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肆虐的兩天兩夜,直到第三清晨,天空恢復了寶石一般絢麗朝霞,當第一縷霞光透過軍帳縫隙灑落進來,楊侗睜開了雙眼,神清氣爽的伸了一個懶腰,這是他離開大興以來,睡得最沉的一次,也是最瘋狂的一夜。看著床鋪衛鳳舞、水天姬、陰明月,不禁嘿嘿一笑,三女顯然也因為獲勝之后,心情放松,陪他瘋了一夜,一具具精致的胴體泛著瓷器般優美的光澤,各帶一抹誘人的風情尤在酣睡。ωωω.⑨⑨⑨xs.co(m)
什么是皇帝的日常生活?
這就是。
后世的什么帝王級服務,差遠了。
有本來你去找真的皇后、真的皇妃這樣試試?
楊侗從肢體的糾纏中爬了起來,陰明月失去目標之后,身子一翻,一把抱住了水天姬,枕著她的胸,呼呼大睡。
楊侗穿戴整齊,洗漱完畢。
楊沁芳、鄭麗琬等女孩一個個眼布血絲,神情古怪,昨晚喘息和呻吟,還有似乎水浪拍案的聲響攪得她們一夜難眠。
晨風吹過,只感兩腿間居然涼颼颼,仿佛一片泥濘,那涼意讓少女們覺得自己的身體格外難受。
見到楊侗步出大帳,一束束目光齊齊激射而來,充滿了怨言、不忿、驚詫…
佩服得五體投地。
昨晚她們可是打了一晚上的星星,現在累得只想睡覺。
只是楊侗這家伙的精力、體力也實在是太充沛了,最難得的是他今天還容光煥發、神采奕奕。
她們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么?
簡直是禽獸。
楊侗大笑一聲:“怎么都在啊?”
“我們看星星。”楊沁芳幽幽的說道,一顆心仿佛被貓兒撓了似的。
賊難受。
“今天沒你們事兒,放你們一天假。看完星星、看太陽,高原上的的日出還是挺美的。”
楊侗呵呵一笑,縱身上馬,在玄甲軍的護衛下,從軍營向積石關疾行。
積石關外城南門,已被俘虜平整了一遍,夯實成一片平坦的廣場。
積石關在建立在積石山、西傾山交匯之處,往南三百多里就是吐谷渾汗庭積魚城,如今戰事雖已告了一個段落但來自南方的威脅并未徹底消除。
不說吐蕃、吐谷渾這兩大國單是生活在吐蕃和吐谷渾地般上的黨項,亦是大隋西南除了吐蕃、吐谷渾之外最大的部落制國家有崛起之兆這是楊侗不允許的。
只是在此之前,楊侗先要鞏固好大隋在高原上的統治地位。
此時此刻一隊隊手腳被綁縛俘虜被隋軍趕到了關前廣場之上,滿以為幫助隋軍干了兩天兩夜活能夠逃過一劫的俘虜十分茫然的看向了四周。
城關上楊侗高坐在一張大椅上面神情冷漠的看著被驅趕進而來的俘虜,不一會兒,周紹則帶著一隊人馬,押解著一群人上來。
“圣上朗日贊普、慕容孝雋、祿東贊、褚遂良等一干俘虜帶到。”周紹則帶著一群士兵將朗日贊普、慕容孝雋等人押解上城。
“做得不錯。”楊侗看著堂下唯一的漢人,微笑道:“褚遂良?”
“正是!”褚遂良迎上楊侗的眸子,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后卻被深入骨髓的士族子弟的傲慢替代,他直起腰桿倔強的盯著楊侗。
“嘿…有骨氣,不錯不錯。”楊侗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這么有骨氣的士族子弟頓時笑了笑,“不用審扔下城去。”
狗漢奸,竟敢瞧不起老子。
時至今日楊侗已知敵軍久攻不下的積石關內外兩城為何輕松告破原因都是這渾蛋為敵軍出謀劃策要不是水天姬來得及時,城下這些俘虜此時已是殺到臨洮、枹罕等郡縣了。
盡管援軍來得巧,可也令隋軍、協助守城的羌民付出了慘重代價。
盡管楊侗也知道這混蛋在歷史是大名鼎鼎的書法名字但字寫再好又何用?
四大家中,現在就有兩個是人品敗壞的家伙,和歐陽詢比起來,褚遂良不但字寫得好,還相當聰明,利用自己的才智為吐蕃、吐谷渾獻計,妥妥是漢奸不可怕,就怕漢奸有文化。
“末將遵命!”同樣是恨透了這玩意的周紹則獰笑一聲,一把拖住褚遂良的后領,如同拖只小雞一般向城垛邊走去。
褚遂良臉色慘白,不可思議的看著楊侗,實難相信楊侗這么果斷的殺他,大家不是都說圣武帝喜歡有骨氣的人嗎?
怎么會是這樣?
直到被抬上了城垛之上,才終于清醒了過來:“請等一等!”
“嗯?”周紹則暫時停手,回頭看向了楊侗。
“圣武帝…你不能殺我!”努力組織措辭的褚遂良,心中后悔萬分,都到步田地了,還擺什么臭架子啊,有些央求的看向楊侗:“我乃…”
“聽說你字寫得不錯?”
“正是,我的字比歐陽詢、虞氏兄弟還要好。”褚遂良猛急忙說道。
楊侗冷冷的說道:“立即寫份聲情并茂的認罪書…”
“我寫,我寫。”褚遂良忙不迭的點頭。
“給他筆墨紙硯。”
“喏。”
不時,有人擺上文房四寶。
褚遂良揉了揉手腕,稍一思索,便洋洋灑灑的寫了一份《認罪書》。
或是因為生死關頭,逼出了潛力,不僅文章華美,認罪態度良好,文字更是寫得剛柔并濟,清朗秀勁,英俊瀟灑,力和美、骨與韻趨于一體,是難得一見的佳作。
“好字,你的字要是流傳到千年以后,一定比虞永施的字值錢百倍。”
“不敢當。”褚遂良頗有得色。
“不是說你的字比虞永施好,而是他以后能還寫出百幅、千幅、萬幅,流傳得多了,自然就不值錢了。”楊侗揚了揚手中的字幅,笑著說道:“正所謂物以稀為貴,為了讓這份《認罪書》價值連城,請你去死吧。”
“不,不是。剁我手,剁掉我的手指,以后我就寫不出字了,懇請圣上饒我一命。”褚遂良滿頭大汗,他還不到三十而立之年,連兒子都沒有生,還不想死啊。
“你都自己都說自己是十惡不赦之徒,朕不殺你何以安天下?扔下去。”
楊侗厭惡的揮揮手,實難相信這玩意還在薛舉麾下效命之時,就已經和吐谷渾勾結上了。
世家大族人才輩出,也有很多才德兼備的人,但更多的卻是褚遂良這類,這類人對一個國家所帶來的危害,當他投靠異族之后,給本族造成的破壞力,遠比無才無德、混吃等死的紈绔子弟可怕萬萬倍。
褚遂良傻了眼了。
方才只顧著寫個痛快,把這茬給忘了。
當他回過神來,已經被周紹則提上了城頭,不等他發出求饒之聲,已經騰云駕霧的飛下城頭,凄厲的慘叫只叫一半便戛然而止 周紹則看到如同蛤蟆爬在地上的褚遂良一動不動,緩緩流出一灘鮮血,才回頭向楊侗稟報,拱手道:“啟稟圣上,那個狗漢奸摔得稀巴爛,已經死了。”
清理門戶完畢,楊侗看了臉色慘白的祿東贊一眼,道:“祿東贊,你以一己之力挑起了三國紛爭,導致雪域高原之上生靈涂炭,你這輩子也算是值了。扔下去。”
“喏。”
周紹則嘿嘿一笑,抓住了被綁成了粽子一般的祿東贊,快速的走向城頭。
祿東贊自始至終都沒有吭一聲,比褚遂良爺們多了,他自戰敗歸來,眼見吐蕃因自己一私之念,國祚不保,更害得雄才大略的朗日贊普的落入敵手,早已心存死志。
死亡對他來說是解脫。
“下一人,拓跋赤辭。”
拓跋赤辭乃是黨項羌大酋,黨項羌是古羌后裔,在南北朝時期嶄露頭角,游牧在隋、吐蕃、吐谷渾交界,有地三千余里,各部以姓氏作為部落名稱,一姓之中又分成一些小部落,大者萬余騎,小者數千騎,不相統一。后來通過相互吞并,形成了細封氏、費聽氏、往利氏、頗超氏、野辭氏、房當氏、米擒氏和拓跋氏八部,其中以拓跋氏最強大。
早在文帝時期,黨項各部開始大批歸附大隋,但是拓跋部大首領世世代代仍然堅持臣屬于吐谷渾,并與吐谷渾王慕容伏允結為姻親。
作為當代拓跋氏首領的拓跋赤辭不但是黨項之大酋,還受到可汗慕容伏允的優待。當初吐谷渾被楊廣滅國,慕容伏允便是逃到了拓跋赤辭為首的黨項避難,并在拓跋氏幫助下,得以迅速恢復生機,于隋朝大亂之際再次北上。后來慕容伏允懾于楊侗之威,又退回黨項的時候,又是他們一起聯手攔截絲路上的商隊,這才有了絲路聯軍的冬季之戰。
然而拓跋赤辭的付出,換來的卻是二吐聯手征服了他們,導致黨項八部實力大減,但遭此一劫的黨項卻更加團結了,他們臣服于慕容孝雋,一同發動了政變,謀殺了慕容伏允。
但精明能干拓跋赤辭因為之前站錯立場,投靠吐谷渾,導致黨項被吐谷渾鳩占鵲巢,好不容易靠出賣慕容伏允存活,卻又因為慕容孝雋與大隋為敵之故,使黨項部落再次遭到重創,是以他的黨項首領位置已是岌岌可危。
楊侗本想將他扶持起來,成立一個高原之國,但是當他了解這位黨項大首領的野心后,瞬間就絕了立其為國君的想法,別的好說,反正這個拓跋赤辭是絕對不能留下的。
“好了,朗日贊普,朕認為我們應該可以好好談話了。”處決了褚遂良、祿東贊、拓跋赤辭之后,楊侗直了直身子,一臉微笑的看著朗日贊普,只是這個笑容落在眾俘虜眼中,與之前讓褚遂良寫《認罪書》的時候太像了。
“你贏了,我輸了,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么好談的?”朗日贊普和慕容孝雋雖被綁縛,但那份王者氣度,卻不曾消失,或許經過這段的冷靜,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下場,索性將生死置之度外。
一旁的周紹則看到兩人負手而立,厲聲道:“還不下跪?”
“圣上?”比慕容孝雋,朗日贊普明顯更加有種,他看了楊侗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是吐蕃王國的贊普,按照規矩與你地位平等,如今天不佑我吐蕃,我無話可說,但我吐蕃人是草原上永不屈服的雄鷹,就算你贏了,也還不配讓我下跪。”
“有骨氣,朕喜歡有骨氣的人。”楊侗笑道。
“哼!”朗日贊普頭一偏,不屑道:“要殺便殺,休想折于我。”
“老實說,你是難得一見的梟雄,比始畢可汗、頡利可汗、統葉護可汗都強,但你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同錯誤的敵人,打的一場錯誤戰爭。”楊侗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朕會殺你,但沒興趣折辱一個將死之人,最后看一眼你的將士吧。”
朗日贊普復雜的看了楊侗一眼,順著楊侗的目光看向了廣場,只見吐蕃勇士,如今一個個都像牛羊一般被綁縛著驅趕過來,見此情景,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黯然神色。
當最后一人被押解到廣場,隋軍已經退走,而在廣場南面出現了一支重甲步卒,他們扛著一架架拒馬狠狠地頓在地上,使俘虜所在之地,如若一個巨大的囚籠。而那些俘虜還茫然無覺,甚至有人看到周圍沒人看守,鬼鬼祟祟的與同伴相互解開繩索。
一絲不妙的寒意從朗日贊普心中升起,古井無波的臉都變色了。
事情仿佛印證他的預感一般,只見李世謨指揮一隊隊神情冷漠的陌刀手站在拒馬之后,而在一排排陌刀的間隙,還有一輛輛打開了車門的馬車,每輛車上,各擺著一架巨大的弩。
當看到這些東西之時,朗日贊普和慕容孝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僅是那巨弩龐大,更因為每一架巨弩都露出一支支弩箭,每一根弩箭,在朝陽之下閃爍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楊侗,你這是要做什么?”
朗日贊普渾身顫抖著,聲音也帶著幾分恐懼的顫音,心中升起一股難言的惶恐。
“這是大隋目前最強大的武器之一,名叫蜂窩弩,祿東贊的兩萬大軍在此弩陣下,全軍覆沒;你在軍營之前遇到的箭雨,也是蜂窩弩發射出來的。為了讓你死得明白,朕特意選擇一個好天氣,讓將士們演練給你們看看…”楊侗笑著說道:“朕對你夠好了吧?”
“你是要將我們的戰士盡數殺光?你們不是不殺降卒的嗎?”朗日贊普仿佛一頭受傷的野狼般企圖撲向楊侗,但早有準備的裴行儼抓住了他身上的繩索,不管他如何掙扎也走不出一步,慕容孝雋等人也被一干將領死死按得動彈不得。
“楊侗,你不能這樣做。你們不是禮義之邦嗎?你們不是不殺降卒的嗎?你這么殘酷的殺俘,難道就不怕上天懲罰嗎?”朗日贊普瘋狂的扎著,繼續朝著楊侗咆哮道。
“禮義之邦?”楊侗嗤之以鼻,“中原歷朝歷代以禮儀道德威對付四周異族,而不是憑借兵戈甲利震懾天下。結果呢?換來的是什么?是你們變本加厲的兇殘掠奪和殺戮。因為你們覺得中原王朝是傻子,認為中原王朝素來慷慨、仁義友愛。所以你們莫不認為只要卑躬屈膝一番,說上幾句奉承的話語,要什么給什么,哪怕屠盡邊境也無所謂。”
“以前的中原王朝也不知道人和畜生是有區別的,人懂得感恩,而畜生卻認為仁愛是懦弱,所以你們被釋放以后,又殺回來,繼續掠奪我們,用我們善良百姓的糧食、財物來壯大自己,最終有了屢屢犯邊的漢之匈奴、隋之突厥、隋之吐谷渾…”
“今天,朕要讓天下人知道仁愛是對人來講的!而對于兇殘的畜生,只能還之以殺戮!”
楊侗看了朗日贊普一眼:“要想殺人,就要做好被殺的準備,你如此,你的士兵同樣如此。”
隨著楊侗語聲落下,一直留意他的周紹則揮舞令旗,下令:“放箭!”
一聲冰冷的號令,打碎了朗日贊普心底最后一線希望。
“嘎吱”
負責操作蜂窩弩的士兵紛紛放開板機,沉悶聲響伴隨著一聲悶聲。
“嗡”
天地被巨大的嗡鳴充滿,密集如雨的駑箭狠狠地砸入俘虜群中。
“噗噗噗噗噗!”
“呃啊”一連串利器撕裂身體的聲音里,夾雜著此起彼伏的慘叫聲,而這只是開始,令人心寒的弩箭繼續咆哮,無情的收割著俘虜們的生命。
“不要,求你了。”朗日贊普、慕容孝雋雙目充血,絕望的跪在楊侗面前。
“早知今天何必當初?現在跟朕懺悔,已經晚啦!不過我們素來就有成人之美的美德,為免你們太過孤單,讓你們一起同甘苦、共患難好了。”楊侗淡淡的看了兩人一眼,“行儼,把他們扔下去。”
“多謝圣上厚愛!”
裴行儼興奮的應了一聲,一手抓吐蕃贊普,一抓住吐谷渾大可汗,快步走向城頭,然后雙手同時一放,這雙悲劇的舅郎朝城下落去。尚未到地,便被疾射而來的強勁弩箭狠狠的釘到了城墻之上。
死狀奇慘。
楊侗走向城頭,看著絕望哀嚎的二吐數萬名戰俘,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正如之前所言,這些戰俘是二吐最強大、最勇悍、最兇殘的畜生,而畜生是不懂得感恩的。
就算把他們打散安置,依然是地方上不可控制的暴亂分子,為了天下安定、為了削弱二吐的反抗意志,別說只有區區的六萬人,就算有六十萬人,也得死。
漫天箭雨瓢潑而落,千輛蜂窩弩連續發射了數十輪,方才停下雨點,死尸已經鋪滿一地,在城外廣場,許許多多的尸體還保持著抓墻的姿勢,而無數的弩箭將他們生生釘死在了城墻上,一雙雙空洞得眼睛似乎還殘留著恐懼、絕望之意。
尸山血海的濃重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拿著大盾護衛著楊侗的裴行儼見眼周紹則揮舞令旗,又見蜂窩弩車開走,這才放下大盾,道,“圣上,差不多了。”
楊侗望向城下尸山血海,下令道:“讓將士們將尸體拖去坑里填埋,回收弩箭…若是遇到僥幸存活者,一刀捅死…”
“喏。”周紹則連忙揮舞令旗。
一旁的裴行儼嘴角狠狠地抽了一抽。
一個個大坑,自然是戰俘們挖的。
現在這叫什么?不就是‘自掘墳墓’嘛。
隨著城上的旗號打起,一隊隊步卒甲士牽著一輛輛板車,將死尸一車車搬走,要是碰上還沒死透的,便用戰刀長矛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