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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4章:發動攻擊

  李孝恭雖然被秦瓊釘死在陽翟縣,動彈不得,但他有四萬大軍,加上城中青壯,如果秦瓊來攻,他認為只需兩萬精銳即可堅守幾個月。

  他原打算派兩萬士兵給伊闕關的李道宗,讓他配合李世民,將楊侗牽制在偃師,使李世民放開手腳攻打洛陽,如果戰事順利的話,二者即可殲滅楊侗所部,到時候李世民可以從陽城縣進攻秦瓊,解救自己,如果一切勝利,可以奪下滎陽全郡,就算楊侗逃回河北也不要緊,但是只要占據河南郡和滎陽,東部中原就是李唐的了,李唐的格局也將豁然開朗。

  只是他還未行動,便傳來李道宗和王君廓兵敗被俘的消息,四萬大軍,就著么生生的沒了,更要命的是伊闕關的失守,讓李孝恭陷入了十分不利的局面,這不僅是防御襄城唐軍的險關,而且也是隋軍進軍襄城的前沿陣地,只要羅士信再拿下魯陽關,自己立即成為甕中之鱉。

  一邊惱怒王君廓無能,一邊也驚嘆朝廷軍隊的強大。

  王君廓若論勇武,自然比不上號稱李唐第一大將的李元吉,但若論統兵的話,在李世民麾下,他怎么說也是排得上號的。

  但就這么一員大將加上一萬精騎,連伊闕關的角角都沒看到,就被隋軍滅的連渣都沒剩下,不僅如此,還把李道宗也狠狠地拉下水,繼而讓自己也進退兩難,這不得不讓李孝恭震驚和惱怒。

  隋唐這一戰仗還沒正式開始,就把四萬大軍給弄沒了,如果再這么打下去,李唐有再多的兵馬都不夠人砍的。

  陽翟城上,李孝恭目光復雜地注視著潁水江面,受到戰爭的影響,江面上空空蕩蕩,連條漁船也沒有了,只有幾艘監視唐軍的隋朝哨船,他知道自己一舉一動都在隋軍的監控之下。

  在李孝恭身后站著十幾名大將,他們都能感受到主帥沉重的心情。

  形勢確實不容樂觀,前面有秦瓊,后面的羅士信隨時兵出伊闕關,截斷他們退路,如果兩者同時出兵,他們肯定會落入隋軍的包圍圈而被全殲,可謂是前有虎后有狼,令他們進退兩難。

  這時,行軍司馬武士彟上前勸道:“殿下,伊闕關失守,陽翟已經處于突出部,若是羅士信配合秦瓊,從背后來襲,我軍將進退無門,為今之計只能趁隋軍未動,放棄陽翟,退守汝南,從而跳出敵軍的包圍圈子。”

  李孝恭長嘆一聲,點了點頭,對身邊十幾員大將吩咐道:“事不宜遲,準備撤離!”

  不到半個時辰,集結完畢的唐軍迅速西進。

  軍隊疾速行軍,武士彟放慢馬速,與李孝恭并駕而行,他問道:“殿下可知淮安郡王來意嗎?”

  李孝恭苦笑道:“這應該是圣上想加強我們的力量,打算攻取東部中原。如果早一點把那八萬大軍全部交給我,或者是給世民,結果就不會這么被動了。現在才出發,給我們收尸嗎?”

  武士彟嚇了一跳,低聲道:“其實圣上也很無奈,隋軍現在實在太強大了,處處與我大唐接壤,政事堂之前嚴重低估了隋朝南下之心。”

  “政事堂?”李孝恭嗤之以鼻,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么。

  政事堂由李唐六相組成,李唐的重大決策都是由李淵和和政事堂商量后再頒行天下,如果只是政務也就罷了,但是政事堂對軍事也會插一手。

  這么一來,包括李世民在內的前線大將,全都只有軍事部署權,而無戰略決策權。但凡重大戰略決策都必須向李淵匯報,李淵和留守襄陽的幾名相國商議出結果以后,再回饋于前線,由前線大將執行,這么來來回回,肯定會貽誤很多戰機。李孝恭等大將對這種老邁僵化的深惡痛絕,但即使李世民也沒辦法,只因這一切均是源于李淵對軍權的掌控欲,誰反對,誰就會觸動李淵敏感的神經,因此大家只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在這一點上,大隋就相當靈活,楊侗給予前軍大將極寬的權限,他只要一個結果,至于前線大將怎么打,什么時候打都不干涉,各方將領都可以根據形勢變化迅速作出一些利于整個戰局的決定。楊侗則會敏銳的根據前線的變化,從自己身上作出調整,而不是要求前線大將順著他的思路來戰,在這種思路下,各方大將均會自動調整配合。

  武士彟明白李孝恭的意思,亦是無奈之極。以他們如今的處境,李孝恭為了保存實力放棄半個郡,其實是最英明的決定,但真要追究下來的話,在李唐都是擅自行為,戰后不管勝負接受李淵和幾個相國的盤問。

  這時,李孝恭忽然說道:“我感覺我們中了楊侗的大圈套。”

  “什么大圈套?”武士彟驚訝道。

  李孝恭思索了一下,從李神通的增援之舉,思路越發清晰了起來,苦笑道:“楊侗這次南下可謂是環環相扣,他不僅要滅掉王世充,而我們也是他的目標,可惜我們之前都沒有明白,從而成了他消滅王世充的前鋒。如果失去王世充這個緩沖,那就意味著我們成為楊侗的下一個目標…”

  “楊侗之所以休戰一年之多,不僅是在夯實根基,同時不愿過于強勢,使得南方各大勢力結盟針對他。另外,他還不想在山川艱險的巴蜀跟我們打仗,所以誘使我大唐來攻打洛陽,以王世充之力吞噬李唐的精銳力量,然后在開闊的中原地帶用強大的騎兵耗干我們的軍隊,到時候李唐不僅得不到半寸土地,甚至連艱險的巴蜀也無軍可守。最終落得亡國的下場。”

  武士彟駭然道:“那現在應該怎么辦?”

  李孝恭毅然道:“我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退出襄城,于魯陽關之外布防。同時上奏圣上,請他迅速讓世民退兵,只要還有這幾十萬軍隊,我們還有希望。”

  說完,李孝恭下馬寫下了自己之分析,一式兩份,讓人分別送往襄陽和洛陽。

  下午,全軍已經趕到大留山一帶,距離汝南縣,已經不足百里,日落之前當能趕到。

  馬背上,李孝恭思索著之后的李唐該怎么走,他認為今天的大隋不是大隋王朝絕對不是一個李唐可以對會的,必然團結一切諸侯,讓大家放下成見,凝南方之力與之決戰,否則,大家一定被大隋一個個弄死。

  “殿下,快看!”就在李孝恭神游天外之際,一名副將突然指著前方道。

  “嗯?”

  李孝恭抬頭看去,看到前方曠野塵土漫天,無數黑點匯聚成一條黑線,在視野中變得逐漸清晰。

  敵軍嗎?

  李孝恭舉起了手中的馬槊,示意大軍停止前進,前方斥候飛快的返回來,臉上還帶著慌急神色。

  “殿下,是潰兵,是我們的潰兵,郡治承休縣已經失守了!”斥候也顧不得下馬,隔著老遠就在馬背上狂吼道。

  “什么?”李孝恭身子一晃,手中的馬槊差點拿捏不住,厲聲重復道:“承休失守了?”

  “是的。”斥候苦澀道:“追兵就在后面,看樣子是羅士信率領的騎兵!”

  “廢物!”李孝恭怒聲吼道:“三軍備戰!”

  “喏!”幾名將領紛紛應命,迅速指揮兵馬擺開陣型,李孝恭所部是常年作戰的精銳之師,加上有李孝恭這員宗室第一將統御,無論士氣還是軍容,都相當出眾,不過一刻功夫,大軍列好陣型,嚴陣以待來犯之敵。

  “大將軍,是李孝恭的部隊!”另一邊,羅士信不緊不慢的率領兵馬攆在唐軍身后,像趕羊一樣趕著,不時來上一輪鞭子,或者沖上去打爬一波,他得到命令之后,便從伊闕關進入了襄城郡。

  “李孝恭?來的倒是不慢!”羅士信聞言,不禁冷哼一聲,他看著前方沒命狂奔的唐軍軍,眼中忽然閃過一抹精光,扭頭道:“集結兵力,將這些潰軍趕向對方軍陣!”

  他要用這些潰軍,來沖擊李孝恭軍陣,若能奏效自然最好,若不能也只能強攻了。

  “喏!”那名將領前去傳令。

  很快,羅士信的軍陣漸漸拉開,原本是錐形陣,到現在中軍漸漸減速,兩翼卻是開始前沖,沒命狂奔的唐軍哪能夠體會到這些變化,只是沒頭蒼蠅一般,隨著隋軍的驅趕,開始向中間靠攏。

  對面,李孝恭看著在敵人的驅趕下,漸漸匯成一股,且朝這邊沖來的袍澤,暗罵羅士信無恥奸詐,扭頭向副將道:“打旗語,讓潰軍自兩邊退去。”

  “喏!”

  幾名旗官不斷打著旗語,只是潰軍的統帥早就被砍死了,哪有人會理會什么旗語,只管悶頭狂奔。

  李孝恭眼中閃過一抹怒色,厲喝道:“弓箭準備!”

  “嘎吱”

  一連串悶響聲中,在長矛兵和刀盾手的保護下,一排排弓箭手將弓箭拉得滿圓,在李孝恭的指揮下,將目標鎖定陣前五十步左右。

  “將軍,那是我們的人啊!”一名副將不忍道。

  李孝恭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再打一次旗語!”

  幾名旗官飛快的揮動著手中令旗,只是收效甚微,有人開始下意識的往兩邊跑,但更多的人卻是不相信愛兵如子的李孝恭會對他們動手,仍舊置若罔聞的悶頭狂奔。

  李孝恭眼中閃過一抹寒芒,狠聲道:“放箭!”

  “嗡”

  弓弦悶響,一蓬箭雨騰空而起,鋪天蓋地的朝軍陣前方落下。

  “噗噗噗噗”

  一朵朵血花在戰場飛濺,凄厲的慘叫聲讓陣前化作人間煉獄,這些潰軍沒想到自己沒有死在敵人的馬蹄下,卻死在了自己人的箭矢之下,這一蓬箭雨也讓這些悶頭狂奔的潰軍清醒了,他們在死亡的威脅下,沒死的人連滾帶爬的朝軍陣兩側飛奔而去。

  “停!”眼看接近李孝恭軍陣一箭之地,羅士信舉起百煉寒槍,騎陣開始減速,在快要抵達一箭之地之前停止沖鋒。

  “有些氣魄!”羅士信在陣前來回盤旋,看著嚴陣以待的唐軍,眼中閃過一抹遺憾,李孝恭的果決挽救了他們敗亡的命運,否則就算是精銳,一旦陣腳被潰軍沖垮,除了跟著逃沒有任何辦法,到時候,他們就可以一鼓作氣的繼續追擊下去,直至將這支精銳徹底打潰。

  步兵在曠野中面對騎兵,唯一的辦法是列成密集軍陣,用軍陣抵抗騎兵的沖擊,一旦軍隊亂了,那無論多么精銳的步兵,也只是騎兵的獵物而已。

  羅士信也清楚自己的軍隊若是強攻,會有極大的傷亡,但要他這樣放棄卻是絕對不行。

  想了想,他策馬上前,大聲笑道:“李孝恭,可敢與我一戰?”

  “羅將軍見諒!”李孝恭朗聲道:“兩軍交戰,豈能以個人勇武論輸贏?恕本將無法接受。羅將軍若是想戰,大可率軍來攻,本將定然奉陪到底。”

  羅士信也不生氣,笑瞇瞇的說道:“攻肯定是要攻的,不過不是現在。”

  李孝恭大是不解,不過羅士信的惡劣行徑讓他氣炸了肺。

  只見羅士信后軍退出了一里之遙,就地下馬休息,而他本人則率領五千騎士與自己對峙,另派兩支兩千人的騎兵隊繞著自己的軍隊兜圈子,抽冷子放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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