏部執行、監督刑部執法的御部官員也一一就位,郡兵自然也同時抵達。

  郡兵、縣役都是退役軍人,不僅是維持地方穩定的重要力量,也是大隋的預備軍,以前由兵部‘武裝司’兼管;楊侗這段時間做的頭等大事,就在對武裝司加以改革,幾經考慮,于是他在九部之外,又設立了一個‘武部’,用來專管全國郡兵、縣役,退役軍人、傷殘軍人的安置問題以后也全歸武部所管,這個部門相當于把后世的‘仁’武部、供安局結合在了一起,第一任武部尚書由裴仁基擔任;而兵部專門負責練兵打仗事宜,職能也相對的單純了起來。

  對此,朝中眾臣倒是抱以贊成的態度;首先,由郡丞、縣丞掌管的郡兵、縣役一直存在,但這類地方武官一直缺乏明確的專管部門,它處在吏部和兵部兩管、兩不管的狀態之中;文武之帝之時,地方武官一旦鬧出問題,吏部、兵部就會相互推卸負責,造成很多損失,再這樣下去肯定于國不利,這武部一設,歸屬明確,責任也跟著明確起來。其次,楊侗大刀闊斧的軍改之后,將郡兵、縣役正式納入了兵部體系,以提升其辦事效率,但如是一來,代表著兵部權限的無限膨脹,不僅掌控了常務軍,觸角還深入到各個郡縣,這很不利于國家未來的穩定,若是兵部有朝一日發難,那么,數月之間就能掌控一個國家的命運,為國家安定計,與兵部地位相當的武部很有必要創立。

  至于是否會滋生冗官,眾臣倒是沒有關心,因為被納入武部體系的郡丞、縣丞本身就有,即便有所增加,也只是中樞管理層,這些職位的增額不多,卻能把這一塊的管理變得規范起來,同時,還能有效分走吏部、兵部這兩個熱鬧衙門的部分權力,避免兩家權利過重;這武部的設定只是官制改革的初步,楊侗打算等天下統一之后,對掌管外交、教育的禮部加以細分,成立專管教育事業的文部,然后再將審計司提升上來,從民部手中接管財政這一塊。

  當然,楊侗還有很多設想,只不過他需要徹底理清國政、社會習慣,才能考慮施行,更何況天下尚未一統,權力過多分散也不便及時解決問題,他還很年輕,有的是時間來規范大隋官制,并不太過著急。

  而武部的建立所帶來的交接,主要體現在朝廷中樞,對地方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正式成立之后,公文便由信鷹發往了各郡,直接告訴那些郡丞、郡丞,你現在已是武部的人了。

  當初,楊侗到達洛陽的第一步就是讓人統計王世充王氏家族、臣子和世家富戶逃離后留下來的豪宅、店鋪,對效忠過王世充的人也毫不手軟,他們是不是自愿都逃避不了從賊的事實,被楊侗一律發配去了邊境,至于他們的莊子宅院自然也都收歸國有!這些也全都收歸國有,完成這一步,再慷他人之慨,分贈有功之將官。而洛陽巔峰時期,人口近百萬,大隋重新接收之時,全城人口已經不足二十萬人,人去樓空的宅子多不勝數,這些宅子都被楊侗掌控在手,作為帝都,他相信總有一日會有大量人口涌入,不愁沒銷路!

  果然!當朝廷正式下文,宣布洛陽為帝都之后,諸多嗅覺敏銳的中高產階層,紛紛跑來洛陽置辦房產,導致楊侗大賺了一筆,對于這個錢,楊侗是賺得心安理得,因為在他的觀念中,洛陽是祖父開發出來大樓盤,賣這些房子合情合理;以至于他不時想著要干一件事,就是當有一天,洛陽人滿為患,或是他手上缺錢了,就帶著朝廷去大興、鄴城、涿郡、太原等地辦公,然后對外放出似是而非的風聲,讓人們誤以為大隋將會遷都于此,這樣大隋的中高層又會聞風而至,使得他楊侗又能大賺一筆,至于新城的開發也不他操心,完全可以打包給皇族,他只管坐著收錢即可;

  如果楊侗真這么干了,一定被后世的勾結的官商捧上神壇、尊為祖師。畢竟,他們再強也只能用一個移動車站玩弄一城百姓,而他,則是用帝都玩弄一個國家。

  如今,且不管楊侗會不會用帝都玩弄大隋百姓,但起碼,楊侗在洛陽是成功了的,雖然收復的時間不長,但隨著大量人口的擁入,帝都的氣象卻是一天一個樣,大街上車水馬龍。

  當晚,洛陽城內每家每戶也掛出了花燈,洛水河畔槳聲蕩漾,放滿了燈,波光搖曳,匯聚而來的伊水、谷水等幾條主河也變得流光溢彩。

  一入夜,無數小販涌出,紛紛前往各條河邊的到河畔休閑街道擺上攤子,小販的聚集也吸引了更多百姓出門,一時間,逛街的、觀燈的滿了洛陽幾條大街。

  火樹銀花,整個洛陽都變成了不夜天。

  大街上,每個小攤幾乎都擠滿顧客,一群群孩子拎著水燈歡快地來回奔跑,盡管這并不是上元佳節,但孩子才不管這些,熱鬧才是他們最快樂的事情。

  一些少女也成群結隊的上街游玩,圍著一個個首飾、脂粉小攤,挑選各式廉價首飾。

  在一個竹制工藝攤前,六名少女擠在一起觀看精美的竹制品,挑選著可愛的竹編小動物,百余種琳瑯滿目的工藝品讓她們看得眼都花了。

  六名少女年齡不大,卻都長得明眸皓齒,清秀脫俗,她們穿著細麻做成的長裙,外披一件短衫,頭發都梳成望月雙環髻。盡管都穿戴簡樸、簡潔,但超塵脫俗的氣質讓四周女子黯然失色。

  不過她們雖然風姿絕倫,不似凡物,卻沒人敢打她們主意,除了她們佩有短劍,身邊還站著一群英姿颯爽、目光冷然的女兵。

  女兵在洛陽出現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們要么是隨軍女醫,要么就是各家千金的護衛,百姓也從最先的驚訝、不習慣、不理解,變到了現在的習以為。

  但跟著這五名少女的女兵顯得格外不同,她們對這五名少女的保護十分周全,看似漫不經心的在一邊,但卻無人能夠靠近。連那兩位身為攤主的老年夫婦也察覺到少女們不同尋常。

  這伙少女,正是羅剎營的楊沁芳、房秀珠、李幼薇、鄧瑜、堯瑤、鄭麗琬她們。

  她們領到人生的第一份俸祿之后,本是準備一口氣花光,可洛陽比起鄴城,可供選擇的東西還是少了一些,最后聽說中元節會熱鬧一些,大家一合計,索性決定到中元節再出來挑選心儀的首飾和禮物,這天購買的物品,無疑更有意義一些。

  今晚人流極大,結伴同行的四十九名少女在各個小攤前走走停停,被琳瑯滿目的物件看花了眼,走著走著,就走散了。

  好在洛陽治安嚴格,今晚又是節日,到處都有軍隊巡邏,一些人流擁護的街道還設崗駐兵,一到節日就會出沒的地痞浪子在洛陽幾乎看不到,不是說人人覺悟好、素質高,而是律法嚴酷。在朝廷以工代賑修繕洛陽的初期,就有地痞浪子企圖混吃騙錢,結果被砍掉了一批,還有一批連民籍都被剝奪掉,如今正在奴隸營中,和異族奴隸一起過著慘無人道的生活,血淋淋的教訓面前,誰還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街耍流氓?除非他活得不耐煩了。

  也因此,這六名少女雖然惹人注目,尤為出眾,卻沒有登徒子膽敢跑來騷擾調戲,再者說了,即便有耍流氓的膽量,女兵那一關恐怕就過不去。

  “殿下,你看這竹釵…”

  鄭麗琬話沒有說完便被楊沁芳打斷了,她低聲道:“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在軍中叫大將軍,宮里叫殿下,此外,我們一律以姐妹相稱。怎么又忘了?若是讓那暴君知曉,又要說我仗勢欺人了。我最討厭別人叫我公主殿下。”

  眾女無不失笑。

  羅剎營四十九名女兵當中,要說受害最深的,自非楊沁芳莫屬。

  楊侗沒有夸贊過她一句,并且還說她能夠當上羅剎營首領不是她有多了不起,而是大家敬畏‘公主’這一重身份,說得楊沁芳好像沒了這層尊貴身份,就是廢物白癡一般。這久而久之,楊沁芳就不喜歡別人稱她為公主殿下了。

  鄭麗琬有些委屈:“話是這么講,可這天下誰敢將公主不當一回事啊,就算那家伙不計較我以下犯上之罪,我爹也會收拾我。”

  “可他們都不在啊。”

  “我怕叫順口了,如果當他們的面叫你阿姐,我可慘了。”鄭麗琬表現出來的態度相當明確:我可以不怕,也可以不敬畏你,心里也當你是姐妹,但我不能不叫你為‘公主殿下’。其他女孩也是類似這般想法。可她們的叫法近來恰恰與楊沁芳相沖,成為她最不喜歡的謂稱。

  楊沁芳有些抓狂:“你怕他們,就不怕我了?我可是你直屬上司。”

  “你哄誰啊!我們都是小兵一個!而且你比我們還沒地位。”鄭麗琬‘嗤’地笑了起來,從頭上扯下一根頭發,橫著遞到楊沁芳眼前:“你比奴兵也就高級這么一點。”

  楊沁芳臉一紅,她是自家的事自己知,楊侗的明顯針對,她又如何看不出來?嬌嗔道:“你再胡鬧,我以后就不會帶你出來。”

  楊沁芳這句話擊中了鄭麗琬的要害,使她不敢吭聲了,半晌才嘟囔道:“好吧!姐妹就姐妹。”

  楊沁芳笑逐顏開,“這才對嘛,你剛才說什么?”

  鄭麗琬連忙伸手從攤子上拔出一支鳳頭竹釵,鳳釵中間還掛著一顆黃豆,惹人喜愛。

  “咦!”楊沁芳有些驚訝地接過竹釵看了又看,做工精湛,栩栩如生,“你們知道嗎?小舞也有一支竹釵,和這支一模一樣。”

  “皇,她也有?”鄭麗琬驚奇的問。

  “嗯!她用一只玉盒裝好,寶貝極了,小時候我拿出來玩了一會兒,她差點和我翻臉。”

  鄭麗琬笑了起來,“一定是那個人送的定情之物,所以才像寶貝一樣收藏。”

  “什么定情之物,是那家伙在涿郡集市親手雕刻,然后送出去的,除此以外,還有好多竹編小動物,小舞看得比命還重。”楊沁芳氣呼呼的說道,“其他的那些,也有。就我沒有…”

  “想不到他還有這等手藝…”鄭麗琬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的說道:“不過他送給他的媳婦很正常啊,再說了,男人送釵子給女孩,表示她喜歡這個女孩。他那么聰明,不會不知道送釵子的含義,你是他姑姑,他怎么可能給你?你生什么氣?”

  “我!”楊沁芳秀美嬌俏的容顏染上了一抹酡紅,她見到“姐妹們”奇怪的目光,有些慌亂的解釋:“沒人跟我這些,我根本不知道送釵子的含義!”

  “原來如此。”眾女孩這才恍然。

“那你可得記好了,若是以后有人給你釵子,可不能亂接。否則,別人誤以為你接受了情意,要是鬧將開來,你的麻煩可大了。”鄭麗琬在一邊好心提醒著楊沁芳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楊沁芳垂首盯著手中的竹釵,目光之中一片死灰。

  鄭麗琬冰雪聰明,察覺到楊沁芳情緒不對,連忙說道:“我們是姐妹嘛!不用客氣的。”

  如果鄭麗琬剛才這么說,楊沁芳定然歡欣雀躍,現在卻是有些勉強的應付說:“對,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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