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鄴城清華學宮。
科舉考試在萬眾矚目中正式開始,天還沒亮,三萬多名寒士便從四面八方匯集到清華學宮。
他們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考號,只對照好考場,便能找到考場所在。考場在前天、昨天開放了兩天,考生都在事先看過考場,各都輕車熟路。
每一個考場都有專人檢查夾帶之類的東西,然后簡單的核對了考號,便放考生走進考場,快速而有序,不到一個時辰,三萬多名考生便已經全部入場,然后對號入座。
杜如晦就坐之下,發現書桌有筆墨紙硯和漿糊,另外還有一張紙條,上面印刷著考試規則,還有錄取說明,說是考試以后,會錄取前三百人,經過兩個月的培訓,便可直接為官,另外還選出三千人就讀清華學宮,食宿全免以外,朝廷每個月還補貼兩貫錢用以養家,下面蓋著一個寫有‘大隋尚書左仆射楊恭仁’的印章。
考官解釋道:“這次科考錄取成績最好的三百人,培訓以后,便會分到各郡縣就職;第三百零一名到三千三百零一名,則可以到清華學宮深造,當然了,若是不愿意就讀清華學宮,朝廷也不勉強,愿意就讀的考生可以在紙條上寫上自己的名字,然后與答卷一同上交,不愿意就讀之士,不用上交紙條!不過大家最好考慮清楚,每個月兩貫錢的補貼看似不多,但我大隋物價極低,一斗米才三十錢,也就是說,這兩貫錢可以買到六石六斗米,頂夠五口之家一月開銷!心無旁騖的在清華學宮學習一年后,明年即可就近參與科考!在這一年中,你們將會得到名師的指點,比起閉門造車學到的學識多得多,明年考中的機會也比其他人高了不少,所以,大家務必想好。”
杜如晦立刻意識到大隋這是為以后奪取到的地盤,進行人才儲備。名義上只是招三百人,實則招三千三百人,錄取率高達十分之一!
他雖然有信心進入前三百名,但還是提筆在紙條上端端正正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杜如晦。
態度很重要!
另一邊,朝暉宮中!
如麝如蘭的芬芳在空氣中飄散,窗外小園,桂花盛極而綻放,浮光掠影的片刻間,清風悠揚,樹梢枝葉柔緩搖曳著,此起彼伏,層層疊疊的天地奇景,宛若置身錦簇花海,令人心曠神怡。
閣樓之中,悠揚的瑟音如溪水潺潺,緩緩地地流淌在這雅致的院落之中。
楊侗坐在窗邊,欣賞著窗外的秋色,在他身側,小舞依偎在楊侗的懷中,美麗的俏臉上,帶著幾分母性的光輝,偶爾看向楊侗的目光中,濃濃的幸福流淌…
無垢坐在楊侗不遠的琴坐之上,美妙的音符自纖纖玉指躍然而出。
四名小婦人,或嬌憨俏麗,或秀麗雅致,或機靈可愛,或是英姿颯爽,看一眼都美不勝收。
最美的還是坐在楊侗身邊的小舞,她今天一襲淺黃宮裝,肌膚皓如凝脂,清純可人卻又美若天仙,溫柔似水卻又貴氣逼人,清麗嬌嫩卻又母性氣質濃郁…
當然,論相貌和氣質,無垢、天姬、秀寧并不遜色于小舞,只是小舞有孕在身,多了一抹三名側妃所不具備的韻味。看著四個各具研態的四名妻子,心中升起了股名為家的溫馨。
“夫君,又要出征了嗎?”小舞見楊侗半天無言,有些心不在焉,柔聲問道。
“沒有!”楊侗搖了搖頭,笑道:“若是天下沒有大動蕩、大變故,未來一年內,我不會主動挑戰戰端。”
小舞溫婉的點了點頭,依偎在楊侗胸口,呢喃道:“非是我要束縛夫君,只是夫君如今不僅是大隋之主,更是我們姐妹的夫君,孩兒的父親,若夫君有什么事情,這大隋的天怕是要塌了。”
楊侗點點頭,如今的他,確實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隨時親臨前線了,輕柔的摸著小舞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看著紛紛走到身邊的三位側妃,笑道:“你們大可不必擔心,如今我大隋兵多將廣,獨當一面的將軍多的是!哪怕真有大戰發生,我這個外行將軍就不去壞事了!”
“夫君戰無不勝,哪里是外行將軍了?”水天姬脆聲說道。
楊侗苦笑道:“行軍布陣什么的,我真是一點都不會!我經歷的戰爭也就幾場而已,根本沒什么技巧,獲勝的秘訣只有閃電偷襲、實力碾壓!別的全沒了!唯一算是運用戰術的戰役是在武德山擊敗竇建德那一場決戰,可實際上的總指揮是靠山王楊義臣,只不過那時候我需要軍威來震懾各路亂匪,所以他把名義讓給我了!”
李秀寧問道:“聽說薛萬徹還在草原上搞破壞?”
“對!”
薛萬徹已經成長起來了,失蹤了一段時間后,帶回來了一個柔然族,接著帶著殘余的一千八百多人、五千柔然勇士以及幾千新兵,湊足一萬后,然后和黃君漢去草原當強盜去了。至于程咬金、謝映登被楊侗打發去白城當秦瓊副將。
水天姬笑靨如花,纖纖玉指將一枚桔子剝好,一瓣瓣整齊的放在玉盤里,托到楊侗面前。
在中原生活了好幾年,她已經漸漸褪去了草原女子的印記,肌膚也變得晶瑩如玉,眉眼間多了幾分溫婉,無論語言還是生活習慣都和漢家女子沒有區別。
身份上也從一個為部落命運而憂心的草原部落族長,變成了一個明麗美艷的少夫人,但她畢竟天性難泯,渾身洋溢著充滿動感的青春活力。
不過她見到小舞懷孕之后那種幸福的光輝,她的感受和其他兩個也差不多,有些酸溜溜的感覺,久久都化不開。她抓著楊侗的胳膊一陣搖晃:“夫君啊,你不公平。”
“我哪兒不公平了?”楊侗愕然,心里冤枉死了,自己的女人雖然多了一點,可每一個都視若珍寶,更不會因為正妃側妃之別厚此薄彼,說起來,自己是這時代中,對大小老婆最公平的一個了。
水天姬指著小舞的肚子,道:“你看看,大姐大著肚子了,偏偏我的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我也要生個寶寶玩。”
小舞面色羞赧,抿嘴微笑,一臉幸福。
“咳咳…”楊侗差點被桔子嗆死,“這種事兒,我怎么能決定得了?一年之中,你跟著我的時間最多,你懷不上我也沒辦法。”
這話還真是真的,水天姬是一軍主將,在姐妹四人中,她跟楊侗的時間最多最長,偏偏就懷不上,這還真怪不了楊侗。
長孫無垢、李秀寧也是滿眼羨慕。這種幸運沒有落到自己身上,心里多少也是有點失落的。
小舞紅著臉道:“反正夫君都不出征了,妹妹們晚上多多努力不就行了么?”
“好啊好啊!”水天姬第一個贊成,長孫無垢、李秀寧面色通紅,不好意思說話。自從小舞下達了荒唐的命令后,大被同眼這種事兒,天天上演,不過幾天下來,自己居然習慣了。真是…
楊侗輕咳一聲,“生孩子這種事情,也不是我做得了主的,我們日后再說…”
回到鄴城這十多天,是楊侗自重生以來,最悠閑愜意的日子,也是豐收的日子。
算起來,從今年年初出兵草原開始,一轉眼十個月已經過去了,楊侗似乎都沒怎么消停過,眼下從長安回歸鄴城,趕上了清華學宮開門授徒。
算起來,德治與法治之辯對楊侗而言,確確實實帶來了不少好處,目前雖然沒有看到諸子百家中的某一家入駐,但從各地回饋的情報來看,反響非常不錯。
根據各地陸續上報,無論遼東、幽州、冀州還是并州,今年都是一個豐收的年景,尤其是在水網縱橫的冀州,不但風調雨順,而且因為提高匠人的地位和待遇之后,在發明即有獎的刺激下,‘開天院’和工部弄出不少好農具來,冀州百姓的耕作工具都翻新了一遍,還有糞肥的施用,也在促進了產量的上升。
單是冀州一地,今年的收成就比去年翻了兩倍之多,楊侗雖然降低了賦稅,但楊侗政權在民間有極高的公信力,百姓愿意將糧食售賣給官府,而官府從商業這塊得來的賦稅用來收購糧食,庫存的糧草不但沒有降低,反而成倍成倍的翻上去。
關內道差一些,由于被郭子和、梁師都引來的突厥人蹂躪了幾年,本就凋零的人口更加稀薄,很多地區都沒有人了,不過收復以后,優越的政策吸引了許多關中百姓來投,重點安置百姓靈武、鹽川、朔方、雕陰四郡日漸興盛了起來,今年收上來的糧食勉強能駐軍食用,加上前后兩次訛詐李淵的糧食都在關內道,養軍和以工代賑都不成問題。
關內道雖是入手最晚,但政令的推廣無疑是成功的,而且因為每項政令在御部監管之下,都能很好的落實到位,大隋很快就得到了萬民擁護,為楊侗地盤的凝聚力上升了一個檔次。
只不過隨著中原三大諸侯都開始執行均田到戶制度以后,百姓故土難離,如今已經很難大規模的增添人口了。只有關中是關隴世家的集中之地,李淵不敢得罪他們,倒會有關中翻山越嶺投奔而來,但也已經過了爆炸期,人數不多,卻也聊勝于無。未來除了地盤內自己產出的人口以外,很難再像前些年一樣出現人口猛增現象,想要繼續增添人口,除了鼓勵生育,還得打周邊諸侯的主意,就算暫時不準備打仗,也要想方設法的吸納中原人口、資源和人才。
不過,這些都不著急,因為下一輪的中原之戰一旦爆發,百姓還是會跑來的。
未來的一年內,除非出現影響天下大勢的戰爭,否則楊侗為首的隋朝,基本上都放在發展自身上面。
總體而言,今年是一個碩果累累的豐年。
然而,最讓楊侗滿意的,還是小舞腹中小寶貝的到來,那種將為人父的喜悅,比一年的收獲加起來還要猛烈。甚至,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定了下來。