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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9章:當各國面,定敵寇

  圣武殿中,楊侗取過一份奏疏,翻看了一下,居然是倭國使臣呈遞上來國書。

  雖然楊侗派李道宗去打擊倭國的沿海經濟,以回敬倭人參與到渤海郡的轉輪教之中,但他也學著倭國的手段,以海盜名義下手,所以兩國并沒有徹底撕破臉。

  再者,倭國國內上層統治者之間矛盾十分激烈。正處在內憂外患之時。所謂外患,是楊侗滅了蹂躪高句麗之后,占據漢江、洛東江流域的新羅,收復了倭國在半島的據點任那,與倭國關系急劇惡化。所謂內患,乃是氏姓、部民制度弊端畢現,以蘇我氏為代表的豪族勢力尾大不掉,皇室勢力單薄,這也迫使倭國圣德太子一改以往的強硬外交政策為睦鄰友好政策,在倭國國內,他試圖建立以天皇為中心的中央集權體制,挽救倭國危機,但蘇我氏也不是善茬,因此打得不可開交,根本沒心思、沒精力、沒能力殲滅強大的‘海盜’。所以,明知是大隋所為,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并且派遣犬上御田耜為正使、矢田部造為副使入隋朝賀。

  鴻臚司都是按照以往慣例接待的,由于楊侗不喜歡這些混蛋,因此他們沒有資格參與昨天的國宴。

  可這伙小矮人偏偏不識趣,聽聞楊侗今早的朝會讓所以國家的代表參與,賴在端門外死活不肯走,吵著鬧著,也要參與朝會,還要單獨覲見皇帝,這么多國家代表面前,楊侗也不好不見,于是也讓他們參與了今早的朝會。

  而對于大隋君臣來說,倭國并不陌生,一是他們曾經在青州沿海一帶作惡,且在渤海郡為參與轉輪教,楊侗一怒之下派一支海軍屠戮、洗劫倭國沿海,

  二是倭國使臣當初在大業年間鬧出了一起極為轟動的外交事件。

  大業三年間,圣德太子派遣小野妹子、鞍作福利為遣隋使,向大隋遞交國書,加強與大隋的友好往來,同時試圖改變倭國對中原王朝歷來的屈從關系,以平等的地位往來,借此機會提高倭國的國際地位。

  這個小野妹子到了洛陽之后,先是道明來意,對隋武帝說“‘聞海西菩薩天子重興佛法,故遣朝拜,兼沙門數十人來學佛法’”。海西是指大隋位于大海西邊,為何稱隋武帝為菩薩天子呢?那是因為文帝崇信佛教,隋武帝還是晉王時,就授了菩薩戒,法號為“總持菩薩”。所以小野妹子這話并沒錯,但是他遞交的國書中,開頭即是圣德太子意圖于大隋平起平坐的“日出之處天子致書日落之處天子”,狂妄的口氣可將隋武帝楊廣氣得火冒三丈。

  這是在朝貢體系中,只有中原王朝的皇帝才能稱為‘天子’,而倭國國王自稱以天子自居,自然令正處于人生巔峰的隋武帝大為不悅,尤其“日沒處天子”更是犯了大忌,因為太陽自古以來就是漢民族的崇拜物,歷朝歷代皇帝常被喻為太陽,由于國書中的“沒”含有“終”、“盡”、“完結”、“衰落”等義,“日沒”二字在中原皇帝的眼中無疑會被認識為含有國家滅亡的暗喻。所以,隋武帝火冒三丈那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到了次年,隋武帝派使臣裴世清隨同小野妹子在大業四年四月離隋赴倭,代表大隋問責,倭王推古天皇只能道歉“我聞海西有大隋,禮義之國,故遣朝貢。我夷人僻在海隅,不聞禮義…”

  然而這事還沒算完,隋帝武還讓裴世清借機收集倭國準確消息和航海圖,如果不是因為高句麗之戰和內戰。楊侗相信以隋武帝的心性和脾氣,搞不好真就揮師渡海,將倭國給滅了…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不管是恨隋武帝,還是喜歡他的中原人,都對倭國沒好感,在古代中原王朝一家獨大是最常見的事情,在國力不對等的時刻,你倭王試圖以平等身份來交流那怎么能行?正是出于這種民族尊嚴,所以即使在中原文明處于絕對劣勢的時期,如石敬瑭、趙構將天子冠冕置于塵埃的兒皇帝依舊罕見之極。

  現在海軍呈遞上來的倭國國書,依然是用漢字寫,雖然沒有再用“日出之處天子致書日落之處天子”開頭,但卻依舊把自己擺在和大隋平起平坐的位置,只是知道中原王朝的皇帝不喜‘日沒’,是以改稱為“東天皇敬白西皇帝”,企圖蒙混過關。

  “倭國使臣可在!”活著背死人謚號的楊廣計不計較這稱謂,楊侗管不著了,楊廣也不管了。但是倭國這玩意他遲早要收拾干凈,而且他們今日既然吵著來參與朝會,正好當‘殺雞儆猴’的那只雞,以讓各國知道大隋,永遠都是天下的中心,想和大隋平起平坐,門縫都沒有,而且,只要表達出惡劣的態度,相信半島之上的三個國家對倭國的態度也會跟進,從而讓他們在海中心得不到半點大陸文化精髓。

  “外臣犬上御田耜、矢田部造,參見大隋天子!”

  兩個小矮人依照大隋規矩恭恭敬敬的給楊侗行禮。

  “倭王好生厲害吶,以前的國書上說‘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自認與大隋地位對等,平起平坐。現在則是說‘東天皇敬白西皇帝’,意思是說朕和大隋位居倭國國王之下?”楊侗冷冷盯著這兩個小矮人,發難道:“當年小野妹子應付說倭國倭王不諳漢學,辭不達意,而據朕所知,不管是倭王推古,還是主政的廄戶都是精通漢學之輩,現在你二人又作何解釋?”

  廄戶即是圣德太子早年名字,意思就是出生在馬房前的皇子,此時楊侗稱呼,自然是一種蔑視。

  “回圣上,我天皇陛下…”

  “天皇源自道教,乃是道祖之尊稱,朕是不是需要跪著接這份‘天皇’所寫的國書?”語鋒如刀的楊侗,并沒有忘記把所有在場的各國代表拖下水,禍水東引的說道:“在座的各國國君、王子王女、使節對朕,皆以臣屬自居,大家是不是也應該跪下?”

  各國代表聞言,面色變得有些難看,這些人臣屬自居,原因無非有二,要么是被他打服,要么是對他文治武功、互利互惠之胸襟折服,所以他們對強者膜拜也沒什么不爽的,而兩個矮子的國王口氣極大,居然把楊侗置于其下,這么說來,那他們又成什么了?灰孫子嗎?

  “外臣…”

  “朕的時間很寶貴,說吧,倭王派你們來,到底是想干什么?”

  眾人不禁出發一陣暢快的笑聲。

  “我國國君絕無不敬之心!”犬上御田耜臉色漲紅,道:“我王遣臣等來大隋的目的有二,其一、倭國乃是蠻荒之地,急需圣人之道加以教化,請圣人可汗允許我國學子入朝學習典籍和技藝。其二、大海常有風暴,致使人船皆失,為了加強兩國往來,請賜小島一、二座作為中轉之地。請圣人可汗念在我們一衣帶水的關系上,可憐一下我倭國百姓吧。”

  “大隋沒有一分土地是多余的,有本事,盡管就拿刀劍來奪了。若只是想在這里彰顯倭國有多么了不起,還是滾回趁早滾回倭國!”說到這里,楊侗的目光環視下方,冷然道:“諸位卿家,我大隋有海納百川之志,也想把大隋文化推向周邊各族,但是倭國面對我大隋的寬容,非但沒有感恩,反而包藏禍心,不僅覬覦我大隋疆土,還多次派遣軍隊喬裝成海盜,多番洗劫我大隋沿海村莊,屠殺我大隋子民,其手段與吐谷渾如出一轍!朕絕不與此豺狼繼續交往下去,自此以后,倭國便是我大隋之仇敵,誰與之往來,便是我大隋的敵人,如果誰自問能夠抵擋得了大隋雄師,大可不用放在心上。”

  倭國正由奴隸社會向封建社會發展,這種跨時代的改革需要各種先進制度支撐,而它本身的文化水平底下,也沒什么傳承可言,只能向先進的國家取經,從而實現自身的改變。以至于略通中原典籍、粗知中原文化的倭國先覺者,于是產生“無寧深入到堪稱東方文化淵源的中國本土,直接汲取優秀文化的念頭”。

  遣隋使就是在這個大背景誕生的,遣隋使的到來,純粹就是掠奪中原文明,其野心和吐蕃一模一樣。楊侗在這個時候斷了與倭國的一切往來,無疑是掐斷了倭國急須的精神養分,從而讓他們處于進退兩難的悲催局面。

  現在是滅不了倭國。但也要為以后滅你做準備,哪能讓你輕輕松松的發展?倭國的在大陸上的盟友只有一個百濟,但是楊侗這種霸道的命令一下,相信百濟為了自身的利益,也必須與倭國斷絕往來,否則的話,將被大隋以敵人的名義滅國。

  “臣附議!”楊恭仁連忙站了出來,拱手道:“大隋榮辱重如山,倭國犯我大隋疆土,便是與我大隋為敵,絕不嚴懲,日后必要他國次,以后凡是倭人,只要踏入我大隋境內,便視為入侵。任何與他們交往來的國家,都將受到大隋嚴懲!置若罔聞者,殺無赦。”

  “臣復議!”

  “臣復議!”

  “臣復議!”

  大隋文武紛紛表示贊同,而西域各國代表連倭國在哪里都不知道,自然不會沒異義,也十分搞笑的表示與倭國斷絕往來。

  “圣人可汗,新羅遵從大隋一切安排。”金德曼興奮的說道。

  倭國意圖讓新羅向倭國納貢,多次出兵半島,攻打新羅,占領任那為據攻伐半島的立足點,以便進一步北上,但因為此戰給內部百姓造成了極大壓力,致使矛盾重重,主力被迫撤離,當主力一退,任那又初新羅奪回,可圣德太子野心不改,要不要就借百濟之地立足,然后來搞新羅,弄得新羅苦不堪言,楊侗現在這么表示,金德曼自然歡欣鼓舞。

  這是入朝這么久以來,聽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高句麗王高建武被楊侗打怕了,當然也不敢有意見,第一個死的就是高句麗國了;百濟使臣不管是高興,還是不甘,這時候也只是隨波逐流的高喊道:“臣復議。”

  “聽到沒有!”楊侗向兩名倭國使臣道。

  “圣人可汗…”

  “拿下!”

  楊侗忽然低沉喝令,幾名甲士從殿外沖入,將兩個倭國使臣按倒在地,聽候楊侗指令。

  那犬上御田耜側臉貼在地面上,大聲道:“圣人可汗,大隋不是提倡有教無類嗎?為何對我倭國如此不公?我倭國乃是誠心朝拜天朝,請圣上開恩!”

  “與我大隋為敵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路一條!朕也不為難你二人,回去告訴倭王,等我大隋海軍來戰!”楊侗對甲士命令道:“將倭國使臣禮送出境,膽敢逗留,凌遲處死。”

  “喏!”幾名甲士不顧犬上御田耜、矢田部造的掙扎叫喊,推出了大殿。

  “散朝之后,令海軍黃海艦隊開赴倭國開土,朕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殺光、燒光,朕不希望倭國沿海有一個生靈。”楊侗向兵部尚書李靖命令道。

  “喏!”李靖出列應命。

  各個異族人聞言,也是面色煞白,浮現一抹驚惶之意。

  “吐蕃使臣何在?”處理完了惡心的倭國,楊侗又拿起了一份奏疏。

  “臣在!”祿東贊連忙出列,吐蕃也是沒有得到楊侗單獨接見使節團。

  “貴國王子于昨夜因傷病逝,朕深表遺憾。”不等祿東贊有所表示,楊侗便看向禮部侍郎張宣,不悅道:“張愛卿。”

  楊侗這一手奇峰突起,差點把祿東贊到了嘴邊的訴苦之辭給嗆死。在他強行忍住之時,張宣出列道:“微臣在!”

  楊侗寒聲說道:“張卿,吐蕃王子因傷病逝,禮部官員有一定的責任,下次再犯,決不輕饒。”

  “微臣知罪,下次決不再犯!”張宣連忙向楊侗拱手保證。

  “入列吧。”

  “喏!”

  死的是一國王子呢,就這么完了?

  所有異族人都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著楊侗,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

  楊侗用一種憐憫的口氣道:“達贊干布王子眾目睽睽之下,光明正大的與象雄公主李圖曼決斗,是條頂天立地的漢子!”

  眾人聞言,不禁發出一陣哄堂大笑,也理解楊侗為何不從重處罰張宣了。

  對于好斗的域外民族而言,比武決斗是常有的事情,如果自己的親人在公平決斗之下死了,他們只怪自己的親人學藝不精,對敵人并沒怨言;你達贊王子是堂堂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單挑,這本就不是一件榮耀的事情,更讓人鄙夷的是居然還打不過,象雄公主只斷你一條手臂,已是仁慈到了極點,吐蕃不但不能怪,還應該感激她手下留情。

  而大隋方面,也盡力醫治了,是達贊王子自己撐不下去,所以怪不了大隋。畢竟醫不好傷病患者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有的時候,皇帝都躲不過病魔,你區區一個王子因傷而死又有何稀奇的?

  如今一想,也就沒人覺得楊侗冷血了。

  看著那祿東贊一張被楊侗幾句話憋得通紅的臉,大家心中便覺得一陣好笑和鄙夷,覺得這個國家的人,太沒武士尊嚴了。

  “焉耆國王。”

  “臣在!”聽到楊侗叫喚,焉耆國王連忙出列。

  “在你們國家,如果有兩名武者有私怨,他們會不會去決斗?”

  “回圣人可汗陛下!”焉耆國王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其實很多民族和國家都有比武決斗這種風俗,武者約斗在敝國也是一種舊俗,雙方公平決戰,生死由天,無論生死都和對方無關,事后,死者家屬都不得去找生者麻煩,否則的話,將會受到大家一致唾棄、唾罵。”

  “圣人可汗!”這時,阿史那思摩亦出列道:“在我突厥,武力決斗也是人所向往的盛事,對待的決斗也相當鄭重,先用劃出—個圓圈,圈內決斗生死由天,但其中—方若是逃出圈外則表示認輸,另—方就不得追殺,輸者事后要向勝出一方獻羊百只作為贖命金,表示決斗結束,如果在圈內有人被殺死,也是決斗結束。只要是公平,事后都不能追究,否則的話,不僅違反了規則,也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好,二位入列吧!”

  “喏!”

  “在我大隋也有決斗,方式和你們不太一樣,草原人一般找一塊草地,死者天葬生者離去,無牽無掛。而我大隋在決斗之前,先到官府簽訂生死狀,聲明這是雙方自愿的公平決斗,無論生死都和對方無關,這主要是應付官府律法的。”楊侗看著祿東贊,肅然道:“此事就此為止。貴使服是不服?”

  “外臣心服口服!”郁悶至極的祿東贊嘴上是這么說,心中卻想:你都就到此為止了,我能不服、敢不服嗎?

  ‘王子’之死一案的草草告終,祿東贊挾各國君王和使臣同情來要挾大隋之策算是落空了。

  不過,今早也總算是能夠有機會,面對面的向楊侗陳明吐蕃來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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