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川卒只眼衛怎么樣了?”齊王府的書房里,李元吉正在和王府長史韓志對話。
蕭瑀以逾制為由來彈劾李元吉,使他在名義上失去了武川司,如今韓志成了武川司的主官,但實際上,他只不過是傀儡而已,真正的主人依舊是李元吉。從這也可看出李淵并沒有向臣子們妥協,而是以另外一種方式讓李元吉繼續執掌武川司這個殺人利器。
至于‘只眼’衛則是李淵為了奪取天下他創立的殺人利器,還是太原留守的時候,這支刺客隊伍為李淵立下了赫赫功勛,在他起事之前,動用這支刺殺隊伍殺掉了很多忠于大隋王朝的并州將官。后來李淵創立大唐王朝,‘只眼’就很少出現了,但去年李元吉在父皇的授意下,成立了武川司,而將‘只眼’便納入了其中,他們自成一體,人數只有一百人,個個武藝高強。
這支只眼衛和武川卒一樣,目前皆由韓志負責管理,直接聽從李元吉的命令,但是李元吉也無權使用只眼衛,只有天子李淵才能調用,即是說,只眼衛的主人依舊是李淵,只是李淵做得十分巧妙,讓兒子幫他的掌控,這樣他就和這支刺客沒什么關系了。若是暴露出去,也有其他人背鍋,而不會損傷到皇帝之名聲。
韓志恭恭敬敬的回答道:“回殿下,他們很好,可以隨時待命。”
李元吉點了點頭,盯著韓志,一字一頓的說道:“宮里剛才送來了怒目金剛令。”
只眼衛有‘慧眼獨具’、‘慧眼識珠’、‘怒目金剛’三種命令,‘慧眼獨具令’已經用過很多,基本上是監視大臣的命令;而‘慧眼識珠令’則是針對外部之敵的刺探令,至于‘怒目金剛令’自然是殺人的命令,只是到目前為止,后面兩種命令都沒有出現過。如今聽到李元吉這么一說,韓志便知道第一次刺殺任務出現了。
不過韓志并沒有吃驚和意外,包括只眼衛在內的武川卒本身就是一個刺客組織,這種刺殺令遲早會來。只眼衛由高來高去的江胡人士組成,防不勝防,要是針對大隋的話,真得好生提醒圣武皇帝。沉吟半晌,拱手問道:“敢問殿下,不知怒目金剛令是對何人而下?”
“你自己看吧!”李元吉將一張紙條遞給韓志,呵欠連連的說道,他昨晚和一群宮女玩得很晚,才睡不久便被這道命令驚醒。
韓志接過一看,不由吃驚的看向了李元吉,李元吉似乎很享受這種感覺,哈哈大笑道:“我最初看到的時候,也和你一樣萬分震驚,連睡意都給驚得無影無蹤。”
“怎么會是獨孤整?”韓志疑惑的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啊?”李元吉沒好氣的看了韓志一眼,接著又說道:“或許是因為襄陽大火一案。”
武川司一直在追查襄陽大火一案的真兇,并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縱火之人離開的地案發之地后,逃向了襄陽各坊,而這些里坊都有獨孤氏的宅子,只是沒有足夠證據,李淵也沒有作出結論,而是讓武川司繼續追查。
“殿下,事情沒有您所想的這么簡單!”
“不簡單在哪里?”
雖然韓志推翻了自己的推斷,但是李元吉也不生氣,只因韓志心思縝密,但更重要是所出的主意十分狠毒,非常適合李元吉胃口,此外,韓志通過凌云商隊,總是刺探到一些大隋核心軍情,使李元吉在李淵心中的地位冉冉上升,之所以獲得監督百官的無上權位,與韓志這個軍師息息相關,得韓志為左膀右臂,李元吉覺得是自己的幸運,所以有什么行動都不會對他有所隱瞞,漸漸地,韓志就成為了他的謀主。
“我大唐王朝現在危機四伏,很多人暗通隋朝,以為可以給自己留下一條后路,關隴貴族也不例外,這從關隴貴族家主集體拜會房玄齡即可知曉,可他們到底和房玄齡達成什么協議,圣上根本不知道,更無從下手,索性就拿獨孤整下手,可以趕到震懾其他關隴貴族的作用。”
李元吉還是有些不解地問道:“我們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縱火案是獨孤氏所為,只要找到證人、抓到人犯就可以公開審判,將獨孤整定罪,為何讓‘只眼衛’出手?”
“殿下,卑職覺得這是關隴貴族勢大的緣故,大業年間,楊廣公然處死元胄、賀若弼、宇文弼等關隴中堅力量,致使關隴貴族與隋朝決裂。圣上應該是擔心隋朝舊事在我大唐重演,所以才沒有公開處理獨孤氏,但又要用雷霆手段來震懾關隴貴族,這才以這方法警告。”
“如果關隴貴族有人生出異志,對獨孤整下手只會促使更多人滋生背叛之心吧?”李元吉也不傻,只不過他比較崇尚暴力,向來懶得動腦子。
“這是沒辦法和平解決的死結,因為圣上為了獲得關隴貴族的全力支持,允許他們擁有私軍的權力,如我大唐一切勝利也就罷了,如果形勢不妙,關隴貴族的私軍便是捅向我大唐心臟的致命刀子。所以圣上肯定要設法解除這支充滿變數的武裝。唯有如此,我大唐才能安心迎敵,免得被關隴貴族端了后方。”
李元吉恍然道:“難怪父皇讓我們監督軍中的關隴將軍。”
韓志壓低聲音道:“圣上對關隴貴族的私軍充滿了忌憚,殿下應該在圣上面前極盡全力的將私軍的威脅放大。”
“這又為何?”李元吉不解的問道。
“一方面是與圣上同心協力,讓圣上覺得殿下深得圣心,從而獲得圣上更加信任和權力;另一方面,這也是殿下的機會,只要圣上對關隴貴族的私軍下手,那便繞不開殿下,殿下到時候務必將這支軍隊掌控在手,有了這支軍隊和武川卒,巴蜀和荊襄就是殿下的了。只要朝廷和晉王的軍隊在與隋朝交戰中慘敗,李唐王朝不就由兵力最多的殿下說了算?殿下的拳手最硬,太子和晉王又能如何?到時候,您就可以讓圣上當太上皇了。”韓志依照朝廷的安排,蠱惑起了李元吉。
李元吉頓時怦然心動,這是藏在他內心深處的魔鬼,之前是因為上有父兄三人壓制,使這個權力魔鬼沒有發芽,如今聽到韓志一說,李元吉忽然覺得自己也有當皇帝的資本,如果醞釀得好,未必不能成不太子、皇帝。剎那之間,權力的魔鬼在他心中越長越大,奪嫡登基的野心徹底占滿了他的心。
“我要怎么做?”李元吉迫切的問道。
“遠離酒色,當一名有作為、有擔當、英明神武的合格親王,這是其一;其二、遵從圣上一切號令,將圣上的所有任務完美完成,只要成為圣上最信任、最聽話的兒子,殿下就能得到更多權力。”韓志低聲說道。
“好!我一切都聽先生的。”李元吉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
韓志心下暗喜,拱手道:“殿下想好如何做,卑職先去安排任只眼衛,晚上我們再好生合計。”
李元吉忙不迭道:“辛苦先生了!事成之日,先生當居首功。”
“卑職原本是一個低賤的商人,若非殿下提拔,連普通百姓都不如,又哪有今日之地位?殿下知遇之恩,卑職只能鞠躬盡瘁,死而后矣!”韓志十分感激的說道。
“好,好,好!終有一日,我們把那些高貴的人徹底打爬,讓他們跪在我們面前。”
韓志這話又狠狠的刺了李元吉那顆受傷的心。但凡是長得丑的人,幾乎都有一顆自卑的心,尤其是李元吉這種丑得沒朋友的人,因為自卑而激發出的狂妄,使其行事作風往往帶著令人難以接受的偏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