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頡利、阿那史思摩可以暫時放下。”楊侗看了大家一眼,笑笑道:“我們現在的敵人是西突厥統葉護。大家都說說,我們要怎樣才能打敗他,讓他無法分兵干涉東/突厥內政?”
率領兩萬精騎前來的裴行儼說道:“殿下,末將以為秦大哥這兩萬人可以當奇兵來用。”
楊侗笑著問道:“奇兵?如何避開西突厥的耳目?”
裴行儼驍勇善戰,史書稱“行儼每有攻戰,所當皆披靡,號為萬人敵”,事實上他也的確有這份本事,他今年二十六歲,作為最先追隨楊侗的一批人,在楊侗無人可用的時候,他在李靖手下供職,肩負起了鎮邊的重要使命。
從那以后,裴行儼便慢慢成熟,已經從一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猛將一步步成長為獨擋一面的大將,性情沉穩,與現在的秦瓊十分類似。他在關中之戰中,他為一軍主將,和王伏寶將李孝恭死死壓制在北地郡淺水原,為楊侗蕩平關中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
“讓阿史那思摩率領他的部下繼續追著頡利可汗打,以此來掩護秦大哥脫離大軍,之后,于夜間沿金山山脈南下,與我軍對西突厥大營成夾攻之勢。”
裴行儼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出了自己的見解:“西突厥有大軍二十五萬,每天的軍糧消耗就是一個巨大數字,而在其大營兩百余里內,無絲毫補養之源,統葉護可汗需要從更遠處調來糧食和牛羊補給。所以,糧食就是他的命脈,如果能斷掉對方糧道,那么他們即使不會不戰自潰,也會引起大恐慌,這個任務,完全可以交給秦大哥來完成。在如此情況之下,統葉護必定會派出大軍圍剿秦大哥,以維護糧道安全,這就是我軍的機會。當然了,這只是末將的初步想法,因為末將也不知道統葉護的糧草配備情況,走往何處,所以不敢妄言合理。”
楊侗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很好的思路,不知對方糧草的情況、不知對方的糧道如何,我們可以派斥候探查,而且…”楊侗看了大塊朵頤的金雕和大青、二青、三青,接著說道:“而且我們手中有這能夠探測敵軍軍情的神雕、神鷹,還怕探不能敵軍的糧道嗎?只要探測得到,到時便可對癥下藥。”
沈光亦中贊嘆道:“這神雕和神鷹不僅能夠傳訊,對敵時簡直是一個難得的幫手,用在軍事上幾乎等于多了幾雙眼睛,比斥候更快更精準。”
沈光這話楊侗十分認同,粟末靺鞨進貢的馴鷹使隋軍能夠在戰爭中及時傳訊,打敵人一個時間差,功不可沒。而金雕和這三只海東青更不了起,能傳訊、能探測敵情,而且突厥人也用老鷹對敵軍進行監督,正因為它們對之進行獵殺,所以隋軍還具備反偵探、反間接的能力。他立即寫下一份簡報,讓鷹奴用普通的老鷹傳遞給秦瓊傳遞。
至于金雕和大青、二青、三青它們,則將肩負反偵探和打探敵方糧道的使命。
沈光十分嚴肅的說道:“殿下,當前還有一個極為嚴峻的問題。那就是統葉護極有可能集中全部力量對我們進行攻擊,打算將我軍擊潰以后,然后沒有后顧之憂的去找阿史那思摩麻煩。”
其實沈光這話也不難理解,西突厥處于最強盛最膨脹時期,統葉護可汗在兵力上有絕對優勢,且還都是精銳力量。
沈光這個思路同樣代表一個對隋軍不利的危險信號,在頡利可汗和阿史那思摩勢均力敵、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情況下,統葉護可汗可能會先將隋軍這個不利于他后方穩定的因素趕出局,因為從眼前的現實來說,統葉護可汗有實力有勇氣與隋軍決戰。
“這還真是一個問題。”裴行儼面色也有些凝重了起來。
“西突厥若是來戰那就打唄,我大隋還怕他一個小小的西突厥不成?只要他動,咱們一比二,又有大量強弓硬弩,完全可以教他做做人。”羅士信豪氣干云的說道。
“話是這么說,如果突厥人散了開來,強弩的殺傷力和殺敵效果會大大降低,到時候近身搏斗的話,我軍的人數依舊不占上風,損失會很大,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慘勝我大隋不要。”裴行儼斷然說道。
羅士信不服氣的說道:“損失肯定會損失,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但有失必有得,如果能借此將西突厥的大軍留在這里!失去了這二十五萬大軍,西突厥將無力犯我大隋邊境,到時候只需派出小股精騎潛入西突厥的國境大殺大特殺,西突厥將會迅速衰敗下去。說句殘酷殘忍沒人性的話,以十萬條性命換取大隋的未來,”
裴行儼仔細想了一下,覺得羅士信雖在強詞奪理,卻也說得沒錯,因為冷血無情是一名合格大將、統帥最基本的素質,士兵在他們眼中都是可以為大局犧牲的棋子,按照羅士信的邏輯推演下去,十萬人好像真的犧牲得值。
“重要的是,這種最壞結果不會出現。”羅士信見裴行儼啞口無言,說得很起勁了。
“對外族要狠,對同胞要仁,這就是殿下一慣的準則。每一名將士都是我大隋的寶貝,豈是你說犧牲就犧牲的?”裴行儼沒好氣的說道。
“我也就說說而已!”羅士信微微一笑。
裴行儼大怒:“你小子耍我很好玩嗎?皮癢了?”
“停,停,停,停,停…”楊侗腦門上出現了五條黑線,一口氣竟叫了五個停,他狠狠的瞪成功激怒了裴行儼羅士信一眼,“說正事呢,給我閉嘴。”
“喏!”羅士信果真閉嘴了。
“這混蛋,倒是給了我一個新的思路。”諸將之中,其實楊侗最喜歡的就是羅士信這家伙了,都快當爹了,還保持本性,他現在得似無理取鬧、冷酷無情,歷可如果到了戰場,羅士信絕對是最拼命的人。
羅士信頓時得意洋洋的看著裴行儼。
裴行儼懶得理他,認識快十年,哪還不知道這小子是什么德行,他向楊侗道:“不知有何破敵妙計?”
“我有一個想法,大家參詳一下。我打算讓韋云起分兵攻西突厥腹心之地。人數不需太多,但必須是精銳!雖說不至于分走統葉護部分兵力,卻也能夠終止其兵力源源不斷的輸出。”楊侗說道。
眾人滿臉無語,這個更加不靠譜了。
年長的沈光唉聲嘆氣的搖了搖頭,苦笑道:“殿下,請恕末將直言。這個統葉護應該看懂我們制止其參與東/突厥內部的策略了。他近日或許分兵攻阿史那思摩,或許全力攻擊我們。而南路軍現在攻伐其腹心之地,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了。”
“李軌早就殘了,他撐不了多少。等滅了李軌,南路軍可以從伊吾郡抄了西突厥的老巢。”
“好吧!”沈光敗給他了,無奈道:“就算南路軍諸事順遂,也需要半個多月時間,我們又如何拖住西突厥這么久?”
“辦法其實很簡單。”楊侗笑道:
眾人為之大奇。
“我軍主動進擊百里,給統葉護營造出決戰之假象,然后大建營盤,連續讓兵馬夜出晝進,借以虛張聲勢迷惑。我相信謹慎統葉護不敢輕舉妄動。”楊侗也是聽到了羅士信和裴行儼扯皮,才想到的辦法,隨著思路漸漸清晰,楊侗也堅定主動副近西突厥大營的主張,自己遲遲沒有行動,突然間就逼了過去,統葉護可汗不疑神疑鬼才奇怪了。
“我軍本就一人雙馬,甚至三馬!殿下此計完全可行。但末將還是希望殿下考慮清楚,因為此戰其實沒必要急著打的,我們完全可以先退一兩個月,整合大軍后再來和西突厥一決雌雄。”沈光無奈的說道。
“我意已決,此事不必再勸。”楊侗看向沈光笑道:“一兩個月時間,變數太多了。等我軍整合了力量,統葉護未必會跟我們決戰。只要他往草原一躲,我們有千萬大軍也拿他沒辦法。如果我們與南方某個諸侯陷入僵持,他從背后捅我們一刀子,麻煩可就大了。我們傻子般的呆在這里,無所作為,更無能作為。只有逼近西突厥,才能覓到戰機。”
一刻鐘后,隋軍迅速集結,浩浩蕩蕩向金山山脈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