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闌珊的關中大地,蒼涼雄壯。
涼亭里、樹蔭下行人歇腳,三五成群遙望長安城畔,金色的陽光襯著漫天殘霧,望之猶如圖畫!
遠處的長安城,一股蒼涼古樸的厚重感撲面而來,這座歷史雄城靜靜的盤踞關中平原上,莊嚴、肅殺,在金色殘陽、薄霧映襯下,猶如一只睥睨的洪荒巨獸。
“唳!”天空之上,突地傳來一連串嘹亮鳴叫!
人們忍不住抬頭望去,只見一只巨大金雕從云層中俯沖而下,它掠過平原,在樹梢上不斷盤旋,發出一聲聲嘹亮鳴叫,只驚得飛鳥四下飛逃,大有睥睨天上的兇戾狂野氣勢。
在它之后,三只雄鷹以‘一二’的‘人’字形緊緊追隨,此時此刻,三只桀驁的雄鷹無半點天空霸主之勢,像是金雕的隨從、護衛,
“快看,那邊。”一名正在跟同伴說話的青年突然指著遙遠的北方。
周圍同伴下意識的隨著青年手指看去,卻什么都沒有看到,同伴們正想說些什么,卻愕然的呆滯。
視線盡頭,天地交接之處,一面赤旗漸漸清晰起來。
平坦、嶄新的官道上,忽然涌出一片赤色叢林。一支軍隊漸漸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越來越多的人被這一支隊伍吸引。
這是一支綿延幾里的鐵騎,一色深赤,昂激奔放,一瀉千里,有如長江大河,自天邊倒瀉而下。
驚天動地的馬蹄聲中,他們偏偏給人一種沉默而肅殺的荒謬絕倫的感覺。
一面面大旗如浮云翻滾飄動,在風中獵獵作響,一面‘隋’字戰旗屹立在正中,帶著帝王之磅礴大氣,君臨天下。
歇腳行人被這副畫卷震撼了!
行人多是不敢直面這支大軍,只因他們如滾滾的海浪一般,帶著煌煌大勢在官道上碾過,一名名騎士即使是坐在戰馬之上,腰桿依然筆挺,如一支支直指蒼穹的鋒利長槍!
他們太過銳利驚人,行人懾其威嚴,即使匆匆一眼,卻已足夠令大家終生震撼。
威武之師至剛至陽,霸道無雙!
不問可知,這是凱旋歸來的大隋第一勁旅——玄甲軍!
除了主力軍之外,又有誰具有這般磅礴的王者氣勢?
玄甲軍過后,又是另外一番情景,只見數萬只牛羊,以排山倒海之勢合圍而來。
牛群雖然散漫弛緩,但行進途中不斷格斗,牛毛奔竄橫逸,驚心動魄。而白色羊群溫柔迅急地起伏波動,在黑塵黃浪中,另見一種別致的情調。
其間,雜有無數剛健婀娜的牧羊女。
雄師、美女、駿馬、健牛、白羊......
靜默、清歌、馬嘶、牛嘯、羊鳴......
混成一種蒼涼悲壯的音樂,宛如十萬大軍挺進。
人們只覺心中熱血沸騰,哪怕過了熱血年齡的七旬老人,亦有仰天長嘯的沖動。
漸漸的!
蹄聲隆隆,這一支隊伍在蒼涼悲壯的原野里遠去。但煌煌的畫卷留在路上,鐫刻在每一名路人腦海深處。
長安城,明德門外!
留守官員長安的見到漸行漸近的鐵血大軍,已經微有騷動,紛紛議論道:“殿下回來了!”
雍州長史、西京副留守裴仁基忽然抬眼,低沉的喝到:“肅靜!!”
一身文臣朝服的裴仁基身姿如松,蒼勁有力,眼神鋒利的像刀子,一下子震懾了那些騷動的人。
軍人出身的裴仁基一出手就是不同凡響,一聲低沉的聲音,令長安官員一聲不敢吱,挺拔起了身姿。
為將,掌萬千大軍,彈指間強敵灰飛煙滅!
為臣,執一方官員,揮灑間雍州國泰民安!
此時此刻的裴仁基,令李靖心內有著如是之嘆。
除了長安的留守官員們,韋云起、房玄齡、薛萬均、牛進達等南路軍赫然在列,他們歸師路途比中路軍遙遠,但由于楊侗在義成城逗留多日,反而落在了大家的后面。
很快!
楊侗已經率軍抵達。
雖然時間過去不久,但文武官吏再見到楊侗,亦是大為驚嘆。
他顯然憔悴了許多,豐神俊美,棱角分明臉頰上,多了幾分滄桑卻更添了幾分以往所沒有氣度。
銳利的目光,霸氣已斂,昔日那刀鋒一般的眼神,如今晶瑩如玉。
清澈,滿溢智慧。
外表看來似是失去了離別前的飛揚神采,但他們明顯感覺到楊侗收獲良多,只因他利刃已藏鋒。
羅士信、裴行儼二英將亦然。
唏噓的胡茬雖然掩蓋了以往的英資,只是那一雙雙銳利的目光,變得比以前更為堅定。
程咬金霸氣依舊,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猛虎氣息,讓人不敢直視。
沈光…
謝映登…
杜如晦…
加上房玄齡、姜行本;加上缺席于此的王伏寶、薛萬均、牛進達、麥孟才、薛萬備,加上還在西域縱橫馳騁的蘇定方…
每一個人似乎都變了,變得更為成熟,變得有內涵,變得更加穩重…變得可以獨擋一面…
大隋練將之用意,效果盡顯于此役之間。
只是細心的人發現,有些功勛赫赫的將軍沒有到來,無法參與即將開啟的盛宴,不得不說是個遺憾。
楊侗一直跑到城門之前,下了戰馬。
“末將(卑職)…參見殿下…恭賀殿下凱旋歸來。”韋云起、房玄齡、裴仁基、李靖等人躬身一拜 “諸位不必多禮!快快平身!”楊侗連忙上前,一一將得力干將們扶起,“大家很辛苦了!”
見眾人又要感謝而拜,楊侗環視四周笑道:“你們要拜,等會入宮了再拜吧。”
諸臣面面相覷,但心里上卻感覺和他拉近了幾分…
“殿下,這是…”裴仁基這個‘地頭蛇’指了指后面。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數不勝數的牛羊、馬匹,它們被一群剛健婀娜的牧羊女驅趕著向明德門城門這邊走來。
“這是小小的一點點戰利品!”楊侗呵呵的笑著道 小小的一點點?
眾人嘴角抽了一抽。
明德門的城外空地都變成無邊無際的牧場了,可是到殿下嘴里居然只是小小的一點點!
這心得有多大啊?
不過,楊侗確實沒有說錯!因為趕往鄴城的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