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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潼關已經失守了,它是在一夜之間,被李大亮帶著千名黑冰臺戰士血洗了一遍,除了死去的士兵之外,往來的客商根本沒有察覺到梓潼關已經換了主人,只是他們現在依舊打著唐軍的旗號。
梓潼關作為益州的門戶,再往南便是巴西郡,守軍有所調動也常有的事情,所以生面孔雖然多了,往來客商和山中夷民卻也沒有感到意外,直到李大亮把關城之中的尸體清理干凈,都沒人察覺到異樣。
這天旭日東升,霧藹氤氳之際,一支部隊由遠及近,梓潼關上的將士目光瞬間警惕了起來。
“將軍,一個月的期限還沒有到,這絕對不是偽唐的押糧隊伍,而且這支唐軍的人數太多了,目測不下萬人,我們要不要關閉城門?”
一名黑冰臺校尉來到李大亮身邊,看向緩緩駛來的部隊,目光之中充滿了昂揚斗志,黑冰臺戰士都是從驍果軍、玄甲軍挑出來的精銳士卒,不僅對大隋忠誠、頭腦靈活、能寫能說,而且經過特殊的訓練之后,任何一名士兵的武藝就不比十大軍團的隊正、旅帥差。
“這顯然是一支忽然過業的軍隊,說不定是李世民派去前方的援軍,大家休要輕舉妄動,讓將士們準備隨時作戰,聽我號令行事。”
“喏。”黑冰臺校尉應了一聲,匆匆離去準備。
李大亮看了著遠處徐徐而來的唐軍將士,對身邊的隨從說道:“隨我下城去看看。”
“喏!”
李大亮帶了五名隨從下城,徑直迎向來如若長蛇的唐軍大部隊。
“來者何人?”不等對方斥候前來詢問,李大亮搶先一步來到軍前,聲先奪人的大聲喝問。
“我乃軍中大將段元哲!”大軍之中飛馬奔出一將,上下打量李大亮一遍,皺眉問道:“你是何人?梓潼守將封策何在?”
“段將軍可否先出示印信一觀?”李大亮卻沒有順著對方的節奏談話,而是朗聲反問。
“大膽,段將軍之名,你未曾聽過么?”段元哲身邊的一名將領怒視李大亮道。
段元哲乃是李世民麾下別將,也是唐朝比較少見的悍將之一,只不過他以前的級別實在太低,李大亮自然沒有聽說過,他仍然不作理會,只是對著段元哲行了一禮:“請恕卑職失禮,軍中只認軍令不認人!”
“你…”那將領心中大怒,剛要喝罵就被段元哲止住。
“無妨!”段元哲十分配合的從懷中取出一支令箭交給那名將領,欣賞的看著李大亮:“不知將軍身居何職?如何稱呼?”
李大亮裝模作樣的警惕的看了他一眼,又確定了令箭的真實性,才將令箭歸還予他,并歉意的拱手一禮:“卑職職責所在,還望將軍恕罪,在下乃是梓潼關校尉李亮,并非是將軍。”
“一小小的的看門校尉,真是好大的架子。”段元哲身旁的將領不屑的冷笑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天王老子呢。”
“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事,李校尉這也是職責所在。”段元哲十分不滿的瞪了自己的副將一眼,并且將之斥退。
他也是從底層士兵一步一步爬上來的將軍,欣賞的就是盡職盡責的人,又朝著李大亮問道:“李校尉,封策將軍可在城中?”
“回稟段將軍,封將軍數日前不幸患了瘧疾,如今正在府中養病,我們請了幾位醫匠,可他們都不愿前去照拂…”李大亮猶豫了一下,又說道:“若是段將軍要探望的話,最好還是帶著幾名醫匠一起。”
“不必了!本將也只是隨口一問罷了。”段元哲連忙擺手,這瘧疾一般是患者被蚊叮咬而感染。先是四肢末端發涼,迅覺背部、全身發冷。皮膚起雞皮疙瘩,口唇,指甲發紺,顏面蒼白,全身肌肉關節酸痛。進而全身發抖,牙齒打顫,有的人蓋幾床被子不能制止;冷感消失以后,面色轉紅,發紺消失,體溫迅速上升,通常發冷越顯著,則體溫就愈高。高熱患者痛苦難忍。有的輾轉不安,呻吟不止;有的譫妄,撮空,甚至抽搐或不省人事。
關鍵是此病為傳染病,休說是普通人,便是醫士都望而卻步,他去看的話,不是拿自己的身家性命開玩笑嗎?
他又問道:“既然封將軍染病,那梓潼關如今何人主事?”
“目前由卑職暫時掌管關中事務。”李大亮微微松了一口氣,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難怪你如此小心。”段元哲恍然的點了點頭,又說道:“本將奉命前往白水關駐軍,途徑梓潼關,文書你已經看過了,盡快放行吧!”
“還請段將軍恕罪,此事末將實在無權答應!”李大亮一臉為難的說道:“末將畢竟不是梓潼關守將,此事還需封將軍首肯方可放行。”
段元哲的副將大怒:“混賬,段將軍乃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前去白水關駐防,要是你耽擱了軍情,你擔當得起嗎?”
“這…”李大亮想了想,對段元哲拱手一禮,以為他著想的口吻說道:“不知段將軍是否可在梓潼關盤桓兩三日?卑職、卑職這就派人前去請示封將軍,只要封將軍蓋了過關之印,卑職立刻給大軍放行。”
“只是蓋個印而已,何需如是之久?”段元哲皺眉不已。
李大亮苦笑著說道:“卑職不敢欺瞞段將軍,如今封將軍府中親兵都已染上了瘧疾,不得已之下,卑職等人只好將他們盡數封閉在府內,要是現在重開府門,恐怕所有人都要遭殃。”
段元哲也知道一旦把封策放出來,所有人都要染上瘧疾,一時間便陷入了兩難之境,稍作思考,便有了決定,說道:“也罷,我們急行至此,全軍上下也疲勞不堪,便在此扎營休息三天,三天之后,請李將軍務必將印信送來。”
“請段將軍放心…”李大亮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對著張修一拱手道:“那末將先告辭了。”
“嗯!去吧。”段元哲點了點頭,命人就地安營扎寨。
李大亮帶著五名親衛回到關城后,額頭才滲出了不少汗水,笑著說道:“騙人這種行當,比打一仗還要勞心費神!”
這五名親兵也是心有余悸,他們六人跑去敵軍陣前將敵軍主將給忽悠了一通,聽著是沒有什么,但身在千軍萬馬面前,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的下場,哪怕他們都是心理素質極高的百戰老兵,心里也有發寒。
一人佩服道:“還是將軍厲害,換作是我的話,就算把段元哲糊弄過去,怕是也不會這么應付自如。”
李大亮呼了一口濁氣,吩咐道:“立刻發信鷹通知圣上,就說偽唐將領段元哲率領一萬大軍前往白水關駐防,其意不明,還請圣上做好應對準備。”
如今唐軍忽然有一萬士兵前來,如果白水關還沒有被拿下,那這梓潼關就沒有守下去的必要了。如今已為圣上爭取到了三天時間,接下來就看圣上的安排了。
“喏!”兩名戰士肅容一禮,轉身便去發信鷹,另一名士兵看了洞開的城門,問道:“將軍,我們是否要把城門關上?”
“不用了。我們要是關上城門的話,反而讓段元哲疑神疑鬼;三天內,我們一切照舊,三天以后再視情況而定!”李大亮放棄了這個建議,作為楊侗精挑細選出來的黑冰臺主將,李大亮除了性格嚴謹,最重要的還是在洞察人心方面有著過人的天賦,要是論起勇武的話,隨便一名大將都比李大亮更能勝任黑冰臺主將之位。
“喏!”士兵們點了點頭,便與李大亮分開,各自前去安排防務,經過緊張而短暫的安排,梓潼關的表面雖然如舊,沒有絲毫大戰來臨前的緊張氣氛,但關內的黑冰臺戰士,每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著的。
為了應付段元哲或許會有的探查,李大亮煞有其事的把幾名醫士綁架了來,至于封策這位梓潼關守將,實際上被逼問其出梓潼關各種情報之后,就已經挨不過酷刑,被活生生的折磨死了。
不久,一只雄鷹從山中展翅飛起,迅速飛上了天空,在天空盤旋兩圈,一聲長鳴,向白水關方向疾飛而去。
正午之前,楊侗就收到李大亮傳來的訊息。
“李將軍,這個段元哲是什么人?”楊侗看向身旁的李襲志。
身臨絕境的李襲志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也答應了楊侗去跟李建成派系將領聯系,至于對方是否歸降,就不是他能決定的了,不過他卻不愿參與隋唐的戰爭,也算是全了對舊主的忠義之心。
“回稟圣上,段元哲是晉王府中的別將,在李世民麾下頗有地位,此人出身不高,但卻十分愛惜士兵,深為將士們尊敬。李世民自立不久之后,便讓些人擔任要職,觀其帶兵風格,亦是一員良將,他如今率軍來此,怕是李世民有了對漢川用兵之心。”李襲志面色有些復雜,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楊侗竟然走一步看百步,在還未對自己動手之前,居然率先把梓潼關都拿下了。
聽前來報信這名女將的意思,段元哲顯然還把梓潼關里的隋軍將士當成了唐軍,沒有一絲懷疑之心,而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如今段元哲毫無察覺,自然是疏于防范,李襲志不用猜也知道這家伙難免會遭到楊侗算計,一旦段元哲這一萬名來自巴西郡的士兵覆滅,隋軍隨時可以揮軍巴西,如此一來,楊侗年底之前統一天下已是雷打不動的定局了,這剛剛安穩沒有多久的益州,怕是又要遭到新一輪的清洗了。
“看來李世民是打算對我大隋行圍魏救趙之計了,不過他已經晚了。”楊侗笑著說道:“若非我們先一步出兵襲擊,待那一萬多名士兵前來,屆時要破三關怕是不太容易!”
李襲志聞言默然,并沒有絲毫回應,事實就是事實,世間事根本沒有如果可言,如今的事實是三大險關已被隋軍占領,段元哲怕是很快就要玩完。
從而,李襲志也直面感受到了楊侗的可怕之處 “立刻給李大亮傳訊,讓他放段元哲過關,只要唐軍過了關,便給朕封死城門,做好戰備準備,務必斷了段元哲的退路。王雄誕,你先帶飛天軍回葭萌關布防;謝映登,你即刻拔營進軍,準備殲滅這支唐軍!”楊侗起身道。
“喏!”眾將轟然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