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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6章:劉弘基建功

  丘行恭以前平陽公主李秀寧的部將,他自恃輔助了平陽公主占據關中,立有不朽功勛,是以對同僚無理傲慢,誰都不放在眼里,同僚們大都不與他一般見識,或退避、或忍讓,而他本人卻不知自己人品不好,才導致官職處于一個上不下、下不下的尷尬地步。

  劉弘基面色淡漠的看了丘行恭一眼,卻是什么都沒說,這家伙動不動就打小報告,與他相處,劉弘基根本不敢容易讓人他抓住不放的話,免得轉眼之間被他給賣了。

  其實他們兩萬大軍本來是占據絕對優勢的,可是現在卻被王太突出重圍,逃到了澠池,這是為何?

  在劉弘基看來,歸根結底就是丘行恭的緣故,若不是丘行恭功利心重,貪功心切,不待自己布局完畢就去硬撼幾等兵力的王太,哪里有眼下的困局?

  “劉將軍,命令大軍進攻連夜吧!如果中原大戰有所失誤,你們就是失敗的罪魁禍首了。”丘行恭迎頭劉弘基漠視的目光,也感覺有些喧賓奪主了,因為劉弘基不僅在職位上高于自己,更是北路軍的主將,自己應該聽從他才是。

  劉弘基眼中的厭惡之色一閃而沒,也懶得計較他的越庖代俎,緩緩的說道:“丘將軍以為我們的兵馬能在兩日內攻下澠池嗎?即使攻下了,我們還剩下多少人?重要的是我們現在的大敵,已經從甕中之鱉的王世充,變得了兵多將廣的隋朝,每損失一員士兵,我們就少一分勝算。”

  劉弘基在淺水原一役中被薛舉生擒活捉,后被李淵重金贖回,他將此遭遇視為奇恥大辱,多年來一直攻讀兵書,眼光早已是今非昔比,再加上作戰經驗豐富,他一眼就看出了眼前的局面,其實是隋唐在中原的博弈,至于只剩下幾個孤城的王世充已經不足為慮。

  李唐現在要做的是先隋朝一步,攻下洛陽,接著源源不斷的調兵遣將,將隋軍壓制在黃河以北、虎牢以東、函谷以西,擴大兩國的對峙線,以減輕巴蜀、荊襄壓力。而要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首先要攻克洛陽,并保持優勢兵力進城中,然后再以此為基點,配合城外之軍,一一吞食隋軍。

  可以說,這是一步相當危險的險棋,若是襄城、淯陽、南陽、淅陽落入隋軍之手,那他們以后就會是現在王世充。而這,也是李世民派大將李襲志率領兩萬大軍坐鎮朱陽關的原因,因為那是他們的歸路之一,至于李孝恭、李道宗的止步不前,一方面是牽制和威懾隋軍,使之不能肆無忌憚的進入河南郡,另一方面也是保持道路的暢通,如果他們在洛陽事不可為,從任何一路撤軍都可以安然回到李唐境內,避免重蹈覆轍,再一次出現有家無路回的窘境。

  現在擺在北伐大軍面前的是如何搶先拿下洛陽,并保存足夠的實力,這才是最要緊,若是按照丘行恭這種強攻之法去打,即使唐軍拔除完洛陽外圍堡壘之后,兵力也會嚴重受損,到時候,即便攻克了洛陽,李唐也付出了巨大犧牲,這樣又如何與隋朝在此間博弈?

  “那你說現在應該怎么打?”丘行恭也非愚蠢,很快就省悟了過來。

  見丘行恭終于放下了那份狂傲,劉弘基淡淡的說道:“殿下讓我們四處剿滅王世充的有生力量,是希望在洛陽城下少損失一點;而王世充下令各地守軍棄廣袤大地不顧,用意則是借洛陽堅城,以給我大唐一記沉重打擊。而對于澠池內的王太來說,他的使命帶著這支軍隊回到洛陽。所以,我們現在就撤退,然后在野外給他致命打擊。”

  “他會出城嗎?”

  “會!”劉弘基神情篤定的說道:“王太有兩個不得不出城的理由,一方面是王太急回洛陽,另一方面,澠池是小城,堅守不了多久,他怕我們集重兵來打,他擔不起全軍覆沒的后果。所以只要我們一離開,他就會出城。”

  “那就撤,劉將軍先領軍撤走,末將領本部兵馬徐徐斷后,給王太一副小心撤離的假象。”丘行恭略加思索,就咬緊牙關說道:“劉將軍擅長指揮大軍,智謀遠在末將之上,可以先往前方設伏。”

  “如此甚好。”劉弘基也沒有阻止,不是他斷后,就是丘行恭斷后。現在丘行恭主動斷后,倒是讓他高看一眼,最起碼,在某些方面,這個丘行恭還是有些擔當。

  “如此甚好,趕緊行動吧!”丘行恭望著遠處斑駁的城父城墻,城墻已經被摧毀了許多,四處都是漏洞,或許數日時間就能突破敵人防御,攻入城中。可為了大局,讓他沒有機會攻入澠池城,只能是望城興嘆。

  “我們還有機會的。”劉弘基安慰了一聲,先行離開,他率領的都是精銳兵馬和輜重先行。

  城外唐軍的交替撤離,城上的王太也看在了眼里,終于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澠池已經破殘,唐軍若是真的狠下心來和自己同歸于盡,那事情就不妙了。自己死不足惜,可洛陽卻需要自己手中的精兵鎮守呢。

  這時,副將董浚走上前來說道:“殿下!唐軍輜重先生,精銳斷后,看來他們是真的東撤了。”

  王太默默點頭,他早就收到回防洛陽的圣命,若非遇到這支唐軍,他已經成功抵達了。

  現在唐軍主動撤離,卻讓他感到十分苦澀。因為他陷入了一個二難選擇,是冒著中伏的危險去洛陽還是在這里坐以待斃?

  “我們該怎么辦?撤回洛陽還是?”董浚眼里也露出無奈之色,圣上諸多兄弟子侄中,除了王仁則和王太等有限幾人能帶兵打仗,頗有謀略外,其余要么是莽夫,要么是昏庸無能之輩,如果多出幾個像王太這樣的宗室,鄭國也不會這么快淪落。如今能打的也只有眼前這位殿下和洛陽城內的王仁則了。

  王太緩緩下令道:“我們也跟著東撤,參與洛陽守城戰。”

  “可是路上!”董浚擔心的看著王太,提醒道:“大家若是出了澠池,完全是走條充滿殺機之路啊!”

  “我們在這里守著是死,殺出一條血路還有一線生機。爭取天黑之前趕到千金堡。讓將士們帶上干糧即可,余者,讓縣令分給百姓。”

  說完,王太轉身向城下走去。

  一個時辰后,王太率領五千多名軍隊離開澠池,沿著谷水河谷向洛陽方向行軍。

  殘陽似血,夕陽下的谷水波光鱗鱗,美不勝收。

  王太乘坐戰馬緩行,一邊掃視四周,一邊思索著鄭國的困局。

  這里地勢開闊,他走過上百次,情知前方二十里的長石山是這條路上的唯一伏兵點,倒也不擔心路上有伏兵,不過為了防止萬一,他依舊派出斥候探路。可是人皆此心,都以為這里不是設伏之處,斥候也存在懈怠。

  就在大軍繞過一道河彎的時候,以逸待勞的一萬多名唐軍已悄然殺到,他們越過了一座樹木稠密的樹林,從中奔流而出,丘行恭高舉大刀,振臂爆發出一聲怒吼:“殺光敵軍,不接受戰俘!”

  喊殺聲震天,萬余名唐兵如狂潮般沖向了毫無戒備的鄭軍。

  鄭軍士兵被驚呆了,王太同樣呆愣住了,忽然,他反應過來,大聲吼叫道:“列隊迎戰!”

  “咻咻咻”

  這時,一聲聲短促的嗡鳴。

  王太驚駭欲絕的看到前方將士仿佛被無形鐮刀收割的麥子一般,帶頭的董浚直接被射成了刺猬,后排的將士見勢不妙轉身就跑。

  然而綿密的箭矢不絕的從兩邊樹林中了落下來,毫無陣型可言的鄭軍,無數士兵被箭簇射殺,那看似無力的箭陣,令這些士兵不得寸進,那破空而來的箭雨仿佛沒有盡頭一般落下來,殺的這幫鄭軍不斷后退。一股深深地絕望涌上所有人的心頭。

  如果對方只有一萬多名士兵,或許鄭軍還能鼓起勇氣一戰,但是在前方卷起了滾滾塵煙,顯然有大量騎兵正往這里殺來,而騎兵帶來的巨大壓力使鄭軍抵抗的勇氣都崩潰了,先是斷后的數百名士兵倉皇往后逃跑,瞬間引起了全軍潰敗,無數士兵向拼命往來路逃跑,五千多名士兵都是步兵,他們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和騎兵抗衡,只有逃命才有生路。

  鄭軍兵敗如山倒,丟盔棄甲,扔掉手中武器,扔掉一切可以扔掉的東西,所有人只有一個念頭:逃,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唐軍的屠殺。

  但他們走了幾十里路,哪里跑得過以逸待勞的唐軍,瞬間,便被箭矢射殺在了敗逃途中,一些僥幸脫離弓箭范圍的人,很快便被唐軍騎兵追上了,騎兵如風卷殘云般將一片片敗軍吞沒,無論是跪地投降還是拼死抵抗,都逃不過被砍死刺死的命運,絕望的凄厲嚎叫滿溢天地。

  王太和他的三百親兵都騎著戰馬,他們被敗軍卷裹著往原路返回,這時,一隊唐軍騎兵從斜刺里殺來,為首大將揮舞大刀,直撲王太而來,正是丘行恭。

  旁邊幾十名親兵一擁而上,將丘行恭團團包圍,王太抓住這個時機調頭便逃,百余名親兵緊跟其后,僅只片刻被逃跑的人群吞沒了。

  當丘行恭殺盡攔路敵軍,王太早已逃得無影無蹤了,氣得他大吼著催馬追殺而去。

  王太逃離戰場后,看著所剩無幾的親衛,情知大勢已去,便往北主調頭。

  “噗”

  一枚破空而至的利箭沒給王太任何調頭時間,就這么在他調轉馬頭的瞬間,自他咽喉沒入,刺穿了他的脖子,王太愕然的瞪大了眼睛,保持著下令的姿勢,身軀就這么直挺挺的自馬背上再落下來。

  叢林中,劉弘基扔弓箭,冷聲令道:“一個也不放過。”

  他的親衛騎兵如風如電,攜弓帶刀,氣勢兇猛,眨眼間便沖到逃跑得最快的鄭軍士兵,截斷了他們逃跑之路。

  前面的丘行恭也從后面將敗軍趕羊一般趕了來,喊殺震天,此刻鄭軍就算跪地投降也是了無生路,一群群走投無路的鄭軍士兵被唐軍無情殺戮,谷水邊跪滿投降士兵,卻一一被殺死后滾入河中,清澈的河水瞬間變了顏色。

  丘行恭看到劉弘基親衛手中的王太首級,氣得臉色鐵青,哇哇大吼著沖入敗軍之中就是一通殺,只殺得人頭滾滾。但是再氣也沒用,因為在前方攔截的任務是他自己選擇的,根本怨不得人家劉弘基,是他看不住王太,從而錯失了立功的機會。

  此時,拖著樹枝佯裝大軍的唐軍斬落馬尾后的繩索,也加入到屠戮之中。河谷之中頓時哭聲震天,慘叫聲充斥四野,鄭軍被殺得人頭滾滾,肢體斷裂,奔逃士兵被騎兵從后背戳穿身體,活活釘死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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